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纷纷和光
“这包药和好些药材都相克,他媳妇儿最近染了风寒在喝药,真的死了查不出成因,外人都当是突然猝死的。”
季德的眼里闪过一丝凶光。
他趁着老六喝得酩酊大醉,趁机把这包药装在自己的怀里。
那天云泽坏他和穗儿的好事,季德一直记在了心里,这两天又被云泽罚跪,他对云泽的跟着比周勇对云泽的恨意多出数倍。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好了,反正云泽是个公子,就算被查出来了,自己这个下人带着对方去死并不亏。
他和周勇一起回了云泽的住处,当归正好提着一瓶枇杷膏回来。
季德道:“瓶子里是什么东西?给我也尝尝。”
当归道:“京城里染风寒的多,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这是公子喝的枇杷膏,你们不能动。”
当归进房间冲了一杯给云泽喝。
云泽不喜欢这种味道,他喝了半碗便睡了。
因为一见风就咳嗽,这两天他都在家中休息,第二天季德想溜进房间来,因为云泽在里面,他总是没有机会。
云泽身体时好时不好,这天他刚刚苏醒,想在床上赖一会儿,当归说郡王来了。
云泽还没有从床上下来,对方已经进了房间。
云泽揉揉眼睛:“郡王。”
“摄政王给我出了个难题。半夜传来急报说玮州流民聚集成灾,其中一人号召众人造反,四千多流民一夕之间偷袭了刺史府,杀了玮州刺史,夺取了首城玮州,眼下他们对霆郡虎视眈眈,不日便要北上。摄政王问我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云泽道:“郡王举荐哪位将军去剿灭叛贼?”
“派了将军赵毅和侍郎徐归。”钟行道,“根源却不在此。”
云泽疑惑:“那是什么?”
“根源在于流民过多。”钟行在云泽额头上敲了一下,“前几个皇帝无作为,土地兼并太严重了,玮州是豪强势力最大的地方,几乎一手遮天。”
从怀淑长公主一事就能看出,有权有势的贵族用极低的价格吞并百姓土地并不是难事。天子脚下,皇帝的亲姑母都这么做,地方上只会更严重。
因为事发突然,宫中皇帝尚在睡觉,只说让摄政王代办即可。钟行连夜召唤大臣,最后派赵毅去剿贼,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空闲休息。
云泽道:“我这两日也帮郡王想一想,如何去解决这件事情。”
钟行又敲了他一下:“本王看过你写的文章,你的想法有些稚嫩。告诉你这件事情并不是为了让你忧心,摄政王养了那么多大臣,他们享高官厚禄,为君分忧是他们的职责。”
云泽耳根一红:“你在哪里看到我写的文章?”
“上次你来我家看书时写了一篇没有带走。”
云泽成日读书自然要做文章,科举考试也考这些,所以他每个月就要写很多练习,没想到钟行居然有闲心翻看。
“虽然稚嫩,有些观点却很新奇,看得出灵气逼人。”钟行道,“你年龄不大,这样已经很好了。不过,安乐侯要小心了,怀淑长公主一事,他必须妥善处理好,给大臣和百姓们一个交代,这样的话,摄政王在推出新政之前才不杀他。”
云泽睡得很暖,被上和枕上都是暖香,脸上带着些许睡痕。
钟行看着他的面容:“这半个月我要出去调查一下几个郡的状况,并不在明都。”
云泽道:“郡王路上要多加小心才是。”
钟行似笑非笑:“你不担心我走之后,摄政王趁机将你抢到他的府上?”
云泽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钟行揪住他的后颈,将他抓了起来:“不如和我拜堂成亲,有了婚姻约束,他必然不敢胡作非为。”
云泽生无可恋:“郡王不要开玩笑了,你我都不能生孩子。”
虽然这个朝代有男子成亲的状况,一般贵族并不会这么做,因为他们需要正妻生下的子嗣。
钟行道:“你很喜欢小孩子?”
“没有。”云泽谈不上特别喜欢,只是看到幼小的孩子会下意识保护或者怜爱,可这是人之常情,“郡王需要小孩子的。”
钟行对孩子没有任何想法,钟行的父亲那么能生,生下的孩子还不是自相残杀死了一大半。
无论子孙后代还是什么忠孝美名,这些都不是钟行的追求。
他只要活着的时候手掌重权为所欲为,无人敢反对于他。
钟行揉了揉云泽的头发:“郡王把你当成小孩子。”
云泽刚睡醒的样子懵懵懂懂,因为眼睫毛太长,一侧眼睫毛在睡觉时被压弯了,看起来确实惹人爱怜。
云泽知道自己想法不如钟行成熟,外表也不如对方成熟,他把钟行的手推开:“郡王不要取笑我了。”
钟行道:“本王要走了,等我回来。”
大家离别都要拥抱的……云泽主动抱了钟行:“听说现在世道不安宁,连官道上都敢埋伏抢劫,如果遇到特别多土匪悍贼,一定要小心逃跑,不要和他们讲道理劝他们当好人,他们是不会听的。”
钟行嗅到云泽身上的暖香,他按住云泽的肩膀:“我尽量。”
钟行出门的时候季德正和周勇一起打扫院子,因为钟行风采卓然,他俩都忍不住看过去。
钟行不经意的扫过这二人,季德和周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明明刚出来的时候让人感觉他很温润,不过短短瞬间,突然给人残暴薄情的感觉。被钟行的目光扫过,就像被什么凶猛野兽盯上了似的,让人感觉度日如年。
等钟行离开,季德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这个郡王看起来好危险。”
周勇好奇钟行进去对云泽做了什么。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钟行将云泽全身上下舔一遍了吧?小公子本质上还是一张白纸,这位郡王确实像季德说的那样危险,整个人不怒自威,让人忍不住想对他臣服跪拜。截然不同的两人在一起是不是有点不搭配?
