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南
五月二十八,医舍里两名前臂骨折的病患,伤肢外观恢复正常,只需要日常挂臂注意保护就行,两人兴高采烈地卷了铺盖离开医舍,离开前硬是向苏衡磕了三个响头。
苏衡无语望苍天。
五月三十,三名小腿骨折的病患,第一次拄着拐杖下地行走,虽然姿势笨拙,但是恢复得不错,只要继续小心保护、服用伤药,完全康复只是时间和病患体质问题。
三名病患激动得涕泪横流,直呼苏衡是大恩人。
苏衡心想,大可不必!
转眼间,坠鹰峰的六月到了,天气越来越热,早晚温差挺大。
苏衡从“小憩空间”取出了雅公子赠送的夏季常服,只觉得颜色素雅、衣料摸起来很舒服,又因为中午很热,就把长发梳成发髻,顿时觉得后颈凉快。
铜钱走进药舍,看到这样的苏衡,直接看呆了。
“嘿嘿!”苏衡被铜钱盯得嘴角一抽抽,“在家吗?”
铜钱深吸一口气:“军医,早!”
“铜钱,你……”苏衡咽回你是不是喜欢男性的傻话,“收拾一下,我们去绥城采买布料,时间很紧,需要连夜赶路。”
“是,军医!”铜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赵先机嗷一嗓子冲进来:“衡哥,带上我!我要跟你一起去。”
苏衡出诊前给了赵小胖一堆图样,他在药舍医舍里穿梭,赵小胖就泡在机关坊里琢磨打造,两人除了食堂闲聊几句,基本碰不到。
成果也是喜人的,苏衡的医舍里病患越来越少,赵小胖隔三岔五地给他交木质听筒、极简版的听诊器,前两天还打造出了第一把血管钳。
苏衡觉得赵先机就是他最好的外科器械库,铜钱是外科辅料库,想要做外科手术,还需要麻醉师和手术护士,东西好找,人才难寻啊。
“行啊,不过铜钱也一起去,”苏衡打趣道,“你还去吗?”
“我,我,我……”赵先机的圆脸又涨红了,陡然提高嗓门,“我……去……都是好兄弟,有什么?!”
苏衡从不拿私人关系寻开心,也没有暗藏八卦属性,每日除了晨跑操练,就是泡在药舍医舍,完全不知道营地里转了无数来回的悄悄话。
“那就收拾一下,出发。”苏衡不觉得有什么。
一辆马车,两匹马,苏衡铜钱和赵先机三人拿着刘钊的公差令牌,离开坠鹰峰营地。
三人轮流驾驶马车,赶在光线最好的时候极速通过了龟背岩路和一脚鬼道,进入密林深处休息。
三人或坐或站或倚着马匹,喝水吃干粮。
苏衡觉得这一路风景,随手一拍都是能得奖的照片,顿时心情愉快。
赵先机喝了一通水,一抹袖子,视线在苏衡和铜钱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你看什么看?!”铜钱因为以前的阴暗经历,最厌恶被人上下打量的眼神。
赵先机梗了一下,迅速移开视线。
苏衡却是第一次见到铜钱凶人,颇有些诧异。
“为什么,呃……为什么……”赵先机哼哼着,视线四处乱瞟,“为什么军医看你,你从来都不凶他。”
“军医是正人君子,看人的眼神都是干净的!哪像你们?!”铜钱怒了,像头炸毛的小豹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刘钊大人约束着,不知道多少人想把我当女人使!”
“我才没有!”赵先机急起来嗓门也很大。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军士睡通铺的时候,乱说我和军医不干不净!说我们是那个……”铜钱气得说不下去了。
“那是因为……药舍只有你和陈牛、还有我能进,军医上山打猎通常都只带你去,今日下山采买也是……衡哥,兄弟们才这样想的。”赵先机哆哆嗦嗦地解释。
苏衡看了一眼愤怒的铜钱,又看一眼怂萌的赵小胖,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个。
这军营里的男人们瞎说八卦、捕风捉影的能力都这么强的么?
苏衡默默翻了一个白眼,问赵先机:“有人说我和你么?”
“啊?!”赵先机连连摆手,脸涨成了猪肝色,“没有,没有……我,我,我,长得又不好看……”
“那,有人说你和铜钱吗?”苏衡在医院多年,奇奇怪怪的流言听过许多。
“没,没,没……”赵先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长得太好看了。”
铜钱瞬间垮脸,恶狠狠地瞪了赵先机一眼。
“铜钱,你爱慕我么?”苏衡看向铜钱。
“苍天在上,铜钱尊敬军医,能成为军医的帮手是铜钱的荣幸,绝无其他念头。”铜钱立刻举手立誓,掷地有声。
“赵小胖,你对铜钱有别样用心么?”苏衡盯着赵先机。
“没有!”赵先机回答得很大声,“在我心里,铜钱绝对不是女子,他既厉害又聪明!不像我,操练哪项都不行,只会窝在屋子瞎琢磨。 ”
“不,赵先机做的东西都很精巧,非常厉害!”铜钱脱口而出,眼神满是真诚。
苏衡笑了:“独木难成林,我想救治更多的病患,需要你们这样能干又聪明的帮手。还有,我也声明一下,我只把你们当兄弟看,没有其他想法。”
“回营地以后,我会找机会与所有人当面说清楚,不让你们再有任何困扰。”
苏衡不论做什么事,都喜欢预防在先,必须趁这些流言传得更夸张以前清理掉,不然,会影响他们三人的名誉和前途。
铜钱的鹿眼里满是小星星:“军医,私底下我也可以叫你衡哥吗?”
