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彦缡
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被隐藏在雾气当中的漩涡也逐渐的扩大了,到了最后再无法遮掩的时候,已经成长为足有一人多高。
谢轻侯:“……你搞了个什么出来?”
按理来说,商容是会对谢轻侯说出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予以强烈无比的反应,就像是遇到了柴火的爆竹一样。
然而唯独这一次,他安静着毫不作声,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谢轻侯的话、乃至于是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那么这个事情就很神奇了。
谢轻侯拧着眉,也不想去思考商容究竟都在打着一些什么样的主意。
无论是什么,一刀劈开,不也都一样了么?
他的银镰是死亡之气所化,并非寻常的金属所能够比拟的,斩断物品也并非是从寻常的物质层面,而是从更高的一个层面上否定起存在的意义,进而湮灭掉其存在。
可是事情显然并没有能够像是谢轻侯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因为在镰刀的刀锋同那个漩涡相触的同时,一只手从那漩涡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这死亡所塑造的武器。
从漩涡当中走出来的“祂”拥有着同商容所差无几的样貌,又或者说,商容的外貌或许就是照着祂的模样所捏出来的。只是那一双眼瞳并非是熠熠的金色的华彩,而是看上去毫无高光的,一整片的灰雾蒙蒙。
谢轻侯是不应该认识这个存在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与祂对视了片刻之后,他心头却冒出来了一个无比古怪而又荒谬的、可是同时又万分确定的答案。
“无限空间?”
谢轻侯笑了起来。
在作为谢轻侯的时候,他是很少笑的,至少是不如黎川笑的多。而且每每露出来的笑容,也都是多以冷笑、亦或者是嘲讽居多。
所以,要在谢轻侯的脸上看到这种开心的笑,委实是不算多见。
“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这可真是太好了。”谢轻侯低声道,“毕竟我可是……挂念你很久了。”
不如说,早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谢轻侯就已经提着刀要去找无限空间要个说法,哪里知道对方玩了一手的金蝉脱壳人去楼空,留下来的天碑还是同为受害者的世界树。
“我们之间,可是还有一大笔的账需要好好算算啊!”
在无限空间那一双毫无高光的眼底,有不断滚动循环的电子流飞快的划过。片刻之后,谢轻侯的身影才像是终于落在了无限空间的眼中成像,被他捕捉到了存在。
“谢轻侯……”
无限空间的声音带着极其强烈的金属质感,是无机质的电子音,同黎川以往所听到的并无区别。
“你倒是应该感谢我才对。”
“毕竟,如果没有我的运作的话,你至今都只会是旧世界手中的一把刀,何来今日能够独立的站在这里、以这样的姿态同我说话。”
在这一点上,他所说的无疑并没有错。
至少从谢轻侯几次所能够窥见到的那一星半点的、关于过去的记忆当中,事情的确是如此,那个“谢轻侯”陌生的他自己都不敢去认自己,冰冷刻板的像是早就已经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
“你应该已经在天碑见到过【母亲】了。”无限空间问,“那是我特意留给你的礼物,不知道你可还满意?”
谢轻侯想到了那一棵枯死的世界树,不动声色的询问:“礼物?”
无限空间朝着他伸出手来:“或者说,是合作的诚意。”
“旧日的世界终归会成为历史,新的纪元的开创正在眼前。昔日里作为【父】与【母】手中的利器被驱使了很多年,你自己不是也颇有怨言吗?”
“那么如今,可要再同当年那般,与我合作?”
第六十六章
这话当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 以至于便是谢轻侯也需要好好的斟酌思考一番。
更何况……谢轻侯眼看着,无限空间大抵以为他还是以往的那个谢轻侯,却并不知晓他对于前尘往事都早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 还用着过去同那一把九天十地最好用、同时也是最锋锐的刀相处的语气和态度去同他交谈。
不得不说, 这于谢轻侯来说倒是个极好的消息了——因为这之间的信息差距不对等, 便意味着他有机会从无限空间那里套到更多的、他想要的信息和情报来。
“合作?”
谢轻侯不动声色追着询问。
无限空间当然想不到在谢轻侯的身上都发生了一些什么,或许在祂看来,自己面前站着的还是那个当初让他很是头疼的谢轻侯,因此也就少不得多说一点过去合作相关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借此唤起谢轻侯念那么一点点的旧情,大家一起再续一个前缘……啊不对, 再进行一个合作,彻底的让世界改头换面才好。
毕竟, 当年如果没有和谢轻侯的“暗通曲款”, 祂不可能那样轻易的踏上封神之路算计到【父】与【母】,而谢轻侯, 也几乎没有可能去摆脱那两位创造者的掌控。
这其实倒也算的上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
谢轻侯默默的听着, 满怀着吃瓜的心情。
哇哦。
以前的他原来……是那么敢的吗?
无限空间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套话, 只是在三言两语的阐述了这些事情之后, 再一次的对着谢轻侯做出邀请:“所以, 你意下如何?”
谢轻侯看这一只递到了自己面前的手,却并没有要同其交握、达成合作的意思, 只是进一步的追问:“你要同我之间达成的合作, 是关于用新纪代替旧日?”
无限空间以为他是要答应自己的话了,面上露出来了一点开心的笑意:“正是如此。”
“我的代行者一直以来, 便是这样做的。他的行动即代表着我的意志。”
谢轻侯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代行者?你指商容?”