周勇趴到窗户旁往里偷看,他还没有看到什么,蓦然被一本书狠狠拍在了脸上。
云泽衣物穿戴齐整,并不像他臆想中那样凌乱。
周勇揉了揉疼痛的脸皮赶紧滚了。
钟行并没有在意这两人,这两人在他眼中早就变成了死人。
他要离开京城,不会让两个小人在云泽周围。钟行结好天罗地网就要等待云泽被粘在网上,怎能被他人妄想且染指?
许敬方才一直都在门外守着,他道:“郡王,小公子院子里这两个人的眼神凶狠淫邪,看着绝非善类。”
钟行从无善心泛滥,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因为他做任何决定,其后果能承担。
他眸中闪过一丝凶光:“杀了,越快越好。”
许敬应了一声:“是。”
第28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28
钟行要离开一段时间,云泽心里是有些惆怅的。
他担心钟行路上会出什么事情。
契朝日薄西山,一个王朝的末年大多都是不太平的,有叛乱、土匪、强盗,哪怕钟行身边有人保护,仍旧免不了受到些许惊吓。
最安全和最繁华的地方恐怕就是明都,天子所在的场所,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戒备最森严的。
用过早膳云泽便在房中写字,他这几天都没有离开家门。
周勇和季德这两人安分了许多,虽然还是探头探脑的偷窥云泽,终究没有惹出什么事情来。
云泽既然在家,周勇和季德没有事情做,他俩闲得发慌,偷偷溜到了赌坊赌了几把。
季德一直记挂着在云泽的药里下毒这件事情,可惜云泽和当归压根没有给他机会,另外四名婢女眼睛又尖,他很难找到合适的时机去办事,只能将那包药揣在自己怀里。
周勇和他本来打算在赌坊玩一两个时辰,时间长了恐怕不行,他俩担心云泽借机发作惩罚他们,谁的膝盖都不是铁打的,能站着都不想坐着。
只是这一次,他俩没能回来。
云泽到了傍晚也没有发现周勇两人回来,他以为这两人偷跑出去喝酒了。
院子里住着四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两个醉汉夜半回来对她们几个而言并不安全。云泽嘱咐了当归几句:“他们两个到了亥时仍旧不回来,你就把院门牢牢锁上,把他们关在外面冻一晚上,无论他们怎么喊,都别给他们开门。”
当归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云泽抄了一天的书,当归给他准备好了热水,他正打算沐浴更衣休息,安乐侯那边突然派人将他叫了过去。
云泽过去了。
路上正好碰见蔡夫人。
蔡夫人并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云洋现在不在府上,眼下看着云泽和自己同去安乐侯那里,她心里不太安宁。
云泽拱手让路:“蔡夫人。”
蔡夫人微微一笑:“小公子最近春风得意,颇受老爷爱重,我见了小公子也觉得高兴。”
蔡夫人口蜜腹剑,云泽见识过她不少手段,因而对蔡夫人没有任何好感。
等到了安乐侯的住处,蔡夫人道:“老爷,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乐侯坐在榻上,下半身被一条毯子盖住,他先扫过蔡夫人,目光又落到了云泽的身上:“周勇和季德这两个下人被杀了。”
蔡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杀我们府上的奴才,老爷,您让官府处理了么?”
“杀他们两个的是位军爷。”安乐侯道,“这两个奴才偷跑出去赌钱,不小心得罪了对方。”
蔡夫人镇定了下来。
无论多大的武官,安乐侯都不可能畏惧对方。看安乐侯的态度,这两名下人多半是得罪上了摄政王手下的人。
蔡夫人看向了云泽:“这两名下人是不是在公子的院中伺候?公子未曾管教好下人,以至于他们惹出事端来。请问公子为什么放纵他们二人去赌坊?正常情况下,他俩应该在你的院子里伺候。”
云泽道:“我白天在读书,未留意他们两人的去向。他们既然被杀,理应让京兆尹处理这个案件,抓捕罪魁凶手。”
安乐侯闭上眼睛,他挥手让旁边的下人去说。
一旁唐小五道:“杀他们的人是两个校尉,赌坊里人潮拥挤,周勇和季德踩到了对方,这两名校尉大怒,季德和周勇脾气暴烈,和他们两个动起手来了。”
季德和周勇觉得自己是安乐侯府上的仆人,哪怕见了官儿,对方看在安乐侯的面子上也不敢动他俩。两名校尉穿着常服,看起来就是体格魁梧一些的路人,所以,这两名校尉给他俩拳头的时候,他俩当即还了回去。
可惜季德和周勇打不过对方,三两下就被踩在地上求饶。季德怀里掉出来一包东西,这两个校尉揪来个大夫问了一下,大夫说季德怀里的这包药粉是砒霜。
这两名校尉把季德打了个半死,季德先说砒霜是用来毒杀老鼠的,后来被打得太狠了,他才吐露说砒霜是用来毒杀自家公子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蔡夫人已经站不住了,她道:“这两个奴才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主子起杀心。”
安乐侯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夫人,这包砒霜是你让人给他们的?”
蔡夫人脸色一白:“不可能!多年来我待小公子亲如骨肉,如果我对小公子有杀心,小公子不会平安活到现在。老爷,您不能平白无故污蔑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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