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危火
“主人……”
这一声声的主人,似乎要刻进巫郁年的皮肉,进而深入骨髓和灵魂,叫他再也忘不了。
最后,床幔里终于一道传来失去意识,濒临崩溃的声音,极弱,呜咽着。
“坏掉了……”
巫郁年泪眼朦胧,无力的仰着头颅。
寂殒问什么,他顺着答什么。等终于听到他想要的答案,寂殒才满意似的,眼瞳中积压的焦躁也散了。
这下了一夜的雨,外面夜色稍浅。
国师的卧房叫了一次水。
送水进去的任野不知看见了什么,出来的时候一脸恍惚和震惊。
房间里半点也不冷。
寂殒抱着巫郁年进了浴桶,出来的时候,他看着卧房各处若有所思,于是对着怀里半睡的人低声哄了几句,说了些什么。
巫郁年没听清,下意识和先前一样,点了点头。
于是后面一个时辰,他再没能回到床上。
地上莫名多了几滩水。
有的在窗边,有的在桌旁。
或许是外面风大,将雨刮了进来,或许是浴桶里的水不小心撒了出来。
谁知道呢。
第70章 试探。
第二日下午。
外面雨过天晴, 清脆的鸟鸣声穿过窗缝。
巫郁年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半个身子都毫无知觉。
昨夜出了一身汗,发再高的热也该退下去了, 只是嗓子火烧火燎的,他半个字也不想说。
身下的被褥缝着的锦布, 被大力破坏扯开了,团成湿漉漉的一团扔在了床下,他就躺在干净柔软的棉絮上。
他依稀有些印象,昨晚睡下的时候, 他觉得床上太湿不舒服, 寂殒找了半晌没找到新的被褥,就将上面的锦布暴力撕了下来。
巫郁年:“……”
他头疼的揉揉额角, 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
慢慢的,想起自己昨晚被哄着都说过什么话,国师大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凉凉的目光落在睡在外侧的寂殒身上, 这疯狗还含着他一截手指。
“……”
巫郁年额角青筋一跳, 这么些年,第一次被气笑了,攒了几分力气, 抬脚将他踹了下去!
“咳咳……狗东西!”
寂殒冷不丁摔在地上, 直挺挺的坐起来,还没搞清楚什么事,就听见了一声沙哑阴冷的呵斥。
“主人。”
他紫瞳眨了眨, 视线从巫郁年染着薄红脸上慢慢下移。
巫郁年头发很长, 此时凌乱的散在背上, 和身上的落梅一起, 构成了极美的一幅画。
他低咳着, 扶着床沿站起来,睨了寂殒一眼,“怎么,昨晚没看够?”
寂殒大狗一样仰着脸看他,诚实的摇了摇头,眼都不眨。
巫郁年冷笑一声,刚往前走了一步,脸色微妙的变了变,修长的双腿就僵在了原地,片刻后,才若无其事的拿了新的里衣穿上。
余光瞥见寂殒想过来,他眯了眯眼:“跪那,别动。”
他昨晚他说了数次停下,这疯狗不但不听,反而越发来劲。虽是他自己先挑的头,亲手教出来的。但若非特殊情况,巫郁年向来不让自己受气。
寂殒今日格外听话,巫郁年连暗示没有用,他就真的安安静静的跪在了床边。
巫郁年挑了一件领口比较高的衣服,将身上能遮的痕迹全部遮的干干净净,他一丝不苟的将衣襟扯得平整,身上的气质顿时阴冷了下来。
苍白手指上的齿印没办法遮。
巫郁年拧眉看了看,半晌,将手掩在袖口中。
总的来说,昨晚虽然疯狂,但还是愉悦的,几乎将他压垮的情绪散的差不多。
巫郁年整理好之后:“任野。”
任野低着头推门进来,全程视线都盯着自己的脚尖,“大人。”
“嗯,叫人去让明束来一趟。”
任野却道:“回大人,六皇子午时就到了,属下见大人房中没有动静,也不敢打扰,就让六皇子留下了,现在还在偏厅候着。”
“哦?自己来了?”巫郁年扯过旁边的薄氅,将眼镜戴上,眸中闪过一抹冷光,慢条斯理道,“走吧,去看看。”
临走到门口的时候,巫郁年停了一下,折身回来,将墙上挂着的鞭子取了下来,绕了个圈,系在寂殒的脖子上。
恐惧暗示还在,寂殒身体一僵。
他低下头:“主人。”
巫郁年嗯了一声,“没我的命令,不许拿下来。”
他吩咐完之后,拢了拢薄氅,闷咳两声,去了偏厅。
寂殒看着房门关上,才慢慢回头,他摊开自己的手,有一瞬间,他的身形变得极其模糊,几乎快要消失不见。
……
六皇子看见巫郁年过来,紧蹙的眉头顿时舒缓,恭敬道:“老师。”
巫郁年淡淡道:“嗯。”
他这里仿照了过往巫族的布局,偏厅距离前厅还是挺远的,厅中里侧放着矮矮的小案。
巫郁年一撩衣摆坐在案边,“坐吧。”
六皇子:“是,老师。”
侍从安静的倒好茶水就退走了,任野抱剑守在巫郁年后面。
六皇子眉间有些担忧,眼神愤恨:“学生听说老师前日被人追杀,可有受伤?”
