边山寒 第30章

作者:英桃 标签: 种田 美食 穿越重生

  也不是这些人不懂去味,而是手里啥料都没用,之前还有酒能腌一下,现在酒也没有,盐也没剩下太多,这样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才怪。

  李青文先心疼自己的嘴巴,后来心疼这些鱼肉,都被吃了,还要被嫌弃,太委屈。

  连喝了好几口水,李青文道:“下回来得多弄点味料种子,要不白瞎这些好东西。”

  马永江惊诧的看着他,“你回去以后还要再来?”

  这鬼地方,如果不是被朝廷押送过来,给他多少钱,他都不愿意来!

  李青文也盯着他看,“咋,你们明年就能回去了?”

  江淙只要呆在这里一天,李青文觉得自己都会一直放心不下。

  家里的难处也在于银子,但几十两上百两足以能够过上好日子,这个对于现在的李青文来说并不是甚难事,只要把这里采到的好东西弄回去卖了,以后家里再也不缺吃穿。

  村子里安定,爹和大哥能撑住事,谁也不会也不敢欺负他们家。

  相比之下,江淙和蒋立平等人才是大困难,他们那么年轻,很多人都没有娶亲生子,一辈子都要背井离乡不说,要要低人一等,以后的日子多难,不敢想……

  一想到往返路途之遥远,李青文浑身一抖,真的不敢回想的痛苦回忆,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咋走过来的。

  思及没有尽头的流放,马永江也像是霜打的白菜,俩人坐在那里,像是锯了嘴巴的葫芦。

  江淙回来时,便看到李青文蔫蔫的靠在那里。

  闻到俩人身上的酒味,大家有些羡慕,这样的天气,喝点小酒最好不过。

  蒋立平喝的多一些,大剌剌的坐在炕上,将之前留在家里的那些人喊过来,把前阵子的训话又说了一通。

  大概就是问他们想不要好好活下去,如果想,从今往后就得像从前一样,不能放任自己云云。

  他们在这里地位卑微,如果不能时刻警醒,紧紧抱成一团,那就只会落得任由人欺凌的境地。

  之前屋子里都是靠着炭火取亮,这回拉了一些松明回来,屋里总算不用黑乎乎的。

  江淙点了一根松明递过来,李青文却没有立刻接过去,紧张道:“眼睛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风吹的。”江淙垂下眼皮,说道。

  李青文皱眉,更靠近些,让江淙睁眼,仔细看他眼中大块的血红色,不由得心惊肉跳:“不太像,被风吹应该不是这样的……”

  说着,他立刻喊二哥过来看。

  李青卓端详了半天,只说里面该是出血了,微量的血可能不会影响什么,江淙瞳孔外面一半都红了,看上去有些骇人,他一时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他人也都说,路上的时候眼睛就不得劲,那时疲于奔命,没顾得上。

  难道是雪盲症?

  可其他人在外头也呆了这么多天,只是有些见风落泪,并没有这么严重。

  更糟的是,李青文把雪盲症的症状说出来,李青卓并没有在医书上看过,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治疗。

  这下李青文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见他这般,江淙思量片刻,还是开口道:“我这是家族传下的毛病,眼睛用多了就会如此,休息几日就好,你别担忧。”

  一听是家族遗传,李青文心都凉透,那就是没法根治了,否则江淙也不会放任眼睛严重成这样而不管。

  瞅着李青文惊慌的模样,江淙心里叹气,道:“你且把心好好的放在肚子里,三五天后,这血气就会消失。”

  一听这话,就知道从前没少出现这状况。

  李青文并没有安慰到,立刻将人拉到炕上,用手盖着江淙的眼睛,拧着眉,“没找人看过?”

  “找了很多大夫,都没用。”江淙任由他动作,没有一点挣扎的说道。

  “那、那你们家……”李青文想问放任这种病不管,最后会怎么样,但一时又不敢说出口。

  江淙闭目,舒展四肢,道:“我家人也不是都有这种毛病,隔几代会出一两个,我爹和我哥他们都没有。”

  说着,他抓着李青文的手心,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起了字。

  【这应该也不算是病,很多时候,我比别人看的更远更清楚,同样的,也更累。】

  将所有的字连在一起,在心里默默的读了一遍,李青文一脸惊愕。

  原来是这样!

  也就说,江淙射箭准,是因为眼睛?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江淙嘴角微微掀起,用气音道:“光看的清楚不行,还得有准头。”

  他从小下了苦功夫练,所以才会有现在的身手。

  知道了缘由,李青文也就明白他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江淙这些日子辨认方向,用眼过度!

  所以说,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完完全全的好事,给了你便利,也同样会被别的缺陷所限制。

  江淙悄声同李青文说,这事不要告诉别人,他不想和别人不同。

  除了家人以外,李青文是第一个知道这个事情的,江淙也没有跟蒋立平说过,蒋立平只是猜测他有眼疾,担心罢了。

  李青文不是多嘴的人,本来就不会乱说,听江淙嘱咐,更是用心记住。

  旁边的人并不知道俩人叽叽咕咕说了啥,只听李青文像是小大人一般,一句一句的教训江淙,不由得莞尔一笑。

  猛的得知这事,李青文还在寻思怎么样缓解这种症状,江淙却是闭目一动不动。

  李茂群把揉红的眼睛给李青文看,安慰道:“出太阳那几日,走路被雪晃的眼睛疼,现在还刺痛着,多流出点眼泪就好些。”

