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怪诞江阳
钟岐云心头莫名有些高兴,克制不住地笑了笑。
“你笑甚么?”谢问渊问。
钟岐云轻咳一声,胡诌了一句:“我只是想到那天下第一美人......有些高兴罢了。”
谢问渊道:“你喜欢她?”
“美人谁都喜欢吧。”
昏黄烛光映照在谢问渊的侧面,高挺的鼻梁很是好看,但是钟岐云却微微侧目不敢再看,“其实......”
谢问渊换了一块干净的纱布,道:“怎么?”
“你还未结亲?这是为何?”他是现代人这个年龄不结婚那还是正常,但是古人就不是这样了,更何况谢问渊这样的家族,没道理家中人未给他定过亲。
“你不也还未成亲吗?”谢问渊不答,反问了一句。
钟岐云闻言笑了笑:“我忽然想起瞿逍在宴席上与我说的话......”
“他们听闻说我这个年龄未成亲便觉着很是奇怪,现下看来也算不得奇怪了,我这般条件,曾经还落入牢狱,没人瞧得上那未曾结亲倒还正常。但是谢大人您位高权重、又英俊不凡,自然是无数少女梦中情人是她们心头所爱
,手中所捧的香饽饽,但您居然也一样还未成亲?那便是奇闻了。”
谢问渊用纱布沾了些药膏,并没有想要回应钟岐云的话,只是等伤口水渍干了后,便叫钟岐云坐好,而后给他背上伤口细细地涂抹上药膏。
屋中又静了,海面上没有遮挡,海风便顺着微微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钟岐云又嗅到了谢问渊身上那一丝清凉薄香,干干净净的味道让人神色清明。
谢问渊许久才出声问道:“你今日这般忍着,便是为了那两杯酒、几个人?你都不知那些人究竟品行、担当如何,便要结交?”
“今日几番谈下来,这不就了解了吗。商贾之人,讲究的就是这‘朋友’二字,不可处处树敌,更不能缺了朋友,朋友多路且才好走。”
“你说起这事,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与那张枕风是不是有甚么仇怨?”钟岐云忽而想到那张枕风针对谢问渊的事情,“宴席上,他分明是瞧着你在场才会那般说话,不过,谢大人您倒是稳如泰山,不过问一二呢。”
“仇怨应当是没有的,若说认识,那也不算。”
钟岐云闻声乐道:“这又是个什么说法,没有仇怨,也不算认识,那他刻意招惹是脑子有病?”
“这,我便不知了。”
钟岐云见问不出个所以,便又说道:“不过通过今日这一遭也让我明白一事。”
“何事?”
“虽说朋友多那才路好走,但若是我路好走了,那朋友自然而然便也络绎不绝了,就好比那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结远亲,不信你看杯中酒,杯杯先敬富贵人......”
谢问渊微微勾唇,这人倒是通透,“你想要做那众人先敬之人?”
钟岐云眯眼想了想,一笑:“这是自然,受人尊崇谁人不想?谁又不愿?”
“确实。”
“谢问渊,你想要做那天下第一人?”好久,钟岐云才轻轻说道。
只是这话问出口,却是不可能得到回答的。
他,过界了。
烧伤的背部涂上伤药后,便觉得丝丝清爽,缓解了那股火烧般的疼痛,钟岐云又开了口:“你当我没问过。”
这话一出,适才稍微拉近的距离,不知不觉似乎又远了些。
诚然,钟岐云很是欣赏谢
问渊,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冷静、果断、头脑清醒又聪颖无比,万事万物运筹帷幄,一步步往前踏进,无人能左右。
这样的人,光芒万丈却又矛盾地心沉似渊,让人挪不开眼。
但是,钟岐云心里很是明白,这样的人,他接近不得,一个不小心说不得便无声无息被他当做了手中棋子,丧失自我。
就因为心里明白,他才看得到两人之间那道天堑,横亘着,这来自于二人之间的地位的悬殊,也来自己彼此间刻意的隐瞒。
钟岐云有些话不会对谢问渊说明,谢问渊也是如此。
就如同钟岐云口中、行动上虽说是信了谢问渊,但他心头却是不信的,就如同上次,他明知谢问渊会杀他......
