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杏斛
顾璟最重的伤势就在于跌境对身体带来的反噬, 但他之所以跌境,却只是因为灵力过度透支。
因此对顾璟而言,只要好好休息, 慢慢调理灵力,自然而然就能恢复。
“每天睡满五个时辰, 我会监督你的。”
这是两人为顾璟定下的养伤目标。
而萧崇琰——
“喝了牛乳,就多散步半个时辰。”
顾璟一脸“你休想偷懒”的表情,眼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你的身体太差了, 一定要多出去走走。”
萧崇琰自然还是老问题,灵力剑气皆很充沛, 但身体病弱的问题始终未曾解决,实在拖累太多。
更不用说萧重琰体内又有半座剑骨和鬼念这两个隐患, 时不时就要出点令人意想不到的状况。
让顾璟头痛得很。
在这三百年间,既然时间充足,那自然要以最好的方式来调理萧重琰的身体。
因此如今顾璟对萧崇琰的要求,除了每天依旧汤药不断,还更要勤勉修行,多多煅体。
换句话说,就是多练剑,多走走。
“不需要像齐小奇那样锻体,但至少你每天得练练剑,散散步,不能一直窝在房内……”
天天躺着算什么事。
当然这句话顾璟绝对不会说出口。
然而萧崇琰实在太懒,他本就不需要修行便能顺理成章破境,因此即便如今他喝药不难——
要催这位小祖宗出去走动,却并不比曾经催他喝药来得容易。
“别偷懒,你怎么还躺着?”
“你不也还没去睡觉?”
……
……
两个对彼此非常在意,却往往并不那么在意自己的人,正在异常努力地互相管教。
小楼内拌嘴声日日不息,这一段只有两人的养伤日子,似乎比想象中还要热闹更多。
—
小天地内四季变幻不停,又是一年秋去冬来。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得冷。
琼花林中一片银装素裹,细雪压在枝头,在日光下泛起悠然明快的光亮。
落雪声“簌簌”不断,雪花纷纷扬扬,林中不时亮起剑光,二者偶尔相和在一起,便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萧崇琰独自在林中练剑,顾璟刚刚被他赶回去睡觉,此时耳旁没了那道琴音,他忽然就觉得四周有些太过空阔寂静。
习惯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上一世萧崇琰叛入北地,往后数百年从来都是一人独行,理所当然般享受着这种孑然一身的自由。
他曾经走的大道,没有人能与他同行。
但如今,转世以来不过只有短短数月时间,萧崇琰却竟然已经习惯了身边有顾璟的存在。
那个紫衣负琴的少年,以极其强势的姿态进入他的世界,用再直白不过的言语动作宣告特殊与在意,最终让萧崇琰再无法抽身而退。
从此他的世界不再是一人。
无论何时,都有另一人抱琴站在他身旁,与他一起,同进同退。
而顾璟给他的感觉……
萧崇琰心不在焉地斜斜挑着剑,随意比划着剑招,心思早已飘到了不知何处。
顾璟给他的感觉,总是似曾相识,却似乎又有不同。
他收剑回身而望,远远看着那座琼花林内的小楼,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恍惚。
竹楼、琼花林、有人练剑有人弹琴,在这里只用专心修行,安静悠远得仿佛与世隔绝,像是再不用理会世间纷纷扰扰。
这所有一切,都与曾经的流云巅几乎一模一样。
那段修道岁月是刻在萧崇琰心底最深的记忆,是往后数百年他最渴望却也再回不去的日子。
而如今在时间长河内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记忆的回溯。
像是有什么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啪。”
雪停了,枝头的落雪轻晃,露出了一簇小小的绿芽。
日光正在变得越发温暖起来。
春天快要到了。
—
“灵药种植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温度、土壤,还有灵力都很重要……你在听吗?”
“……哦。”
这一天风和日丽,很适合春游踏青。
一大早,萧崇琰穿了一身最适合躺着晒太阳的衣裳,满心期待地踏出小楼。
他们去了顾璟的宝贝灵药田。
背着药篓的医修神色认真,蹲在灵药旁一丝不苟地做着检查,眼中满是老父亲般的欣慰与喜悦,与平日里面对其他人时的冷漠作风截然不同。
“这段时间给你调配的药,药材大多来自这里。比方说这株星罗草……”
甚至还附带讲解,难得的话多。
只可惜顾璟唯一的听众却并不配合。
“嗯……好。”
暖风微醺,萧崇琰拄着锄头,头一点一点,正在昏昏欲睡。
他困得眼睛都闭了起来,随口“嗯嗯啊啊”地附和着,控制不住打了个呵欠,却没有出声打断顾璟。
又过许久,迟迟不见顾璟闭嘴,萧崇琰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只好自己摸索着踏出药田,在一旁的花海内找了块平整的土地,召出自己带来的薄毯往身下一铺,安安心心地打起了瞌睡。
他懒洋洋地扯过一片叶片遮住脸,心想那边传来的声音也未免太适合催眠。
……
……
顾璟收拾完手下这一片灵药田,回身就看到了睡得正香的少年。
那一刻,仿佛春风也放轻了呼吸。
午后的阳光格外柔和,落在沉睡的少年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在发光。
萧崇琰周围一圈开满了各色的野花,漂亮干净的花朵连着枝条,在风中摇曳不止,时不时挨蹭上少年的脸颊,像是小心翼翼又带着渴望的触碰。
他就像是一道最美丽也最纯粹的光,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却又不敢接近,只能站在安全距离外偷偷注视。
能远远看着,也已经心满意足。
“嗡嗡。”
空乌琴忽然骤起琴音。
面对眼前这番美景,顾璟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没有半点犹豫地走上前,蹲在萧崇琰身边。
他伸出手,落在少年光洁漂亮的额头,中指与拇指相扣,毫不留情地就要蹦下去——
在那之前,萧崇琰“唰”得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萧崇琰眼中露出得意的神色。
接着他理所当然地伸出手,然后被顾璟一把拉起。
两人几乎在同时开口,说道。
“走吧。”
“回家。”
……
……
琼花林内,有两个少年由远及近而来。
他们并排走着,大袖飘扬,时不时撞在一起,调皮地缠作一团,就像是春风也舍不得让他们分离。
“沙沙。”
脚下是厚厚一层落花,自琼林一路延伸而至远处的小楼,如同一条浅金缎带摇曳不止,迎接着主人们归家。
漫天都是纷纷扬扬落下的琼花。
有花瓣落在萧重琰的发间,顾璟倾身为他拂去,两人目光交错间相视一笑,自然而然便有一种旁人怎么都无法插入的气氛。
“顾璟,你知道琼酒吗?”
“三百年为期,一百年的琼花自然落下得原料,一百年以灵力温养逼出花液,最后埋入地底发酵一百年——如此方成琼酒。”
“你知道?”
“我观琼花特性,若欲酿制为酒,如此方为最佳。”
萧重琰闻言微微一怔,侧首去看身边人。
琼酒,是曾经流云巅才会有的酒。
亦是只有师兄景珩才会酿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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