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蕉皮皮
欧严反应了好半天,才重重地卧槽了一声,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看也怎么觉得它不能变成一对爪子。
陆阳赫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完全不能相信。
白翰:“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我们全都是反派。”
白翰接着讲:“船长、守门人和我们是一伙的,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人皮。我之前就在疑惑,既然鬼鲛需要人皮,为什么要把那个重病的男人,还有哪些违反规则的人扔到水里?因为鬼鲛争抢起来会把人皮抢坏,而且海水也会让人皮受到损害,直接剥下来才是最稳妥的做法。这是让我产生怀疑的地方,当然,仅凭这一点还不不足以让我做出我们就是鬼鲛的猜测。”
“然后,我就去了船长的房间。在那里有很多泡在药水里的人皮,还有一张画着人鱼、鬼鲛、人类三种物种关系的箭头图。本来,我本来是被之前那个想法说服了的,就是鬼鲛披上人皮就能克服诅咒,但是我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现在的船长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船长。在沈汀来找我的时候,我看清了他托鬼鲛拿着的人鱼雕像下面的字迹了,那和船长房间日记本里的日记根本不同。那些误导性的证据是船长故意留下的,他事先想到有人会闯到他的房间里去。那本日记也根本就是他故意丢在那儿的,明明床下面就是密室,他进出得那么频繁,绝对不可能忘记有东西在那里。”
出于某种原因,船长就是要让他们把自己当成人,就是要让他们做出一切人该有的反应。甚至还怕他们意识到自己真实的身份,而做出了房间里的一系列假的证据,包括放在床下的日记本,画在墙上的图形,衣柜里各种各样的衣服。
陆阳赫愣了下:“所以你确定现在的船长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但你也不能得出船长就是鬼鲛的结论吧,这样太冒险了。”
白翰:“我没单从这个得出船长就是鬼鲛的结论,你还记得那天那个尖脸管事吧?他的人皮,我曾经在船长的房间里见到过。但由于是揭开泡在药水里的,所以我只觉得那张人皮眼熟,但没有立刻认出五官来。直到沈汀来的时候我再次见到他,我才突然想起然后确定,尖脸管事和船长就是穿了两张不同人皮的同一只鬼鲛。再结合之前的种种疑点,所以我才说我要赌一下。”
“卧槽你说的是真的,因为我突然懂了。”欧严倒吸了口冷气:“难怪孟璇的任务突然就完成了……原来那个尖脸管事皮下面就是船长,那天你跳下去的时候,孟璇和杜银的举动状态全都被船长看在了眼里。孟璇当时是挺伤心的,而且还说了从来都没想过要你的命这种话。在船长眼里你和孟璇其实也就是没有血缘关系关系一般的人,孟璇尚且都没有害过你的打算,所以船长也才放下了自己心里的疙瘩,这才选择原谅了孟璇。”
欧严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那这可怎么办?我不能接受,我们这么一身正气的几个人怎么会是反派?!”
白翰拍拍他的肩:“这个反应是正常的,我已经震惊过一轮了。”
陆阳赫皱着眉头:“可是为什么?我们要抓人鱼,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又有仪式感的方式?”
白翰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人皮并不能帮助鬼鲛克服诅咒,而是会将他们完全便成人,而代价是鬼鲛会失去作为鬼鲛的全部记忆,继承了人的记忆。我变回了鬼鲛后,脑子里就多了我当年还是鬼鲛的记忆。守门人他们之所以披着人皮却没有失忆,是因为那些人皮用那种特殊的药水处理过了。至于让我们以为披着人皮就能克服诅咒,这是船长故意引导我们往这方面想的,这其实只是个幌子而已。”
“而船长是例外的,他可能是目前唯一的、彻彻底底已经克服了诅咒的、不会排斥人皮又不会失去记忆的鬼鲛。而这一切的关并键不在人皮身上,而在人鱼身上。因为之前温水笙从人鱼变成鬼鲛的时候,他脸上贴着的皮,也是慢慢地、随着他变成鬼鲛的过程而一点点剥落下来的。那么我们反过来推,人鱼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可以……”
欧严突然想起了什么,张口打断了白翰:“是人鱼血!你说的那些泡着人皮的药水可能里面就有人鱼血。听孟璇说,船长他们在取沈汀的血,而且就在那天早上,有部分守门人就客服了诅咒,即使白天也能呆在船上保持清醒了。”
人鱼血或许才是既能保护人皮,又能让鬼鲛克服诅咒又不丧失记忆的关键性东西。
这样一来,之前孟璇所看到的一切也都能解释了。怪不得船长他们会捉住沈汀从他的身上取血,也怪不得温水笙他们也会被从海里带出来。
这就是船长……甚至是外面的那些鬼鲛们做了这个大一个局的目的——他们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人鱼。
陆阳赫看着他:“这就是翰总你放走人鱼的原因吗?你想救他们?”
