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酉时火
那个大英雄能够穿透他的黑暗之壁来到他的魔王宫,说明的确是个心性高洁之人。
作为魔王,陆迦虽然和这种人不对付,但不妨碍他正确认知这种人的品性。
这些日子除了脑子不好使的文二,也有几个原来老皇帝的后宫或者子嗣偷偷上门,或祈求或交易,无非都是想让陆迦在秦非恕床上吹吹枕头风,给他们些好处。
陆迦一概撵了出去,对他们愈发厌恶。
文岫烟好些,没想过从他这里要什么好处,但每次看他都眼角红红,仿佛他多么忍辱负重一般。陆迦解释了两次文岫烟都不信,掩面抽泣:“三哥别说了,我记着的。”
陆迦:“……行吧。”
好在文岫烟除了这一点,其他方面很配合,已经不动声色地打理好了一切,只等着陆迦带她离开。
陆迦坐起来,拿了颗蜜饯咀嚼两下,又喝口茶,嫌弃道:“皇宫里的东西真是越来越甜。”
“陛下爱甜,御膳房自然投其所好。”王子阳吃了一个,也赶紧喝茶,“这也太甜了。”
用茶水洗掉嘴里的甜腻,王子阳才问,“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侯爷打算什么时候离宫?”
陆迦站起来,望着窗外已经有些衰败的荣花,思忖片刻:“后日。”
“好,那按照计划,后日拂晓我来接你。”
陆迦揉揉眉心,“嗯”了一声。
不管秦非恕怎么乱搞,他都要离开皇宫里。
没了他的干扰,秦非恕大约会在这个世界安稳地做一世好皇帝吧,倒也不错。
……
陆迦对秦非恕的些许期许,很快湮灭在秦非恕第二天的安排里。
他看着繁荣宫里载歌载舞的热闹场面,唇角抽了抽:“陛下,这是什么?”
“献玉侯的寿宴。”秦非恕举起酒杯,温柔地看着陆迦,“听闻献玉侯过去从未举办过寿宴,朕便自作主张,替献玉侯操办一次。”
陆迦顿了顿,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他一个月之前确实和秦非恕说他的生辰,但那只是和文岫烟说话时随口糊弄秦非恕一下,倒没想到秦非恕记在心里,还偷偷搞了场寿宴。
这寿宴的精细繁复不比秦非恕自己的差。
“朕晓得你不喜外人,所以没有宴请宾客,只我们二人。”秦非恕说完又留出余地,“你若想和亲人一起,也可请岫烟公主过来。”
“不必了。”陆迦摇摇头,“就我们吧。”
文岫烟现在估计正准备最后的打包检查呢。
秦非恕显然误会了陆迦的意思,笑得更开心,对陆迦做出了个“请”的动作。
陆迦算了一下王子阳抵达的时间——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天刚破晓,伪做早起出城的行商。
时间还早。
陆迦坐下喝了几杯酒,欣赏大殿正中的歌舞,一抬头就能看到秦非恕含笑的眼神。
他心中微微一动。
陆迦站起身:“臣想去外面透透气。”
秦非恕一怔,随后笑道:“既然如此,朕有个好地方。”
……
秦非恕说的好地方,是繁荣宫的宫顶。
夜色已深,天上繁星璀璨,宛若瀑布倒转,流光溢彩;明月皎洁,一轮玉盘高悬,银光如雪。
陆迦和秦非恕并肩坐在屋檐上,身边还摆着点缀了花瓣的美酒。
秦非恕侧头看着陆迦:“献玉侯在想什么?”
陆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在想几年后会发生的事。”
秦非恕失笑:“想得这么长远?”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秦非恕盯着陆迦咽下酒水时扬起的白皙脖颈,目光舍不得挪开,轻叹一声:“对朕来说,无论远虑还是近忧,都只有你一个。”
陆迦似笑非笑地看了秦非恕一眼:“陛下说得对。”
秦非恕也端起一杯酒,努力不去看陆迦略带傲气的笑容:“朕与你满饮此杯。”
陆迦一只手撑在琉璃瓦上,笑眯眯地看着秦非恕。
秦非恕拭去唇角酒痕,看到陆迦眼神微微一怔,沉默片刻,低声道:“你最好不要这样看我。”
陆迦挑起一边眉毛:“哦?”
