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茫
他穿着最便宜的鞋子、背着最破旧的书包,是大家视线中很不起眼的那一批同学,连身高都很芸芸大众。
可他却能解决掉很多困难的题目,看的数学书也越来越复杂。许拙前段时间还从大伯家给他借了一本奥数书来,邢刻看得津津有味。
他现在看上去还很其貌不扬,但许拙知道,他早晚是要发光的,只是还得再等一等罢了。
每当想到这一点时,许拙都会开心地笑眯眯,注视着邢刻的背影仿佛在期待什么自己等待了许久的花开花一般。
只不过,在许拙心里全能的邢刻,也是有自己不擅长的地方的。
这件事说来很好笑,因为在许拙后世的记忆里,邢刻是一个学习能力很强,天赋也很高的人,堪称学神级别,任何题目在他面前都像玩儿一样。
还是重生了一次,许拙才知道,邢刻他原来不擅长写作文。
他能很快理清逻辑上的东西,却完全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
三年级国庆假期的时候,李老师给他们布置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篇作文作业,叫“我的梦想”
五班兴奋讨论的时候,到处是什么宇航员科学家研究学者。
而等到一整个假期都快过完了,许拙探头向邢刻的作文时,才发现他的作文本上还是一片空白。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到无法动笔的问题是:“我为什么要把我的梦想写出来?”
许拙看着他愣了好半天,最后在家里哈哈大笑。
惹得隔壁沈阿姨都跑过来看热闹。
而邢刻则皱起眉头伸手说:“别笑,我看看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学过去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作文是几年级开始写的了……三年级是百度百科给我的答案,如有出入概不负责QAQ
本章是过渡章,崽崽们三年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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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哦!
第32章 “怪恶心的。”
许拙笑得一抽一抽的。
这孩子打小就好看又乖巧, 没有什么七八岁狗都嫌的阶段。一直是大院人家都特别喜欢的乖孩子,听话嘴还甜。
皮肤越长大越白,五官也出落地愈发精致。
因为许拙爱笑, 所以他的五官看上去就是很甜的样貌, 讨喜。再配合白净的皮肤和偏浅的发色,很像那种好看的瓷娃娃。
瓷娃娃已经快笑栽了, 一边捂着泛疼的肚子,一边伸手去按自己的作文本:“你别。”
然而就他这幅摇摇欲坠的样子,哪里拦得住邢刻, 作文本一下就被拿走了。
许拙的梦想是:“我想成为一个可以照顾爸爸妈妈和阿刻的人。”
笔迹稚嫩,却很认真:“他们是我生命中的星火, 我想要他们永远ran烧。”
“你干嘛啊。”邢刻才刚粗略扫完,许拙就探身一把抢了回来:“多害羞啊, 看我梦想。”
随即咯吱咯吱地笑起来:“你都不好意思把你的梦想写出来,你还看我的。”
邢刻:“……”
眼睛都成两死鱼了。
他捏了捏笔, 可最终还是没能落下去。
许拙就爱招他, 这时候凑上去,侧脸靠在他扶本子的手臂上说:“写呗写呗,阿刻,你的梦想是什么呀?宇航员?科学家?”
邢刻说:“……不是,我当这些干什么。”
“啊!我知道了!”许拙恍然大悟:“你喜欢数学!所以你以后会不会……咦, 你好像也喜欢物理哎。”
小学三年级的孩子是接触不到物理的,但邢刻不一样。
他这两年暑假都有在做帮工,工种杂七杂八, 接触到的人也很杂。有一回突然就知道了物理这个东西, 还得到了一本很旧的物理著作, 邢刻看完之后, 如今对物理的兴趣那是一点儿不比对数学低了。
邢刻晃晃笔杆说:“和这些也没关系。”
许拙好奇了,脸颊贴回邢刻的手臂上,一脸懵懂道:“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呀?”