白翰很诚实:“那倒没有,我来的目的其实也不是放走人鱼,只是看他们浑身插满了管子太惨了顺手给扔下去了而已。听他们讲,这海里好像就只有他们五条人鱼了,鬼鲛正在拼命地想要抓他们,我想着多几条放下去分散一下船长的注意力给K他打一下掩护也行。况且他们人手一个鬼鲛的鱼鳍,也有了防备,躲得机灵些,等等彻底变成了鬼鲛后,也就不用担心会再被取血了。我刚才来的本来目的是来找沈汀的,因为你们可能都不知道,在我们的现实世界里,他也是一条人鱼,我觉得他可能会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听到这番话,陆阳赫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在做梦:“是我听错了吗?在我们原来那地儿,沈汀他居然还有这种身份?”
原世界有鬼就算了,居然还有人鱼这种东西。
有人鱼也就算了,世界上唯一的一条人鱼还是沈汀?
很毁幻想,陆阳赫突然对这种童话故事里无比虚幻又美丽的生物一点憧憬的感觉都没有了。
“等等。”好好用了下脑子的欧严突然开口:“既然我们都是鬼鲛……那我和陆阳赫俩的任务不就简单了吗?即使这艘船沉了也无所谓,因为陆阳赫的任务是保证登船的人存活,这一大船的鬼鲛扔海里照样能活得好好的。而我的任务就更简单了,鬼鲛似乎是对财富没有太大兴趣的一种生物,我直接沉底在海底搜刮也就能保证我的有钱top位置。”
确实,这反而还是件好事,陆阳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紧锁的眉头也渐渐松开了。
白翰点头:“话是对的,但是你们不要忘记了,船上还有一个非常倒霉的我。”
白翰说:“我目前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任务,会被怎么针对。”
陆阳赫重新皱起了眉头。
欧严一拍脑袋:“对了,而且还有K,我们也还不知道K的任务。”
被白翰这么一提他才想起,老大明明知道自己的任务却没有给他们透露过一点……也不知道到底棘手不棘手。
但看老大这副保密的样子,感觉也不会简单到哪儿去。
陆阳赫正想说几句话安慰一下白翰和欧严,就看见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也不知道到底听了多久的杜银突然挣扎了起来,大声地求着:“还有我的任务……孟璇完成了而我没有完成,如果没人帮我,我真的会死的!不能这样,你们帮帮我,我求求你们。”
她被冻得有些久了,脸色青白,脸颊上皱纹里全都是泪痕和灰尘,几乎是只能在地上打滚,模样非常狼狈。
她现在是一只现在在船上最没用的鬼鲛。
船长不认她,沈汀保不了她,杀了丝毫意义都没有,而她大概又知道了些船长不想人其他鬼鲛知道的事情,所以只能被丢在这里。
没有任何人有闲功夫管他。
欧严冷不丁被杜银的突然出声吓了一大跳,黑着张脸,转过头去冷冷地扫了一眼杜银,语气比反派还反派:“你的任务做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你自己造的,但凡白翰跳下去的时候你稍微伤心一点点,人船长都不至于把你捆起来扔这儿。人孟璇开局和你一样讨人厌,但人家都在进步,怎么就只有你一直退步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现在在他心里的最讨厌的人排行榜上,沈汀和杜银放在一起都只能排第二。
杜银烦就烦在她听不懂道理也不要什么脸皮,倚老卖老胡搅蛮缠的本领一流,反手捅你一刀后需要你的时候又能摆出张虚伪至极的笑脸,张口闭口就非常能恶心人,简直绝了。
果然,杜银继续不管不顾地尖叫着:“我也没有办法,我也想活,谁不想活?况且不是我把白翰扔下去的,我什么也没做……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我这么大年纪了,你们不能和我计较是不是?你们年轻有本领,什么事都能干,我不一样我只是想找个能保护我的人……”
陆阳赫好心地告诉她:“但是我真的提醒你一句,至于那个能保护你的人,无论如何都绝对不可能是沈汀。”
杜银仍旧像是听不懂陆阳赫的话一样,只顾自己撒泼:“我不管,谁都行,反正谁能保护我我就跟谁。你们不是想知道沈汀在哪儿吗?你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你们放了我,帮帮我吧。他们把沈汀搬到别的地方去的时候我其实清醒着,只是一直在装晕,我肯定能帮到你们的。”
欧严看白翰一眼:“怎么办?放开她吗……天,她真的好吵,我可以现在把她打昏过吗?”
