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丛
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公司。
上电梯时,沈知北原本想上去示好帮他推轮椅,弥补他刚才的失言,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轮椅就被顾观南打了下来,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命令身后的薄旭。
其实这些天推轮椅的工作原本就是薄旭在负责,本来并不是多大的事,但顾观南今天对待沈知北的情绪明显不对劲,这样薄旭有些在意。上了楼后,沈知北去茶水间倒水,他就趁着顾观南进休息间换衣服的工夫跟过去打听情况。
“你和老板吵架了吗?”薄旭问得也很直白。
沈知北一耸肩膀,无奈苦笑:“大概算是他单方面宣布冷战了吧。”
薄旭如临大敌,八卦的情绪一上头就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们这是又怎么了?这才和好多久啊,怎么又闹别扭了。”
沈知北被他的用词逗笑了,吐槽道:“什么闹别扭啊,说的跟小情侣吵架似的,你家老板明明是在很认真地跟我生气。”
薄旭不赞同地看他,在心里默默反驳:你俩不就是小情侣吗。一切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
薄旭见沈知北情绪有些低落,又安慰他:“你也别担心啦,老板不是真跟你生气的,等气消就好了。说不定等会儿你端着咖啡进去,他就不生气了呢。”
沈知北摇头,叹气道:“没那么容易的,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薄旭好奇问他:“你做什么了?”
“我就说了句话。”
薄旭宽慰他:“老板其实挺宽容,只要不是戳他软肋他一般不会真生气的。对了,你说什么话了?”
沈知北抬眸幽幽看他:“我说他太敏感了。”
“……”薄旭表情有些崩裂,紧张地问他,“你说的敏感是指哪方、方面?”
“唔,心理。”沈知北把早上在车里发生的事跟薄旭说了一遍。
薄旭听完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崩了,双眼微微睁大,不敢置信地问:“你、你真这么说了?”
沈知北沉重地点头,见他反应这么大就问:“很严重?”
薄旭沉重地叹了口气,表情严肃地对他说:“这么说吧,上一个这么说老板的是他的心理治疗师,现在正在天桥底下卖红薯。”
“……”
薄旭说完又赶紧解释:“当然并不是老板从中报复,主要原因还是那个心理医生本身就是半桶水哐当响,看老板年纪小就想随便糊弄,结果把自己弄糊了。”
“年纪小?”
“是啊,”薄旭说,“那是老板的第一个心理治疗师,是他受伤后不久家里人给他找的,极其不专业,差点把老板治毁了,幸好沈医生及时发现了,揭发了那个医生。后来那个医生的牌子被砸了,又因为得罪了沈家也没有一家医院敢收他,只能转行了。”
沈知北有些不解:“沈家给顾观南找心理医生前都不先了解清楚医生水平的吗?”
薄旭说到这里表情突然犹豫了起来,也没有详说,就含含糊糊地解释了一句:“那时候老顾总忙着公司的业务,那个医生是第二任顾太太找的。”
沈知北瞬间就明白了。
“那之后呢?”沈知北接着问,“你们老板后来还有过新的心理医生吗?”
“后来又找过一个。”薄旭告诉他,“其实那时候老板还不到二十岁,我也还没进入顾氏,对那时候的事情不是很了解,都是后来听沈医生说的。我就知道那时候老板在那场车祸中受了极大的心理创伤,需要定期接受心理治疗。那个光脚医生被曝光后,家里又给他找了新的心理医生。那个心理医生就专业很多了,治疗也取得喜人的效果。不过后来,大概过了一年吧,老板突然就把他辞退了,之后再也不愿意去看心理医生。”
“为什么?”沈知北疑惑,“不是说治疗效果很好吗?”
薄旭摇摇头,也无奈:“这我就不知道了,沈医生说到这里老板出现了,他就没往下说。不过,我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那个心理医生的身上。”
“为什么这么想?”沈知北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那倒没有,我是从老板提起那个心理医生的反应猜测的。”薄旭说,“以前沈医生和老板聊天的时候偶尔会提到那个医生,每次一提到那个名字老板的情绪就会有明显的波动,就显得很抵触,也绝口不提和那个医生有关的任何话题。”
沈知北越听越不解,自言自语猜测道:“难不成那个心理医生也得罪过他?”
