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河不倦
“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 魔界有一条三生河,一直通向冥府,三生河上漂浮着过往魂灵留下的魂火, 魂火就是幽蓝色的。”
姜白趴在栏杆上, 盯着遥远地面上蜿蜒绵亘的幽蓝色火焰:“阿翡, 你说那会不会就是魂火?”
楼折翡心里想着事,随口应了声:“可能是吧。”
那确实是魂火, 从三生河上打捞出来的魂火,又称为鬼火。
楼折翡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骚包的脸,某个家伙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幽蓝色的魂火, 每次出场, 势必要兴师动众,用魂火铺就十里蓝妆。
可谓是他标志性的东西了。
不过以往这人总是腻在魔界中心城,这里靠近暗渊, 地势偏远,他怎会过来?
姜白看了一会儿,疑惑道:“阿翡,那魂火好像到楼下就停了, 该不会有人要上来吧?”
“是吗?”楼折翡答完才反应过来,眯了眯眼, “今天是什么几月几日?”
“冬月初十?”姜白摇摇头, “不对不对, 睡了一晚, 今天应该是十一了。”
冬月十一,不好!
那家伙每年冬月十一都会来摘星楼, 后来他成为魔尊, 霸占了摘星楼, 那家伙冬月十一上来,还被他给揍了一顿。
楼折翡不想在姜白面前暴露修为,也不想现在对上这家伙,只得暂避一二。
他揽住姜白,顺着楼梯快步往下走:“魂火停在这里,他们很有可能要上来,咱们得躲躲。”
姜白反手拉住他,一边走一边问:“我们现在下楼,不会撞上他们吗?”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爬楼梯啊,人家修为高,都是直接飞上来的。
楼折翡暗暗腹诽,胡乱搪塞:“不知道,我们先走着,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他们“运气”不错。
刚下一层楼梯,头顶上就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可见来人已经上了楼。
姜白迅速反应过来,捂住楼折翡的嘴,将他按在墙上,楼梯的阴影正好能够遮挡住他们。
他轻轻摇摇头,用口型道:不要出声。
楼折翡眨眨眼,表示明白,同时不动声色地设了层结界。
这结界能封存气息,不刻意用修为查探,是不会发现的。
那家伙大大咧咧,只要他们不弄出太大的动静,不惹他仔细查探,就不会被发现的。
再说了,忙着做那档子事,他也不会分心。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楼折翡的眼神暗了暗。
很快,头顶就传来一阵说话声,他们离得近,上面说的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大人,现在就开始吗,还是我给您唱个曲儿?”
娇媚的女声又软又轻,一句尾音能转上十个八个弯。
姜白睁大了眼睛,眸底溢满惊讶,落枫谷里的女儿家少,有的也是诸如青鸾,初桑那样大大咧咧的性格,根本不曾听过这等软和的声嗓。
话本里常常描写女子声如黄莺,娇软轻柔,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是胡诌的。
角落里昏暗,却不影响楼折翡的目力,姜白的一系列表情都落入了他的眼中,胸膛莫名涌上一股气闷,无法排解。
他按着姜白的腰,将人压近,紧贴着自己。
姜白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眨了眨眼:怎么了?
楼折翡垂着眸子,没作声。
“大人,您说话啊。”
“呵。”
与娇媚的女声不同,轻笑声低哑,含着股子暧昧的笑意:“别叫大人了,叫我的名字。”
那女声停顿了一会儿,惊喜道:“千离……”
楼折翡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祁千离,魔界出了名的多情种子,男女不忌,来者不拒,最喜欢搜罗美人,正道和魔界中遭他荼毒的男男女女,加起来能住满一座城。
这人每逢冬月十一,便会带可心的美人来摘星楼,翻云覆雨整日整夜。
世人皆知祁千离多情薄幸,喜欢转瞬即逝,最长的不过半月就腻了。但架不住他生得一副好皮相,又待情儿极为体贴,故而总有人前仆后继想爬上他的床。
祁千离的修为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在魔界属于上乘,但不到拔尖的地步。
他为人圆滑,对至尊之位没有兴趣,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和每一任魔尊都能和谐相处。
当初楼折翡强势灭杀万千魔修,也没有取他性命。
祁千离最温柔也最心硬,喜欢的时候,要星星要月亮也给摘,不喜欢了,便是人家死在他面前,眼皮也不带眨一下的。
楼折翡看惯世态炎凉,倒觉得他这样不拖泥带水,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坦荡。
坦荡得极为不要脸。
声音还在继续,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都是在暧昧调情,祁千离亲昵地唤着“卿卿”,听得楼折翡和姜白一阵恶寒。
楼折翡尚能忍受,毕竟上辈子就见识过祁千离浪荡的本性。
想当初,因为他相貌出众,祁千离还对他献过殷勤,后来被他打怕了,见着他就躲得远远的。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就是他把祁千离揍下摘星楼。
姜白从未见过如此不阳刚的男子,他从小受姜竺教导,男人一定要顶天立地,不能矫揉造作,所以他打小就立志做一个威武雄壮的真男人。
瞥见姜白脸上的嫌弃,楼折翡忍不住勾了勾唇。
姜白的手还捂在他嘴上,热乎乎的,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
有点像竹子的气味,又有点像梧桐。
楼折翡不喜欢太重的味道,这股气息干净又清新,闻起来刚刚好,不会令他厌烦。
没多久,说话声就被簌簌的声音取代了。
摘星楼高耸入云,远离地面,四周很安静,这种轻微的动静显得格外明显。
姜白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姜竺和白杳将他保护得很好,那方面的事从不让他知晓。
有赖于此,姜白身上才会体现出一种矛盾,明明言辞大胆,示爱什么的张口就来,热情恣意,但又对床帏之事一窍不通,仿佛一张未经着墨的宣纸。
不消多时,头顶便传来响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一阵清脆的掌掴声。
姜白眨巴着眼,惊讶又好奇,刚才还腻腻歪歪地唤“卿卿”,现在就打起来了?