“朕喝了酒,容易把持不住。”
陆迦笑了起来。
秦非恕说完自己耳根反而红了,看陆迦笑得开心:“朕有这么好笑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陛下很有意思。”
陆迦伸手从酒觥中拈起一片花瓣,咬在唇边,“陛下喜欢我,可是完全错了对象,还是多思量一下为好。”
这话秦非恕不爱听了:“朕的心意朕自然明了。”
陆迦再度扬了扬眉。
看着秦非恕郑重其事的脸庞,他心中忽然动了动。
秦非恕作为男主,容貌自然一等一的好。此时微醺的秦非恕少了些皇帝霸气,多了些随性,看起来分外迷人。
陆迦过去从未谈过恋爱,更不曾和人上过床,不知道自己算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但至少这个时刻,陆迦忽然觉得如果是秦非恕的话……似乎也不亏。
反正过几个时辰他便要走了,走之前无法无天一次,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陆迦慢慢凑近了秦非恕,鼻尖几乎与秦非恕相抵,低声含糊道:“陛下将来一定会后悔。”
秦非恕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变得有些喑哑:“朕绝不后悔。”
“是么?”
陆迦张开唇,唇边的嫣红花瓣带着酒气随风飘荡而去。
他伸手捏住秦非恕的脸,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那你想起来之后,可别怪我。”
秦非恕眸色闪了闪,反手搂住陆迦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带着酒渍的花瓣很快散落开来,洋洋洒洒地落在繁荣宫的地面上。
第016章 新旧皇帝对对碰(十六)
文岫烟挑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如今的百姓怎会如此穷苦?”
贵太妃拍拍她的手:“不要惹事,快些把帘子放下来。”
文岫烟放下马车的帘子,下意识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陆迦。
陆迦靠在马车壁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此时他们坐在一辆外表破旧的马车中,装作不得志的小行商,正在风口渡等待渡河。
渡过明砂江,便是琅琊王氏的地盘。
王子阳斟了一杯茶,微笑道:“岫烟公主看到什么了?”
“外头有几人在争论,似乎是在做买卖有价钱上的矛盾。我还当他们在买什么,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对夫妇在卖自己的孩子!”
文岫烟说到后面有些气愤,“他们怎能做出这样的事!”
王子阳的表情微妙了一些,含笑不语。
陆迦闭着眼睛道:“若他们能活得下去,又怎么愿意将自己的骨肉让与别人。”
文岫烟一怔:“可是……”
“你在宫里待得久,怕是不知道外头到底是什么情况。”陆迦睁开眼睛,目光淡淡中带着些讽刺,“文和阗父子将整个荣朝的朝堂和贵族变得奢华铺张,洛都子弟有段时间以夜明珠碎珊瑚取乐。而与之相对,底层百姓愈发疾苦,易子而食都不罕见,何况只是卖子换钱呢?”
文岫烟呆了:“怎会如此?”
王子阳解释道:“岫烟公主可以想想,中原土地就这么大,长出的粮棉能换的银两就那么多,统统供给贵族玩乐,想要补上这些空缺,自然要加重税收。前些年最严重的时候,秋收的七成都要上缴,百姓哪还有活路?”
文岫烟蓦然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她低声问:“那我能做什么吗?”
“如今你做什么都无用。”陆迦端起茶喝了一口,“要改变这一切,需要决策者自上而下的彻底改革。”
文岫烟望着陆迦没说话。
“你想知道?”陆迦看懂了文岫烟的眼神,故意道,“你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若你继续做个深宫公主,没人会指责你不解民生疾苦;但你想了解这些事,势必要承担沉重的责任和压力。”
“三哥从前跟我说过,没有什么是公主该看不该看的。”文岫烟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坚定地道,“我想知道。”
陆迦满意地笑了。
他还未说话,就听到文岫烟继续道,“不过三哥刚才有句话我不认同。”
“哦?”
“我并非做什么都没有用。”文岫烟在自己荷包里翻出一枚玉坠,看向王子阳,“王先生,能否以这枚玉坠为抵,请您悄悄给那对夫妻一些银两,能够让他们保住自己的孩儿就好。”
陆迦挑眉:“或许下一次他们还会继续卖子。”
“至少这一次他们不用。”文岫烟道,“我能做的虽然不多,但既然能做便想做。”
王子阳看了看陆迦的神情,笑着接过来:“我替他们多谢岫烟公主了。”
陆迦头一次被文岫烟反驳,却不觉得冒犯,唇角笑意却更明显。
“拿出你的书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喧哗,隐约还有马蹄声。
文岫烟再次挑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随后脸色一变,快速放下。
陆迦抬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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