  李青文苦笑不止,李茂群这才是正儿八本的雪盲症症状。

  李青文不让他揉眼,手不干净,会加重感染,尽量别出去见光,多呆在屋里歇着。

  李茂群自己不懂,但他是个听劝的人,老实的照办,果然很快眼睛的情况就缓解了。

  几天之后,江淙的眼睛中的血色也慢慢褪去,李青文还是把这茬放在了心里头。

  之前种的几样青菜都长出来了,一筐一筐碧绿碧绿的,十分可爱。

  李青文让江淙多看看这些绿色,怕有人把菜拔光,他还特意找老邢头要了个坏掉的瓦罐,在里面专门种了几颗菜,告诉这菜在枯萎前不能动。

  他说的郑重其事,大家也都点头保证,这玩意又不是肉,没人稀罕吃这个。

  回来以后,李青卓是最忙的,抓紧时间处理各种药材,把那块碎裂的鹿茸拿出来炮制成片状,小心的装到袋子里。

  去马厩剪马鬃做小刷子,一个个的把灵芝刷干净,晾干,存起来……

  这一趟出去打猎,前半程惊喜,后半程惊险,侥幸回来的人短时间内看着雪都发憷,一时没人提打猎的事情。

  江淙并不,眼睛好了以后还天天出去。

  李青文并不赞同,怕雪地走多了,真得雪盲症,到时候加重眼睛的负担。

  他特意去打听了,营地不少士兵眼睛都出现了不适,江淙比别人还要特殊些,更要格外小心。

  这回江淙没有依他,同李青文讲,他们以后可能要在这里生活许多年,早晚要适应,躲避不了。

  他这话实在有道理,李青文无法反驳,就开始琢磨以对付雪盲症的法子。

  这里一年六七个月都被雪盖着,确实避无可避,防备措施迫在眉睫。

  前世的太阳镜和护目镜就不用想了,李青文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材料做的,就算知道,他也做不出来。

  他仔细回想从前看过的书、电视、电影以及其他种种,特意搜寻关于寒冷地区,然后脑子里闪过“雪镜”两个字。

  藏族人生活在雪域高原,环境比这里可恶劣的多,他们依靠一种叫做“雪镜”的东西来保护眼睛,那东西好像是用牦牛的毛编制成的眼镜……

  李青文不知道雪镜是怎么编出来的,但他清楚是什么样子的,立刻便跟大哥和二哥说起这个来。

  李青瑞和蒋立平拍着大腿叫好,从前见到的雪只有不厚的一层,很快就会化掉,那个时候没注意到看雪还能看的眼睛疼。现在见识到了,也知道了厉害,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说完立刻便动手准备做,牦牛毛没有,他们能把麻绳拆成麻线,还有雪兔毛和棉线!

  同李青文那里打听清楚,一群大男人捏着线开始摆弄。

  李青文不懂针线,只是动嘴巴,他不经意的瞥到放在桌子上的桦树皮,心里一动。

  他拿了一块桦树皮割成长条,举着长条树皮在大哥眼睛上比划了一阵,用指甲在皮上画两道白印,再放在桌子上,用刀在白印处割出两个细缝。

  李青文再把东西贴在大哥的眼睛上方,问能不能看清楚,李青瑞说右边的孔有点小。

  又用刀子修改一番,这次合适了。

  在长条树皮左右两侧扎个孔,各系一条线,弄好了扎在李青瑞的脸上。

  大部分被挡在树皮后,左右两边的眼睛只露出一条细缝。

  被线绳弄的烦躁的众人一看,立刻就叫道:“哎,这个好,这个好!”

  割几下比织东西可简单多了。

  李青文拿回来的桦树皮立刻就成了抢手的宝贝!

  只可惜现在外头暗,没法试效果如何,得等到出太阳之后。

  江淙回来的晚,好再李青文留下了一块树皮,要不然都没有他的份了。

  在桦树林时,为了装其他东西,也怕太重,树皮当做垫子,只在爬犁上铺一层。

  手慢的就没有,马永江就是其中的一人,他看到李青文给江淙弄,不甘心的哇哇叫,“你这也太偏心了!”

  李青文奇怪的看着他,“我要是不给我哥,给你,那才是偏心偏出八百里地!”

  胡立川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嘿嘿笑着,“他的意思是,在他心里,你排在江淙后面八百里!”

  马永江斜眼看他,“那你应该在几千里以外的老家!”

  胡立川伸手压着马永江的脑袋,“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

  马永江丝毫不惧,冷冷的一笑,扯着嗓子喊:“头儿,胡立川欺负我!”

  不等蒋立平反应,胡立川立刻收手,笑道:“哥给你闹着玩呢,你咋还当真了……”

  见他俩互瞪彼此,李青文开始解释用线绳编制雪镜的好处,俩人挠头,他们又不会,就算知道了又能咋样。

  老邢头刚从热炕中醒过来,听他们说话,开口道:“南边窝子那里有女人,这针线活还得找女人才行……”

  一听这话,大家反应各异,有茫然的,有兴奋的,还有摩拳擦掌的。

  有嘴巴快的问道:“这地方,哪里来的女人?”

  老邢头咳嗽一声,道:“你们之前的流犯里,有几个女人。”

  接下来,不管有没有得到桦树皮的,好些个都去问那些流犯住在哪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像是蒋立平这种有家室的人,自然不凑这个热闹,看李家那四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恍若未闻的样子,“听说是官宦之家的女眷,真真儿的大家闺秀呢,你们不跟着去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