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呱
烈焰眼看就要落在小翠脸上,就在这时,唐欢忽然动了。
他没有出手阻拦,而是整个人挡在了小翠身前,晏翡瞳孔一缩,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瞬间偏开掌心,几缕火苗扫过唐欢的发丝,又被他顷刻覆灭。
“你找死?滚开!”此时的晏翡彻底卸下了面具,艳丽到不可方物的容颜被戾气笼罩,怒斥起昔日挂在嘴边的“宫主大人”。
唐欢从没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样子,比起害怕,眼里竟是新奇更多,“你别伤他,坠天剑只有一柄。”
“不毁了他,你能死心?”
“你不愿意的话,那便再等等。”
“我若一直不愿呢。”
唐欢再次沉默,因为陷入纠结,垂落的手无意抓紧了身后小翠的衣角,然而下一秒,烈焰忽然再度从前方袭来,吓得他赶紧放手,顷刻将小翠收回了识海。
晏翡熄灭掌心火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一脸郁闷的唐欢,阴冷重复道:“我若一直不愿呢?”
“...那就算了吧。”
晏翡愣住了。
萧长离明显对此事蓄谋已久,他没想到唐欢放弃的这么轻易,而且看唐欢回应的态度,与其说是无奈放弃,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赌气?
晏翡都被自己这诡异的念头震惊了,唐欢将他炼化成剑的阴毒计划落空,非但不感到愧疚,还反过来和他赌气?
事实证明,唐欢不但赌气,这气还不是一般的大。
他竟然转身就要走。
“你不愿意就算了,放心,我会去说服萧长离,不让他找你麻烦。”
晏翡下意识想抓住他,结果唐欢走的飞快,衣摆荡起一阵馥郁香风。
要是就这么离开也就算了,偏偏走到洞口后,唐欢像是越想越气,竟然又气势汹汹地回到晏翡面前,明明目露凶光,两条手臂却紧抱住了他,埋在他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才气呼呼地走了。
就在这瞬息之间,晏翡余光瞥见怒之灵偷偷摸摸从唐欢身上抽出一大块碎片,爱之灵则边啃碎片,边探着脑袋看他的热闹,就连惧之灵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几只剑灵对晏翡积怨已久,晏翡没干过一件积德事,所以他不好受,剑灵们个个乐见其成。
晏翡不想融入剑中,它们还不欢迎晏翡加入呢!
更何况坠天剑只是后世之人胡乱起的名字,本该唤作七情剑,而且诞生过剑灵的法器,根本不可能再炼化活人的识海,不曾诞灵的法器倒有可能成功,后来者休想鸠占鹊巢。
这些在上界都是常识,晏翡却不知道,他获得的信息太过有限,甚至不知晓这个时代唯有一人能够飞升。
正因身处迷雾,他才会恼火于唐欢的算计。
萧长离的出现犹如一把锋利的剑,只用一个拥抱,就割断了晏翡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唐欢问他有没有忘了什么记忆,晏翡倒是想忘了,就是因为清楚记得自己这三年对唐欢的所作所为,此刻他才如此焦躁。
与把唐欢生生娇惯成了“公主大人”的萧长离相比,他做的那些事...简直毫无胜算。
他唯一胜过萧长离的地方,也就只剩这具剑灵注定无法拥有的人族肉身了,最终却要用来自爆灭世。
无欢洞内,长欢香的味道尚未散去,戏谑的声音便自洞口响起。
“失宠的真人可是要打入冷宫的。”
一双寒眸射向洞口处的不速之客,晏翡语气里的厌恶丝毫不掩:“萧长离。”
萧长离从阴影中走出,指间捏着一橙一紫两团光球,与晏翡不同,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主要归功于从俞初阳身上得来的收获。
“金身不灭之法勉强能让他在分神境停留片刻,若是继续修炼下去,结果不必我说,晏真人也能料到。”
话音落地,晏翡呼吸骤然凝滞,很快变得凌乱起来。
以唐欢那脆弱的肉身,一旦此刻突破,下场必定是爆体而亡。
晏翡凉凉道:“有萧护法在,唐欢还睡得着?”