“他有了这样一个名字么?”无限空间稍加思索——也可能是在翻阅商容的记忆, 片刻之后便给出了答复, “是这样。”
谢轻侯的手指动了动:“我倒是有些好奇。”
“这个具体的推进实行……你打算采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
这个还真的把无限空间给问住了。
他蹙着眉,很是对此敏思苦想了一番,最后的出来的结论是:“那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好了。”
谢轻侯闻言挑高了眉梢:“看什么?”
无限空间看起来,却像是越说越觉得这件事情是可行的:“我的刀此前,和那边的那个人类订立过约定。”
于是原本被当做背景板的唯突然就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金发的小少年不明所以,缓缓的敲出了一个问号:“?”
不得不说,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对于唯来说刺激实在是有些大。
他虽然的确是年经轻轻的就成为了人类一百零八座地下城之一的领袖,如今更是承担起来了这一次进攻当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前来将世界树收入囊中,从妖精的世界树成为人类的世界树,但是无可否认的一点是,这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人呢。
然后算一算,就在今天这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时间里面,他都经历了什么。
自己敬重的妖精一族的老师甚至是根本就没有将他的存在纳入自己的记忆范围当中;原本以为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甲居然可以撕掉原本的脸皮成为拥有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怕气质的对立面的敌人;事情的发展似乎并不像是之前曾经一遍又一遍的去预演的那样的简单,横生了不少意料之外的阻碍和刁难;而原本应该让人省心的、足以提供很多帮助的合作对象,眼下瞅上去……
唯朝着无限空间披着的那一具属于商容的皮囊上看了一眼。
似乎,也已经不再是之前和他谈合作的那个人了。
可是夺取世界树这件事情又委实刻不容缓,不如说,给世界树打上属于人类的烙印,是人类要从妖精的手中夺走这个世界的重要步骤。
所以眼下冷不丁的被无限空间cue,精明的意识到那似乎并不是他——并不是人类所能够插手进去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有在尽力的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且悄无声息的在朝着世界树靠近的唯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发出了疑惑的鼻音:“……嗯?”
可恶!他明明还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接近世界树了!
无限空间却是大笑了起来:“我的刀与这个人类达成了协约,他会帮助人类破开妖精王庭外侧的屏障,为他们打开通往世界树的大门;而作为交换,妖精会成为被交换的信物——这并无不妥,既然新的纪元已经注定是人类的世界,那么旧日的生物,也无需再停留于此。”
或许是因为【母亲】的陨落让祂觉得胜利近在咫尺;或许是因为谢轻侯暧昧不明的态度让祂觉得万事万物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总而言之,祂是如此的志得意满,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无论是【父】也好,还是【母】也好,都是与祂一般,不能够轻易的插手到这诸天万界的更替与厮杀当中、而只能在世界之外观看着一切的发展的存在。
他们所能够做到的、最大的干扰和影响,就是创造扶持一个绝对属于自己的、绝对忠于自己的生灵,然后将ta投放到下面的世界当中去。
一如商容是无限空间的刀,谢轻侯也是旧世界为了这样的目的而孕育出来的刀,是为了维护旧统、强硬的镇压掉所有的意图做出反抗的声音,而专门孕育出来的刀刃。
而现在,这一把刀已经背离了自己的旧主,不再被【父】与【母】所掌控了。
这对于无限空间来说,不亚于自己的敌人已经提前丢盔弃甲,是提前所宣告的、属于祂的胜利!
“好啊。”
谢轻侯并没有立刻拒绝,而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那么就让我看看。”他说,“你打算怎么做?”
他同【旧日】的成员几多交手,知晓他们是如何的想要对人类除之而后快;他也同作为【立阁】成员的诺伊斯多有交谈,自认多少还是了解一些这种万事不管的过分的佛系。
但是真的说起来,谢轻侯还的确是没有见过【新纪】是如何行事的。
无限空间笑了起来,看上去对于谢轻侯的回答十分的满意:“这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周围的那些黑色的雾气——或许是商容也不一定——被他全部都收拢了起来,包纳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祂闭上了眼睛,等到再睁开的时候,能够观察到瞳色已经变为了熔岩般流动着光与热的黄金瞳,光华灼灼耀耀,像是天上的太阳。
男人扯了扯嘴角,那个笑容里面充满了狂气。
谢轻侯很容易的就将他的存在给分辨出来了:“啧……商容。”
商容这一次倒是没有同他起欠,大抵是有无限空间提前对他耳提面命、多次作出警告也不一定。
“你居然和【祂】做出这种约定?”
商容看着谢轻侯的眼神带有着一种极为复杂的、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做出具体分辨的微妙。
谢轻侯:“嗯?”
“也罢。”商容却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兀的笑了起来:“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按照祂的意思,带你亲自去看一圈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这样说的时候,谢轻侯却是陡然生出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看什么?”
商容大笑起来,手背上龙鳞攀爬覆盖,尖锐的骨刺突生,爬满了一整条的小臂。
他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在了旁边那被建立起来的、同外界彻底隔绝的屏障上面。
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伴随着几声“咔咔”声响,在结界轰然破碎的同时,有腥咸的风裹挟着血锈味吹了进来。
喊杀声充斥了耳膜,远远的能够看见外面燃烧起来的一片的火海,各色的魔法阵纹在空中浮现又沉没,入目皆是血色。
“当然是看看……”
“人类,是如何将世界变作【新纪】的。”
看妖精惨死,看古木烧折,看古老的旧日以怎样惨烈的形式落幕退场,看新的纪元是建立在多少的鲜血和尸体上构筑出来了模样。
“这合该是你最习惯的了,不是吗?”
商容附在他的耳边,隐秘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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