邢刻垂睫看他。
孩童的梦想很多时候更像幻想,来自于偶尔见过的电视画面、街角贴报、亦或者是长辈们的交谈之中。如若引发了他们对世界的向往,那基本就可以成为他们的小小梦想。
邢刻很少看电视,也没有什么长辈的交谈。
街角贴报他倒是很熟悉,但那些所谓的宇航员和科学家,在邢刻看来,虽然能接触到更宽广的世界,却似乎太飘忽,太无忧无虑了。
只有童年好好成长、有得到过满足的孩子,才能勇于幻想那样宽广的世界。
像邢刻这样从童年开始就没有依靠的人,他更需要一份最基础的安全感,去源源不断地填补他幼年期那个无穷的恐惧黑洞。
邢刻想了很久,说:“钱。”
许拙一愣。
“很多很多的钱。”邢刻的瞳孔黑深道。
许拙呆住了:“阿刻你的梦想,好、好直接啊。”
“你的不也很无聊。”邢刻瞥了许拙盖起来的本子一眼:“梦想怎么都是别人。”
许拙很理直气壮:“怎么不可以啦?你们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哇,那当然是你们开心我就开心了!”
邢刻思考了一会,摇头说:“怪。”
许拙做鬼脸说:“你才怪。”
“幼稚鬼。”
“反弹!”
两个小孩儿拌起嘴来。
而就这样磨到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邢刻才把这篇作文写完。
他的字很利落,也很大,时常会超出框框,这点经常被李老师批评。
然而批评了很久之后邢刻依旧没有改。
他也没有直接将自己真正的梦想写在本子上。
经历的越多,邢刻似乎就变得越内敛。就像他不会去争辩自己的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一样,从很小开始,邢刻就已经学会如何隐藏真心了。
他写自己想当宇航员。
内容是看完作文书上的几篇范文之后胡诌的。
*
三年级的酷暑持续了比过去更长的时间,全球变暖这个议题在这时候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国庆过后,天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伴随着年纪的增长,许拙的体质变得好了许多,不会随便生病,生病之后也不会莫名严重。
他知道这和他的记忆承载有关系。伴随着他长大,他的大脑在变得更成熟,能接纳的记忆更多,与此同时一些重合的上一世记忆也会被这一世所覆盖。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了。
但有时许拙也会惆怅。
上一世即便不快乐,也是他走过的人生。倘若那段人生按照当下的趋势,到最后全部于他脑海中消失,那么他重生后的人生会剩下什么,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会怎样去理解自己基于上一世的记忆,而做出的一些奇怪行为?等到那时,他的人生会不会像残缺了一样?
这个问题在短期内没有答案。
所以只能穿上秋季校服和孙芳丽准备的秋裤,继续开始国庆后的学习。
哦对了,长大虽然体质变好了,但有一件事不好。
那就是许拙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随意地牵邢刻的手了。这件事是循序渐进的,但是集中爆发,还得从三年级国庆后的一个早读开始说起。
*
其实从入学,被陈豪说跟屁虫之后,许拙在同学们面前就有减少那些过于亲密的行为。
一般在学校里他会靠着邢刻,但不会去牵邢刻的手。
两个人只有上下课时的羊肠小道上会牵手,就这样维持了三年。
邢刻和许拙内心都不觉得这个行为有什么问题,他们本来就是同类,也是彼此最要的朋友。做习惯了这样一个动作,能感觉到安心和依赖,那他们就这样做。
只是很可惜大部分同学好像都没办法理解这一点。
平日里同学们都是瞧不见的,也没什么。
然而国庆之后的某一天早读,因为许拙假期作息没维持住,不小心起晚了,两个小孩儿不得不跑步去六小。
许拙的身体素质又委实不太好,一直到三年级还胖乎乎的,跑起来很慢,邢刻为了不迟到,于是就拉着他跑。
跑步,越到后面越乏力,不牵着别说停下,甚至有可能趴下。
这就导致两个人一路到了班上,还没有松开手来。
而这天正巧是英语早读,魏岚在班上,李养秋也在。
许拙和邢刻没有迟到,是踩着铃声到班门口的。走廊上这时的学生很少,也很寂静,老师们一眼就看见了他们。
自然也看见了邢刻和许拙牵住彼此的手。
李养秋还没来得及说话,魏岚便直接竖起眉头来,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了句:“哎呀,都小学三年级了,两个男生怎么还手牵着手啊?你两不觉得恶心吗?”
她的声音比较尖锐,也向来不会压低声音讲话。
而教室里又正巧是早读即将开始的那个时间缝隙,大家虽然安静着,却谁的心思也没真的在早读身上。
于是乎,等这话无比清晰地传入了五班后,几乎唰地一下,四十多双眼睛便全落向了教室外边。
许拙脸颊跑得发白,再一听魏岚这句话,差点没喘过气来。
魏岚则嫌弃地摇摇头,率先进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