楼折翡心头一阵燥郁,他占有欲强的厉害,自己的东西向来不允许别人碰一根手指头,眼看着姜白听别人的活春宫忽略了自己,都快气疯了。
该怎么把小凤凰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呢?
他们位于仅次于顶楼的第二层楼梯上,四周昏暗,密不透风,因为躲避带来的紧张感,令两人心神紧绷。
楼折翡眸色暗沉,黑暗遮住了他眼底的疯狂,他伸出舌尖,舔了一口微热的草木清香。
姜白猛地瞪大了眸子,呼吸一紧,手心微颤,满脑子都是刚才感受到的湿软。
楼折翡轻轻呵了口气,满意地看着他脸上浮现出呆滞的表情。
就像是受了惊的猫崽子,因为惊吓过度,呆呆的做不出任何反应。
姜白懵懂的神色令楼折翡心情大好,俯身贴近他的耳边,用气音道:“阿白,你猜他们在做什么?”
若是不想被祁千离发现,这场活春宫必听无疑,楼折翡不满于姜白在这种情况下学会什么,但又控制不住心里的恶劣想法,想逗逗他。
在这个昏暗逼仄的角落里,逗得他方寸大乱。
姜白很热,额头上出了汗,隔着两层衣服,相拥的身体共享了彼此的体温。
他思绪昏沉,无暇去思考楼折翡话里的戏谑意味,怔然:“不是在打架吗?”
耳边萦绕着从头顶上传来的声音,窸窸窣窣,衬得这个答案有些许滑稽。
许是情到浓时,祁千离的语气愈发温柔,其中的柔情蜜意几乎要溢出来。
“哭什么,卿卿笑起来好看,我喜欢看你笑。”
“卿卿的眼睛漂亮,时时刻刻看着我才好。”
“乖,喊我的名字。”
……
听着听着,姜白依稀觉出点不对劲,他正疑惑着,耳廓一热。
楼折翡冲他耳朵里吹了口气。
“阿白见多识广,可曾在书中看到过,知不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
“我没看过,书里不写这个。”
姜白胡乱地摇头,缩了缩脖子,下意识躲避他的触碰。
许是觉得还挺舒服的,过了会儿,他又默默把耳朵挪了回去。
他向来忠诚于自己的感受,虽然不明白这种心情从何而来,但还是对楼折翡坦诚相告:“再吹一下,阿翡再吹一下。”
要控制音量,两人都是用气音讲话的,靠近彼此才能听清楚。
热气喷在耳廓上,楼折翡掐着他腰的手愈发用力,喉咙里那句“乖点,别浪”翻来覆去滚了几遍,终究在理智的作用下,止于嘴边。
姜白像个讨不到糖不撒手的孩子,一个劲儿地撒娇:“阿翡再吹一下嘛,像刚才那样,那样暖乎乎的,我还想再试试。”
无心的勾引最为致命,楼折翡快要忍无可忍,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别闹!”
姜白腰上全是痒痒肉,下意识叫出了声。
“是谁?!”
微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厉,一阵掌风袭来,裹挟着强大的力量。
“谁在那里,还不快滚出来!”
女人被吓了一跳,哀哀地叫起来,祁千离不耐地皱了皱眉,拿起一旁脱下来的衣服,塞进她嘴里。
楼折翡和姜白对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姜白按住了肩膀:别出来。
凭祁千离的修为,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所在,姜白挡下他的攻击,顺着楼梯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