陆阳赫说:“我们能呆在这儿的时间不多了,没时间再耗下去了,得想个办法躲到哪儿去。翰总,你之前藏的地方怎么样?”
“等、等一等。”白翰突然脸色惨白,满头冷汗,摇摇晃晃地被陆阳赫和明显被吓了一跳的搀扶着坐到了地上。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长长地喘着气,看着杜银:“你刚才给我下了什么毒?”
欧严闻言一愣,转头瞪着杜银,气得咬着后槽牙,恨不得直接给杜银抡圆了拍在墙上。
“不对劲……”但白翰突然开口,他看着周围,突然推了陆阳赫他们一把:“别管我,你们快走,从我之前来的地方走。”
杜银却突然大声地笑了起来:“成功了,成功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就在白翰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就响起了那个声音——恭喜玩家杜银,任务完成。
船长只会原谅两种人。
孟璇那种到底心软有着人性不可能放弃底线的人是第一种,杜银这样虚伪到底什么都能舍弃而把柄恰在自己手里的人是第二种。
船长之前告诉杜银,一旦白翰踏入这个房间一步,就捏破她手里的那个只对原型鬼鲛有用的香囊。只要她这样做了,他对她所有的成见怨恨不满都会一笔勾销。
所以从始至终,这个密室发生的一切,都在船长的预料当中。只要白翰进了这个屋,无论拖不拖延时间,他都再也出不去。
杜银完成了船长的要求,并且早在她在地上滚的时候她就通过地板上的按钮通知了船长。
船长本来早就可以下来的,但他也想听,听白翰现在究竟知道了多少。
欧严知道现在情况不妙,捞起白翰,推着陆阳赫就要往之前那个地方跳,但杜银却抢先一步,扑着拉下了拉杆。
整个密室轰隆作响,铁板严丝合缝地扣紧,之前那个出口被彻底封死,与此同时顶上的出口也被打开。那里出现的船长的身影,他俯视着欧严他们,对下面的一切都不意外,缓步带着守门人走了下来。
杜银被松了绑后就立刻站在了船长的身后,生怕现在表情看上去非常恐怖的欧严会对他动手。
船长指着欧严和陆阳赫,交代其他守门人:“把这两个捆起来。”
来的守门人实在是太多了,陆阳赫已经被捉,欧严能够奋力不让守门人把他捆起来,但是也分不了神去帮一下白翰,只能看见船长一点点地走近白翰。
船长蹲下身,看着白翰说:“你很聪明,我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能看出,所以我第一次见你也就告诉你了,告诉你不要玩恩负义,告诉你在这艘船上只有彼此扶持才能活下去。但既然已经你知道我们是同伴了,为什么又要背叛我呢?”
白翰吃力地抬起头,很真诚地和船长商量着:“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不对,那你惩罚我吧,让我去把我放走的那三只人鱼抓回来你看怎么样?人质那两位也都是现成的,我觉得挺好。”
正在奋力抵抗想要过来救白翰的欧严:“?”
船长却摇了下头:“你这么聪明,那你知不知道,我至始至终想抓的从来都不是那三只人鱼,甚至也不是沈汀?”