就如同谢问渊,能屈身为他清洗伤口,却又不会对他说一分所思所想......
状似亲近,实际上却又互不相信。
矛盾地一塌糊涂。
钟岐云觉得心头翻滚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个情绪唯独针对谢问渊,让他焦躁不已。
谢问渊涂完药膏,便走到桌旁坐下,“你好好休息,这伤我也不过是简单处理,待回去后,你还是要请大夫瞧瞧。”
钟岐云正了面色,如同以往一样乐呵道:“劳烦了。”
谢问渊看着笑容疏离了些的钟岐云,闭上双眼点了点头。
本还算热络的气氛,渐渐冷了下来,两人无话可说,钟岐云身上有伤自然是睡不着的,更何况现下还在海上,他这个领航的当然不能睡了。
不过一个时辰,外间便余周海便唤了钟岐云,想来是走到暗礁多杂的地界了。
钟岐云随意寻了一件斗篷披上,对屋中的谢问渊道:“你在这儿歇会儿,我出去瞧瞧。”
谢问渊点了点头。
待钟岐云指挥着船工行进,错开暗礁区域之后,船又再度平稳行驶,期间钟岐云没再回到房中,再过一个时辰明州就要到了。
果真如钟岐云预测那样,还没到卯时,船便近了一处平缓海岸边,寻到一处停靠后,顾守义匆匆谢过钟岐云,便带领着三十来人向海边小镇疾驰而去。
谢问渊跟着他们一同下了船。
船工和钟岐云劳累一夜,早就饿得前腹贴后背了,钟岐云不想走远,便让几个船工到镇上些包子馒头回来,他在海边守船。
晨光熹微,海边日头渐起,钟岐云想了许久谢问渊的事,可是最终他却拿不准定位。
对付敌人,他尚且希望能够横扫千军如卷席一一全歼。但是如果敌人十分强大呢,以硬对硬,尤如以卵击石。
如果所要应对的不是敌人,而是朋友、而是谢问渊呢?
怎么办?
钟岐云不知道。
第43章
“俗话说滴水可以穿石,柔竹能敌强风,在不能采用强硬手法的时候,钟兄不妨来个“绵力相迎,以柔克刚”之计。”
福月楼摘星阁。
何敏清细细品着杯中美酒,斜睨了一旁眉头微蹙的好友。在他看来,他不过才几日未见这兄弟,就发生了这么些变故,不知从哪儿来的烧伤以及莫名其妙的坏面色......
钟岐云不高兴,何敏清从旁敲侧击中大略猜到这人遇到一位难以对付之人。
重不得、轻不得、远不得、近不得。
自以为看透事情本质的何敏清心头发笑,这是遇到哪家姑娘了,让这个做事从容不破、行事稳扎稳打的兄弟这般纠结难受。
这么一想,他便有了上边那番说辞。见钟岐云望了过来,何敏清又笑道:“要对待女子之法,自然不能只是硬碰硬,适当软些,兴许会有意想不到之效用呢?”
“女子?”钟岐云瞧了瞧何敏清,知道这人想岔了,便好笑道:“何兄误会了......”不过因为自己一时纠结,忍不住问了一句,哪里想到何敏清想到了这处。只是说到这里,他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罢了,”钟岐云摇了摇头,这事与人说不得,也说不清,他心头烦闷,但是该好好做些事儿才是。
“眼看年关将至,不知何兄作何打算?”钟岐云转了个话题,问道。
“打算嘛......现下倒是没什么想法,就不知钟兄......”