“哦?是吗,”巫郁年淡淡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被追杀了。”
六皇子一愣,“这……难道是学生的消息有误?”他眼神微微一闪,思忖片刻,“那您昨日从月铮太子的景观驿……”
巫郁年不咸不淡的打断他,抬眸:“你这消息,倒比我想象的灵通得多,那我先前叫你打探的,林府吞下的银钱都走去哪了,为何现在还没有线索?”
六皇子额角渗出冷汗,忙道:“学生知错,只是手里可用的人不多,这林府贪污,私下里查……实在是不好办。”
“嗯。”
出乎意料的,巫郁年只应了这一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怒。
他不说话,自然没有人敢出声。
忍春低着头进来,将托盘里的一碗甜汤放在案上。
巫郁年舀着这甜汤,等到凉的差不多了,才开口。
“哎……是有些辛苦,”巫郁年道,“你来我这里,除了挨训,就是领一些为难人的事,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太着急了。”
他看着六皇子,叹息道:“都瘦了。”
六皇子受宠若惊,“老师才辛苦。”
巫郁年将自己面前的甜汤往前一推,声音放柔了几分,“给你熬的。”
“今日是老师起晚了,让你等了这么久。”
六皇子恭顺的接过:“老师身体不好,多休息是应该的。”
巫郁年见他喝了,笑了下,“太子最近动作颇多,你多注意。”
六皇子犹豫道:“老师,父皇那里,还能撑多久……”
巫郁年淡淡道:“自然是,我想让他撑多久,他就撑多久。”
六皇子沉默了片刻,“可我们的胜算……不大,尤其是最近边疆不稳,我担心……”
他不知不觉,将这碗甜汤用了一半,“老师可有对策?”
“按照原本的计划,只有七成的把握。”
巫郁年不经意将自己骨节上的咬痕露出来,语意不明:“而现在,程将军主动将剩下的三成也送了过来。”
他顺水推舟,将自己手上咬痕的锅推到了程宿身上。
“老师!”六皇子瞳孔一缩,想到什么似的,满脸痛色,“您……您真的……”
“烈羽军都换来了,再换一些又有什么?”
巫郁年皱眉,低咳几声,苍白的侧脸深深映在了六皇子的眼底。
他端着甜汤碗的手指缓缓收紧,涩声道:“……对不起老师,是我太没用。”
见巫郁年面色似有不虞,他连忙止住话头,只是眼眶红了一圈。谁见了都要说一句恭顺。
巫郁年身形这几日越发清瘦,昨晚折腾的厉害,他叹了口气:“无事,你也是担心我。”
似乎是觉得太沉闷,他难得主动的换了个话题,笑道:“不提这些了,这甜汤好喝吗?熬了许久,本是忍春给我的,可便宜你了。”
六皇子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角的泪,也跟着笑,“老师给的自然都是好的。”
“嗯,”巫郁年看着他的脸,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这里面放了你给我的补品,不过是最后一盒了,我用着还不错,什么时候有了,你再送过来些。”
六皇子手极轻地一抖,勺子和碗壁发出碰撞的摩擦声。
巫郁年撑着下巴,“怎么了,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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