“可以。”苏衡轻描淡写地应下,完全没想到,这个决定对他们的将来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收到了拒签站短,嘤嘤嘤……有一丢丢郁闷,但是看到大家的2分好评和营养液,又觉得很安慰。
今天二更,有存稿就是这么任性!
祝大家周末玩得开心。
第030章 回家看看
两天后,一行三人赶在傍晚时分进了绥城,沿途绿树成萌,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人间烟火气就这样扑面而来。
“衡哥,你想家吗?”赵先机闻着各家窗户飘出的吃食的香味儿,勾起馋虫的同时,越发想念娘亲的厨艺。
“我家在绥城,现在这条就是回家的路。”苏衡驾着马车,难得的轻松自在。
赵先机和铜钱两人互看一眼,“衡哥,你家这么近啊?”
“我家在国都城,单程就要三个多月,唉……”赵先机低着头嘀咕。
铜钱没有接话,他家曾经在无当山的另一边,现在……已经没了,不过对他而言,有阿娘在、能让阿娘不害怕的地方就是家。
三人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雁南巷的尽头。
苏衡跳下马车,刚迈出一步,又倒回来,问:“我看起来怎么样?没瘦吧?气色还可以吧?”
铜钱和赵先机连连点头,迷弟样儿十足:“可好看了,衡哥。”
苏衡掸去衣服上的尘土,整了整衣襟,拿起包袱背上,忽然就明白了近乡情怯的感受,深呼吸三次,伸手叩响了苏宅的棕色木门。
“谁啊?”白霜落正在院子里打扫。
苏衡清了清嗓子才回答:“阿娘,衡儿回来看您了。”
木门吱呀一下就开了,白霜落冲出来,盯着苏衡上下打量,拽着他的胳膊,激动得好半晌才能出声:“衡儿?夫君,衡儿回来啦!”
“阿娘,他们是我营地的好兄弟,这是赵先机,这是铜钱,今晚想住在家里,省点客栈钱。”苏衡被白霜落打量得鼻子发酸。
苏行远闻声赶出来,见到安然无恙的苏衡,连声招呼:“哎,好,好,快进来。”
苏伯本在后院打扫,听到动静也赶了出来,手中的扫帚掉在地上,眼含热泪:“衡儿回来啦?快来,给苏伯好好看看。”
“哎呀,又长高啦,嗯,壮实了!”
铜钱和赵先机好羡慕啊,赶紧行礼:“伯父伯母阿公,我们今晚就打扰了。”
苏伯开心极了:“啊呀,衡儿还带了好兄弟回家呀,好!好!好!”然后一手揽一位,热情地领到里屋。
白霜落穿上围裙进厨房忙活开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在小花厅里摆了满满一桌好吃的,招呼大家一起来。
铜钱和赵先机开始还有些拘谨,毕竟这是前任太医院名医苏行远的家,相处了一刻钟不到,就被他们热情和关心包围了,马上就恢复了孩子心性,开心得像过年一样。
一圈菜吃下来,大家各自打开了话匣子。
苏家虽然住在绥城,但是平日交流还是国都城官话,铜钱能说好几个地方的方言,大邺官话也说得很好,一桌人交流起来完全没有障碍。
三人虽然都是孩子,却都不约而同地报喜不报忧,只挑高兴的事情说,哄得三位长辈眉开眼笑。
“苏姨,”铜钱模样生得好,嘴甜得很,“您烧的菜真好吃。”
“来,吃菜。”苏行远看着容光焕发的苏衡,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站起来给三个孩子夹了一圈菜,儿子不再是病秧子,还治好了刘钊的右腿。
“苏阿公,您不知道,我们一路上遇到好些事情,衡哥全都知道,还带我们平安过了两道险关,后来衡哥说,都是阿公告诉他的。您好厉害呀!”赵先机确实打心眼里佩服苏伯。
“哎,哪里,哪里,”苏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苏家制药的时候,用料讲究,尽可能用新鲜草药,我就带着人四处采药,走的地方多了,知道的自然也多。”
吃完晚饭,白霜落又上了茶,六人聊得非常尽兴。
夜深时,苏衡三人都痛痛快快地泡了热水澡,然后,苏衡和赵先机打地铺,让年龄最小的铜钱睡床。
卧房外,苏行远和白霜落望着屋里的亮光,听着三人愉快的笑声,掐着自己的手心,疼就更开心了,一直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下来,觉得今晚做梦都能笑醒。
苏伯替他们安顿好马车和马匹,又修了马掌,重新钉了马掌,全部打理好,才舒心地长叹一口气。苍天总算开眼了,衡儿越来越好,苏家才会越来越好。
相逢的时刻总是很短暂。
第二天一大早,苏衡、铜钱和赵先机就收拾好包袱,想趁苏家人还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走,没想到经过厨房就看到了忙活的三个人。
“铜钱喜欢吃辣;赵小胖喜欢吃甜食;衡儿口味淡,我都知道。”
“阿娘做了些吃的,你们都带上,记得回去也分给营地的其他弟兄们。”白霜落做事干净利落,比苏行远处事圆通许多。
铜钱从小逃离过许多次,被迫分离过更多次,每次都担惊受怕、仓皇而逃,却是第一次在离开时,有人递给他装满了的干粮包,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落下,很快就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苏行远轻轻地摸了摸铜钱的头:“下次还出公差,就来苏家住下。”
铜钱紧紧地抱着干粮包,破涕为笑,认真地点头。
白霜落微笑着安慰,理好铜钱额前的碎发:“你是勇敢聪明的孩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赵先机抱着干粮包,也红了眼睛,抬头想把眼泪眨回去。
苏衡起初还能力持镇定,看到苏伯那样努力地憋着不落泪,就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抱紧了苏伯,再抱了苏行远,最后抱了白霜落:“苏伯,阿爹,阿娘,衡儿会好好的。”
“以后换我来保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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