“这就不清楚了,恐怕事情真相只有老板才知道了。”薄旭也猜测道,“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得罪过老板的原因。因为如果那个心理医生如果伤害过老板,那结局应该和那个在天桥卖红薯的差不多。但是那个心理医生目前混得还挺好的,听说前几天还举家移民国外了。”
薄旭待得有些久,不敢再待下去,就说要先回去了。
沈知北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心理医生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薄旭想了想说:“好像是叫做贺畅。”
沈知北点点头,道了声谢。
薄旭笑着摆摆手,又随口说了句:“沈先生好像很在意那个心理医生。”
沈知北笑了笑没有否认。
他其实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个心理医生,只是想起了昨晚沈存信说顾观南抗拒复健是因为心理上出了问题。
他隐隐有种预感,所谓的心结或许和这个心理医生有关。
第56章 五十六章
沈知北拿到了心理医生的名字, 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地方去打听。知道顾观南当年事情的无外乎几个朋友,但都不合适。另外管家应该也知道这件事,虽然跟管家打听的话, 以管家的忠心程度很有可能转头就会告诉顾观南,但是若是没有其他知情者,那也只能去问他了。
在茶水间耽误了时间,沈知北端着咖啡回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那人坐在顾观南的对面, 身形微胖。
沈知北没有太意外。他以为是上来给顾观南汇报工作的部门主管。
顾观南是公司总裁,所以平时公司若是有什么决策不论大小都要给他过目。因此平时进出这间办公室的员工不少, 但变来变去也不过是那几个部门领导。沈知北跟他们见过几次面,都是熟面孔了, 关系也不错, 见面还会点头示意。
沈知北原本以为这次又是那几个部门主管中的一个, 但发现背影有些陌生。
正好这时,那个男人也被他的开门声吸引,转了过来。沈知北瞧见正面愣了一下,竟然是个从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男人中年相貌, 大概有五十多岁了, 身材微胖, 富态,面色有些黄,一副纵欲过度的肾虚样子。
那人看到沈知北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随后就用一种令人不适的眼神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边看边挑起了一边嘴角。
沈知北忍不住皱眉, 努力忽略掉那两道让他感到不自在的目光, 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将咖啡端到了顾观南面前。
顾观南顺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此时那人的视线也随着沈知北转了回来, 但依然停在他的身上,似乎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以至于都忽略到了坐在他对面的顾观南,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沈知北心下意外,不露声色地瞥了顾观南一眼。
他见过不少上来找顾观南的,大多都是战战兢兢,低着头从来不敢跟他对视。虽然顾观南在工作上其实并不算一个特别严厉的老板,也从不发脾气,更加不会骂员工,但这不妨碍员工们害怕他。
可是这个人,不知是不是沈知北的错觉,总觉得他并不怕顾观南,不仅不怕,甚至还有些没把顾观南放在眼里的意味。至少沈知北从没见过有谁敢当着顾观南的面,直接忽视他。
很快,那两个人就用行动验证了沈知北的猜测。
那个人总算打量完沈知北了,挺了挺微微凸起的啤酒肚,笑呵呵转回身继续和被冷落了一会儿的顾观南说话。
“观南啊,这位小朋友是谁啊?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那人一开口就把沈知北震惊了。
居然直接叫观南!