萧长离似乎没听出晏翡的冷嘲热讽,神色自若:“即便不再入眠,不出三日,宫主也会突破分神。”
晏翡岂会听信他的鬼话,非但没被牵着鼻子走,还反将了一军。
“萧护法如此神通广大,何必来和我说这些?”说罢,他淡淡扫过萧长离手中的喜和哀:“得坠天剑得飞升,对你来说,夺得坠天剑简直易如反掌,为何不助唐欢早日飞升,到时也不必饱受肉身之扰。”
就是萧长离也不得不承认,生而为人的晏翡,心思之深远超世人。
如若舒天意在场,绝对要被晏翡这句问话震得头皮发麻。
他和萧长离共存两世,一直在揣测萧长离的目的,最终也是一知半解,只知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唐欢。
现在晏翡却说,若是为了唐欢,直接用坠天剑助唐欢飞升不就好了?
萧长离的实力足以问鼎下界,剑冢对他来说更是来去自如,无论是坠天剑还是七道剑灵,他都能轻松取得,轻松到足以神不知鬼不觉,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虽说天命之子只有一个,但天命之子死了又会诞生新的天命之子,说明天道没有指定必须某个人飞升,而是只希望有个人能飞升而已。
就算必须成为天命之子才能顺应天道飞升,俞初阳是天道第一选中的天命之子,杀了俞初阳,天命之子就会变成谢煊,杀了谢煊又会变成别人...以唐欢那逆天的资质,早晚会被天道选中,如此简单就能达成的事,萧长离何需步下这盘横贯千年的棋局?
舒天意两世都没想到的违和之处,如今却被晏翡一语道破。
萧长离挑了挑眉,惊叹却不算惊异,他看了一眼晏翡,旋即将目光投向洞外,洞外是苍翠庭院,他的眼睛却看破虚空,遥遥映出了一条绵延万里的长欢深谷。
萧长离没有回答晏翡的问题,而是忽然问他:“你知道吗,长欢谷以前其实被唤作归灵谷,大概是七百多年前,当时有人发现天地之间的灵气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在缓慢流向这片被云雾遮蔽的深谷,只不过流动的速度太慢了,世人足足用了十年才敢断定,之后这里便被称作归灵谷了。”
不同于叶之澜等人从舒天意口中听说时的反应,几乎是在听到“归灵谷”三个字的同时,晏翡便睁大了眼睛,霎时想到了唐欢入睡后的聚灵体质。
“归灵...谷?”
“没错,只不过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就改成了长欢谷。”
晏翡艰涩道:“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萧长离将装死的喜和哀朝角落一丢,丝毫也不担心它们敢跑。
“如果灵气流速太过缓慢,平时的确很难察觉,也就只有入睡时才能发现吧,何况元婴之上的修士,本就时刻都在吐纳着天地灵气。”
随即,萧长离探手抓来一本摆在白玉桌上的《双修秘法》,正是刚被唐欢翻过的那本《凤求于凰篇》,细细翻看几页后,眼中泛起丝丝笑意,收起画册对晏翡道:“三日之内,他必定会突破分神,到时双不双修,就交由晏真人决定了。”
“既然宫主闹起了脾气,也该结束这个潮汐了。”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又带着什么深意,以至于晏翡下意识问了句“什么意思”,然而很快他就后悔了。
萧长离幽幽叹了口气,明明在叹气,神色间却难掩宠溺。
“因为再晚一些,就有点难哄了。”
第129章 真真假假
这句话横竖听来都是挑衅, 都是在耀武扬威,在诉说他与唐欢私下有多亲密。
晏翡脸色漆黑,要十足的克制才能忍住一剑刺向萧长离的冲动:“这就是萧护法求人的态度?”