见钟岐云不愿多说,何敏清便不再问,今日说来也是钟岐云约着他出来的,想着应当不会就聊些生活琐事。
“现下已经十二月初八,正是购置年货的时候,我前日购置了五艘千担海船,准备在杭州购置些江南独有茶、糖、糕饼、腊肉、丝绸运往茂江。”
茂江确实靠南,位置几乎相当现代的湛江,钟岐云清楚那一片靠着两广,按理说发展也还不错,却因为太过靠近南北,江南的吃食很少有在那地出现,若是乘着年关时节运去......货品卖出,起码能翻了四五倍,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益。
“茂江?”何敏清眉头微皱,“那处可是还要比泉州府还远些呢......”至今他们走过的地方最远也不过泉州往北,茂江太远,不说海路,就
连陆路他都从未去过。
“茂江虽远,但这段时日南方少雨雪,北风正盛,正是下南好时机,若是顺利,想来要不了几日便能赶到茂江,正好将那货品卖了。”
何敏清皱眉,五嫂船的货品说实话却是很多了,先不说钟岐云买了船只后,又从哪儿来钱购置货品,就说现下马上就过年了,若是运送不及时......
“你可知,这年货便只有在年前才有人买,最好是在年前十天便开始,但海运未知太多,若是稍有耽搁,过了时日,你那些货品是想卖也无人买了,更何况糖糕饼此类易坏的物件了,若是卖不出,到时候可是得不偿失,更何况五嫂船的货品,说来也是不少了,没有买主只怕销路......”
“何兄不必忧心,这事我自有考量,此番定然不会有闪失。”
见何敏清犹疑,钟岐云又说道:“若是何兄不放心,这次不与我一道下茂江也无碍,我只是想到此事,便与你谈谈,若是何兄感兴趣,那便一同过去,若是觉得不行,那也不妨事,左右这次过年,想来过年也是回不来了,我四畔无亲,在何处过年都是一样,何兄应当要回家中吧?”
钟岐云话都说到这里了,何敏清还能如何?他不是不知道若是及时,五艘大船的货品卖出,那收益当时如何巨大......他自然是心动得很。
何敏清笑着摇了摇头:“钟兄这是说的甚么话,对于你我自然是信得过钟兄的,”上次遇到那般狂风暴雨,在海上钟岐云都能力挽狂澜,沉着冷静指挥得当,他便知晓这人不单有航航本事,还果断沉稳,自然不会甘于那小小一艘海船,留在那一片海域的......
有钟岐云在,那银子只怕手到擒来。
只是......
“你如今购置这么多船,有你领航,兴许没甚么事,但有新船便要新的船工,你去何处寻船工舵手啊,要知道这航海人本就少,经验丰者更是少之又少,更价之就要过年,谁会这时与你一同走?”
“何兄可听闻了杭州漕运一船帮散伙之事?”钟岐云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
何敏清闻言一怔,这事他倒是有听闻。
杭州有一行江水的漕运帮,货船近百,那船帮现任帮主姓刘,本名刘望才,已是船帮第三代当家了。船帮
传到他这一代,经营相当不错,也积存了相当不错的家底。
然而,他确实前些年才到手的这船帮,正因为前年年刘望才的父亲到蜀州山间药材、货品时所乘的船触礁遇难,自此这船帮就落到他的手上。但是这刘望才从小就是一介纨绔花花公子,一套“玩”经无所不通,而且嗜赌如命、夜夜笙歌。船帮到了他手上,不到一年功夫就维持不下去了......
船运生意盘给了别家,房子、家当折价还债之后只找回了千两银子,而这千两银子也在不到一月被他花个精光。先是以典当家具什物为生,后来当无可当,就四处告贷。最后告贷都没有门路......还被人四处喊打。
万贯家财挣来不易,挥霍不过瞬息之间。
“你的意思是......”
“当初他将船运生意盘给别人时,那李家根本吃不下,就算这刘望才低价盘给他,他也运营不了这百来艘船,月前,便解雇了不少船工,前日我正捡巧去寻到不少。”
何敏清闻言眼前一亮,“这便好啊!那刘家虽生了个败家儿子,但船工却都是行船多年的老人,都是一把好手。”
“是了。”钟岐云笑。
何敏清见状,眼睛又是一闪,“莫非李家也卖了不少船?钟兄乘机......”
“这倒没有,船工海、河可混用,到船却不一定,李家倒卖的船吃不住海水。”钟岐云摇头。
“那钟兄此番雇的这些可愿与你过年一道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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