沈知北上一次听有人这么叫顾观南还是沈存信。不过沈存信平时当着顾观南的面也都是叫老顾,“观南”都是在顾观南不在场的情况下和别人聊起来时才这么叫的。
可这个中年男人竟然直接当着顾观南的面就叫了,叫“观南”的时候语气十分自然,表现地也十分轻松,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
沈知北忍不住仔细看了眼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他一开始以为这个男人是来跟顾观南汇报工作的部门经理,但走近之后才发现他是空着手来的,根本不像是来汇报工作的样子,更像是来找顾观南说闲话的。
那人的衣着也很讲究,沈知北粗粗打量了一遍,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好几样还都是限量款。虽然体态偏胖,但这人五官单看都是挺不错的,不过组合在那张肥肉横四的脸上就显得有些油腻了,特别是那双眼睛色眯眯的,视线时不时往沈知北身上瞟。
那人没从顾观南那里得到答案索性直接问沈知北。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什么?和我家观南是什么关系?”
我家观南?
沈知北眉头皱得更深了,难不成是顾观南的亲戚?
他正犹豫要不要回答,顾观南却是先叫住了他,端着杯咖啡,头也不抬地指使道:“去休息室把放在茶几上的文件拿出来。”
休息室?不是说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吗?
沈知北下意识看了眼薄旭,就见薄旭也是满眼震惊,但很快又对他点了点头。
沈知北就哦了一声,半信半疑地走到隐形门前。推门前他特地停了几秒,回头观察顾观南的神情,见他面色平静如常业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才推开了门。
他刚走近去两步就愣住了,因为休息室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简易衣柜就只剩下一张沙发了,根本没有茶几!
他更加疑惑了,又退了出去,正想问问顾观南是不是记错了,就听那个中年男人不死心地又追着顾观南问沈知北的名字。
顾观南意外地没有生气,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不过语气也不是很友好。
他语气微冷,无视了那人的话,自顾自问:“你来究竟有什么事?”
“呃……”那人的脸色一僵,大概是没料到顾观南会不给他面子。
沈知北看了一会儿,又收回脚回到了休息室里,顺便带上了门。
他并没有找顾观南所说的文件,就近在门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顾观南根本不是让他来拿文件的,而是为了避免那个人对自己纠缠不休。
这个休息室隔音效果很好,沈知北有心想听听外面的谈话,但即使已经坐在门边上也只能听到几个含糊的音。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外面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是一声稍重的关门声。沈知北又等了五分钟才打开休息室的门。
中年男人已经不在了,就连薄旭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办公室里只剩下顾观南一个人。
沈知北出了休息室,走到顾观南身边,还在犹豫要不要问问那个男人的身份,顾观南已经先发制人,指着已经空了的咖啡杯说:“再倒一杯。”
一个上午,顾观南对他就完全是对待一个助理该有的态度,公事公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这让沈知北有些不适应,甚至还有些怀念起顾观南平时的嘲讽语气。
见他迟迟没动,顾观南抬头看了一眼。
沈知北回过神,对他微微笑了一下,拿起空杯子出了办公室。去往茶水间的路上,他碰见了薄旭。
“薄助理。”沈知北叫住他,问,“刚刚那个人是谁?”
薄旭告诉他:“是顾总的叔叔。”
沈知北愣了一瞬:“亲的?”
薄旭点点头,简单给他介绍了一下顾观南的家庭情况:“顾总的爷爷总共有两个儿子,除了顾总的父亲之外还有个小儿子,不过……”薄旭说到这里声音轻了一些,“兄弟俩是同父异母,关系也一直都不太好。”
沈知北没想到顾观南还有个亲叔叔,倒是有些意外:“那他今天来做什么?”
“想求老板把他儿子从分部调回总部来。”薄旭特地解释了一句,“顾先生在顾氏只拿分红没有职务,顾氏一直以来是老板做主的。”
沈知北越发纳闷了起来。听说顾氏是顾观南的爷爷一手创立的,属于家族企业,顾观南的叔叔照理说也是有继承权的,再不济也能在公司有个一官半职,为什么会只拿分红呢?
而且听薄旭的意思,就连他的儿子也就是顾观南的堂兄弟好像也是不受重视,竟然只能是在分公司。
顾观南虽然确实也极有手段,但既然顾老爷子还健在怎么会允许他做这么绝呢?
沈知北对顾家充满了好奇,本想再多问几句,但薄旭急着回去回复顾观南,只能放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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