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茫
邢刻明白了,老曹这是在替邢刻介怀邢东海的事情。
邢东海闹事以后,周围的大人能挡就挡,基本不太和邢刻提,见了邢刻都说高兴的事儿。
但邢东海那确实是个客观存在的人物,不是大家不提了就能消失的。
老曹和邢刻关系也好,内心多少会有些心疼他。
一旦心疼邢刻,听说了邱少宁背后那样庞然大物的邢家,心里自然会不甘心。
这个不甘心主要针对的不是刑秉承,也不是邢家,是邢东海。
“怎么有些人命就那么好呢。我听他们讲,那个刑秉承在邢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妈妈宠得不得了,吃穿用度,我靠,我不说多好吧,我就是觉得……”
就是觉得邢刻怎么能那么差呢,摊上邢东海这样一个爹。那是连刑秉承一个指甲盖的待遇都比不上,上辈子得欠了邢东海多少钱啊?
老曹心疼,邢刻反倒是挺淡然的。
到最后,还是他去宽慰老曹:“既然是自己的命,觉得不好争就是了。你四年前不还是个修破自行车的?转眼也是个叫得上名号的老板了。”
老曹一愣。
恰巧这时,新娘新郎在锣鼓声中来敬酒。
老杨媳妇化了妆,老杨自己也是个满面桃花的样。
两新人看着特别喜庆,好像今天一整天笑容就没从脸上下去过。
连带着客人也一个个由衷地高兴起来,这婚礼氛围是真的好。
附近有人见状就要给他们拍照,还有小孩儿在那闹腾说他两夜里得进洞房。
周围大人一听这没羞没躁的童言,顿时哄堂大笑。弄得新婚夫妇一脸不好意思。
而邢刻则在这欢笑声中,偏眸看向了身边的许拙。
许拙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和之前那两小子说话。就之前嘲他麦子都不认识的小孩,许拙逮住他们了,然后把自己从邢刻那新学的一点知识全倒了回去。
那显摆的,那小孩子气的。
直到新郎新娘敬酒,许拙才直起腰回桌,然后也正巧听见了那些孩子的玩笑话。
满桌人都在笑,唯有许拙不知想到了什么,舔了舔唇。随即目光下意识往邢刻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立刻收了回来,然后耳尖冒热。
坐在原位的邢刻弯了弯唇,继续对老曹道:“况且,我也不觉得我的很差。”
他有许拙,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命运给予他最好的礼物了。
只要这个礼物一直在身边,什么样的烂牌他都能打好。
*
酒席入夜,宾客散场。
因为老杨这次邀请来的客人多,也不可能全住村里,没那么多地方,所以有部分人就住在镇上的小旅馆里。
邢刻和许拙就在这其中。
两小孩住一间就行。老杨结婚,老曹高兴,他能有今天,也是老曹帮扶过来的。所以旅馆这边的钱都是老曹出的,尤其是两小孩儿,老曹也跟半个儿子似的看待,特地送到了房间门口。
然后就那么不凑巧地发现,这竟然是间大床房。
老曹当时就要给他们换。然而楼下已经没房间可换了,同来的宾客里,大家也没有熟到能睡一张床的。
老曹最后没办法,只能对邢刻和许拙说:“委屈你两一晚上了?大后天就能走了。”
这酒宴得连吃三天。
邢刻应声说:“没事。”
许拙早就进房间了。
老曹也没往心里去。
这两小孩关系好,平时在秘密基地也是睡一块的。旅馆里的床看着比秘密基地的还大点儿,邢刻说没事,他就真没当回事,关门走了。
而门关上以后,邢刻瞥了坐在沙发上的许拙一眼。
就见小家伙在那两眼呆滞,放空看天呢。
他扬了扬眉说:“我先……”
“别别别,我先!我先!”从门关上开始,许拙就开始紧张了,连忙自告奋勇地溜进了卫生间:“我先洗!”