第86章
听到船长这番话, 白翰却没有太意外,只是抿起了嘴唇,低头思索着, 不再看船长。
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好预感,所有的一切一切,终于在船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得到了印证。
船长抚摸着手里的人鱼雕像,眼神晦暗,继续说着:“你能自己搞清楚很多事情, 本事不错。但这里有太多你不知道的东西, 你凭什么这么自大?”
“我并不自大。”白翰抬起头, 看着船长手上的那个人鱼雕像, 依然选择的是和船长针锋相对:“而且你并没有反驳我之前说过的,我之前说你害死了他,这证明我至猜对得不少。”
船长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瞳孔几乎骤然缩成一个点,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你猜的很对,这是事实, 我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但是白翰, 你没必要挖掘我的伤疤,我们属于一个阵营,你并不该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这不扯吗?是我们要对你有这么大的敌意吗?”被几十个守门人终于按下的欧严扬起脑袋, 冲着船长他们那边喊:“我听你们聊了好半天了,恕我插一句嘴。要不是你弄这么奇怪的一出, 又是让我们以为自己是人了,又是威胁我们把我们扔海里了,谁一天天的有针对你的这个闲心?”
陆阳赫:“我觉得他说的对!”
但船长却没有理会他们,摆了下手, 示意其他守门人把欧严和陆阳赫拉下去。
“我不会杀你们,但你们也不要妨碍我。”
他现在只有和白翰谈话,看他反应的兴趣。
欧严哪儿能愿意留白翰一个人在这儿,继续全力扑腾,像一条刚被捞上船的身手矫健的鱼,几十个守门人才能勉力把他按住。陆阳赫跟着学了下,没成功,被守门人按得死死的。
船长半蹲起身子,直直地看向白翰的眼底,继续问他:“白翰,你的自大让我很感兴趣,而且事到如今和你摊牌也没关系了。你敢接着猜猜,陆地上现在还有多少人类吗?”
白翰仔细打量着船长脸上神情的变化,揣摩着其中蕴含更深的韵味,然后愣了下,很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说:“没有了。”
船长点头:“对,你猜的很对,一个也没有了,你们身上穿的人皮来自于最后一批人类。人鱼被我囚禁起来取血,人类被我杀了取皮。大陆上全都是鬼鲛,海里也几乎全都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已经取代了人类,白翰,这点你也猜到了吗?你现在还觉得你自己不自大吗?”
不单是离得最近的白翰,连一边挣扎一边骂人的欧严和陆阳赫听到这话都愣了好久。
他们之前以为船长在第1层,只是想带着鬼鲛去往陆地,没想过人家其实已经在第999+层了。
欧严被按在地上,惊讶地看着船长,真情实感地说了句:“那你还挺厉害。”
作为第一只上岸的鬼鲛,他能带领自己的同伴把陆地都给占领了,确实还是需要一些真本事。
陆阳赫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翰苦笑了下,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自上船来,他就有一种非常糟糕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避免和鬼鲛发生冲突,避免和船长动手,让他尽量低调不惹麻烦。原因居然是这样的……一旦对立,他们就会有这样庞大数量的对手,来自陆地的、来自海洋的、根本无法战胜的。
可是……
白翰抬起头,冷汗几乎要滴进眼睛里,异常吃力地动了下嘴唇:“我不明白,按理说你已经得偿所愿,你究竟还想要得到什么?”
他其实已经可以猜到,船长之所以能成为第一只克服诅咒的鬼鲛,是和被他杀了的那条人鱼有关。
这并不是件光彩的事。
后悔和愧疚是两种不同的东西,船长会愧疚,所以凭自己的印象雕了那条人鱼的雕像留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所以才第一次见到沈汀的时候脸上会出现那种怀念的神色。
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后悔,因此他才会对人鱼赶尽杀绝,才会在短暂的回忆后毫不犹豫地抓起沈汀,才会做出今天发生的一切事。
只是他差不多什么都有了。
不被诅咒支配的自由之身,足以让他混入陆地的学识和智慧,整片海域可以让他驱使的鬼鲛,鬼鲛已经被他带上了陆地,人鱼几乎被他悉数囚禁虐杀。
周围十分吵闹,其余守门人已经拖着欧严和陆阳赫远去了,欧严骂骂咧咧的声音也再听不见一点点。
船长却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静静地等着白翰思考。
白翰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抬头看着船长:“其实你根本就是想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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