萧长离从容一笑:“我不是在求你, 就像宫主所说, 晏真人不愿意那就算了。”
这次光临无欢洞府, 萧长离只说了几句话, 拿了一本书,把问题抛给晏翡就走了,甚至不给晏翡追问的机会, 身影转瞬离去。
萧长离走后, 无欢洞只剩下晏翡和三只剑灵。
喜和哀缩在角落抱团取暖, 怒之灵则雄赳赳飞到两个便宜弟弟跟前一灵踢了一脚, 留在此处隔岸观火。
当四周重归寂静, 晏翡收起桌上数本“秘法”, 瞥见原放了《凤求于凰篇》的那处空缺时,萧长离临走前的话又一次浮现在脑海。
萧长离说了那么多,归结起来无疑就是一件事。
三日之内,他若不与唐欢双修,唐欢就会死。
在唐欢突破分神前, 若是无人吸走唐欢体内的修为,唐欢便会因为肉身承受不住而爆体身亡。
萧长离想告诉他的就是这个,其他事情根本不重要,起码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晏翡已经无暇他想, 没办法再静下心去思考更多。
不知不觉间, 他竟被逼迫到了这般境地。
晏翡垂眸望向系在手腕上的红绳,随着他细微动作, 清脆的铃铛声响流淌而出,外人听不见,唯有戴着另一条铃索的唐欢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从唐欢身上得来的东西,果然无一不是宝物,这一根小小的摄魂铃索,索了他的肉身,摄了他的魂魄,将他和唐欢的命运彻底绑在了一起。
晏翡犹记不久之前,每每他提起双修,唐欢都是宁死不屈,宛如和他双修就会没命似的,谁料如今竟情况逆转,双修成了唐欢续命的唯一手段。
“双修么。”晏翡低喃道。
听起来对他毫无弊处,吸取唐欢体内的修为,一举突破分神,甚至能在自爆肉身后,化灵活过灭世之劫。
只是在那之后,早早计划将他炼作剑灵的萧长离,必然不会放过他就是了。
最可笑的是,萧长离说交给他决定,似乎笃定他会为了唐欢,甘愿化身剑灵。
...可笑至极。
化身剑灵,往后日日看着唐欢和萧长离在他面前你侬我侬?
晏翡从来不是什么无私的善人,为了活命,他连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事都做得出来。
不管目的为何,一旦事与愿违,他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会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何况,他不信萧长离能眼看着唐欢将死却无动于衷。
什么由他决定,不过是个请君入瓮的圈套罢了。
晏翡无声凝视那串铃铛良久,旋即讥诮扯了下嘴角,甩袖收起角落里的三只剑灵,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无欢洞。
......
同一时间,长欢谷内外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数个时辰过去,壮着胆子溜进谷底的修士基本将除了长欢宫之外的各处扫荡了一遍,就连妖兽林和御兽园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长欢宫南侧的一处巨石后,猎天楼的几个猎手汇聚于此,目光正灼灼盯着不远处的玄冰秘境。
他们冒险潜入长欢谷,本是想趁机捞点好处,昔年萧长离将下界各派打劫了一遍,想来长欢谷底应该堆满了奇珍异宝才对,几人耗费数个时辰寻宝,结果竟然一无所获!
偌大一个长欢谷,不但没找见当年各派流出的宝物,就连颗灵气浓郁之地必定生出的灵气果都没找见,干净的就像那蝗虫一族刚从此地大军过境。
几人恨得银牙直痒。
“好一个萧长离!妖兽林一只妖不剩,竟连死妖的兽皮都被那混账东西扒了!”
“他堂堂长欢宫右护法,竟连家门口都要扫荡精光?!也不怕传出去丢光长欢宫的脸!”
“这算什么,楼主说当年他来猎天楼一趟,堪比风过留痕、雁过拔毛,连咱们猎天楼的瓦片都让他掀了个一干二净。”
“妥妥的貔貅转世,只进不出!”
几个猎天楼的修士满腔欢喜地进来,什么也没找到不说,还白白憋了一肚子气,转过一圈后,只能将目标落在传闻中没被开启过的玄冰秘境,期待能在这里有所收获。
就在此时,俞初阳一行从玄冰秘境走出。
最前头的俞初阳粉面桃腮、眼含春水,好似刚经历过一场旖旎□□,在他后方随行的几位护道者则个个脸色铁青,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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