两人都去山上溜达了一圈,都脏,这澡肯定是要洗的。
邢刻见他赶成这样,弯了弯唇角,倒也没完全笑出来,说:“行,你先,我去给你拿衣服。”
许拙“嗯嗯”两声,立马冲进去把卫生间的门给关上了。
邢刻翻翻他的行李箱,然后给他把衣服找了出来。
许拙平时洗澡快,但今天洗得却比往常要慢一些。
开门的时候邢刻给他递衣服,许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特地多说了一句:“太脏了,我就洗久了点。”
邢刻没想到他还会这样解释一句,跟掩耳盗铃似的。
在心里乐了一下,面上不显:“嗯。”
许拙满脸通红地把门重新关上。
片刻之后,他出来,换邢刻洗。
房间里的空调早就开了起来,但既然是小旅馆,自然也不用指望这空调有多大功效。
许拙出来以后,竟然还冷得想套衣服。
他看了眼床上的被子,发现邢刻已经铺好了,立马眼睛一亮,钻进了被窝。
虽然外边冷,但许拙的体质属于偏热的,有被窝的加持,很快就暖了起来。
然后,他也很快就……后悔了。
他应该后洗的,这先洗虽然避免了最初的尴尬,但却完美接受了临开始前的焦虑啊!
许拙都呆住了,恨不得现在把山上答应好的事情忘掉。
但与此同时,回想起前一天在火车上的经历,内心又多少有点儿蠢蠢欲动。越蠢蠢欲动越回想- -
于是乎,等邢刻洗好澡出来以后,看见的就是床上盖了被子,一动不动的许拙。
他似乎是觉得这如临大敌的小山包好玩,故意多看了两眼,随即才说:“我关灯了。”
然后不等许拙吭声,就伸手“啪”地一下,将灯熄灭。
室内顿时暗了下来,只余卫生间的一点余光,还将门盖了大半。
这里的肥皂和家里的就不是同一款了,邢刻身上不再是薄荷味。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哪怕邢刻不是薄荷味的了,感觉到他朝自己靠近时,许拙心脏也跳得厉害,仿佛强行从其中嗅到了薄荷味一样。
抬眼看邢刻的时候,眼底都有涟漪。
因为有卫生间的光在,所以不至于是全黑的。邢刻看见了许拙的表情。
他先是愣了愣,随即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泛光的眼神带了哀求。是在向他求救。
邢刻想到了什么,却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一边问,一边躺进去,将被子盖好。
许拙不说话,直接往他身上贴。
眼下不再是会被列车员打扰的车厢,而是没有别人会进来的房间。
许拙贴得比之前还紧,邢刻意识到他身上的布料穿得也远比之前在火车上要少。
问说:“没穿?”
“什么?”许拙贴得神志发散,声音都软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嗯嗯,不然麻烦。”
邢刻没接话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许拙在一个劲儿地往邢刻身上钻。
他就像只小猫儿,一会露肚皮,一会用脑袋蹭,但怎么蹭怎么不着要领,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伸出两只爪子,想要主人的手。
“你、你之前在山上答应我了……”许拙蹭到邢刻耳边呢喃。
邢刻看看已经完全钻到自己怀里的人,低声问他说:“答应你什么?”
许拙有些茫然,不懂邢刻的记忆是下降了还是怎么着,说:“答应了我可以再试试啊。”
当时许拙说:“什么别人,我不要,我就跟你啊。”
那之后没多久,他又跟邢刻强调了一遍舒服,然后说:“所以能不能再试试?”
邢刻答应他了,答应让他再舒服一次。
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才会那么别扭。
- -准确说那不是别扭,那应该是期待和刺激的融合。导致两个人都不敢在对方身上倾注太多的注意力,担心没法好好吃饭。
然而许拙是坏孩子,邢刻是坏人。许拙这么难受,他竟然还特意强调道:“现在不是让你试了?”
他刚刚可是贴了好一会儿的。
许拙刚开始还没听明白,过一会儿才知道邢刻是说就到这为止的意思。顿时有些急了,往邢刻颈窝钻说:“不行不行,我想更……”
那两字许拙现在都不敢说出来了,他贴在邢刻身上,只觉得自己这下热得真的像小太阳了,昏头昏脑地软声求道:“阿刻,你帮帮我吧,教教我吧。这样不够,但,但我自己不会。”
许拙的声音像小羽毛一样往邢刻身体里钻,闹得他的身体也同样升温。
邢刻花了很大功夫才强行压住自己。
却不料怀里的许拙动得厉害,竟然让耳尖不小心蹭过了邢刻的唇瓣。
这一下接触邢刻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反倒是许拙浑身一个机灵。
然后一时间,声音变得更软了,叫他说:“阿刻……”
随即还下意识抬头想用嘴巴去碰邢刻的喉结。
许拙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这么做,他就觉得邢刻身上的味道好闻,这里肯定是味道最浓郁的地方,然后就想碰碰。
却不料被邢刻偏头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