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乃二哈
“你胡说什么。”
顾淮南避开薄郁看他的目光, 强行镇定下来:“我不是顾淮南,难道你是顾淮南么?”
说完,他伸手拿起文件, 一副「我不想跟你争辩」的模样。
薄郁一反常态, 没有立刻辩驳他的话, 而是格外沉静地说道:“葬礼那天不是我第一次见顾淮南。”
他没有用「你」来指代,而是用的「顾淮南」三个字。
单单一句话, 让顾淮南心率猛地加速起来,那瞬间他的心脏快得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薄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掉马了??什么时候掉马的,为什么他会知道他披着原主的马甲, 薄郁也是穿书一员??
顾淮南瞳孔地震。
内心短时间内涌起无数疑问。
可惜他不能问,他不知道薄郁这句话表达的意思, 更不确定薄郁是不是在诈他的话。
哪怕薄郁真跟他一样是穿书人士,他也必须先稳住。
原主暗恋薄郑方,肯定时常找机会去薄家, 再则薄郁是原主找来的,两人在葬礼前见过面无可厚非。
只是按照原主冷漠的性格,应该跟薄郁没有交集,更别说见到薄郁时跟他说话。
总结=薄郁在诈他;
这是陷阱,他不能往里跳。
顾淮南强行镇定地翻了页文件, 扶正眼镜说:“我印象不深, 大概我们在薄家见过吧。”
他反应平平,似乎真的不知道薄郁刚才在说什么傻话。
薄郁紧盯着顾淮南, 留意他一切细微表情, 抓住了蛛丝马迹。
顾淮南有许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小动作, 紧张时, 他拇指会下意识捏紧手里的东西, 撒谎时,拇指和食指会不自觉地细细摩挲。
这些难以窥见的细节,逃不过他的眼睛。
顾淮南在撒谎。
他因为这句话慌了神。
薄郁嘴角不着痕迹地轻轻上挑。
他观察顾淮南四年,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作,被他牢牢记在心里。
每个夜深人静的无人夜晚,他偷偷拿出来反复回忆,像品尝一颗淬满毒液的蜜糖,竭尽全力攫取。
哪怕知道这颗蜜糖将来会要他的命,也舍不得放手。
顾淮南被薄郁看得头皮发麻,顶着那道锐利目光,他淡定地翻看文件,拇指却紧紧捏着纸张一角。
如果他低头,一定能看见被自己捏出一道道褶皱的文件。
“见过就见过,没什么稀奇的。”
“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想说的,等我晚上回家再说,我现在很忙。”
顾淮南转移话题,借口赶人。
殊不知这反应更加印证他的心虚,薄郁视线从他手指移到脸庞,走近办公桌,说:“我在这里等你。”
“你在这里做什么,看守犯人么,还是要监视我?”
“我怕你跑了。”
顾淮南:“……”
薄郁确实怕他又跑。
顾淮南身上有太多未知的不确定因素,他不能放他单独留下,万一再跑怎么办。
顾淮南头疼道:“我证件都在家,我不会再……跑。”
薄郁黑眸沉沉地凝视他,毫不让步,那表情仿佛在说「我信你个鬼」。
顾淮南:“……”
人赶也赶不走,顾淮南总不能让楼下保安来赶,薄郁四年间来公司的次数多得数不清,连保安都眼熟他,默认这是顾总的半个干儿子。
要是让保安来赶人,薄郁再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他这张老脸真的彻底没地儿搁了。
连原主的脸一块儿丢。
顾淮南有些恼了,“你没事干,去复印这些资料。”
“好啊。”
薄郁答应得飞快,不等他反悔,人已经抱着那叠资料出办公室。
顾淮南一噎,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他摁着突突跳得眉心,越发觉得自己未来很艰难。
同时,他心也是一凛。
薄郁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让他有一种不安,他得先确认薄郁是不是穿书者,或者了解清楚为什么那么说,他是不是掌握了什么。
顾淮南正想着时,小唐拿着饭团站门口敲门,“顾总。”
顾淮南抬头,“进来吧。”
小唐把外卖和饭团放在办公桌,顾淮南看外面忙活的薄郁,犹豫了会儿,还是让小唐给他点了份吃的。
谁知他外卖没到,他正吃着自己那份饭团,薄郁抱资料进来,放下时,低头咬了一口他的饭团。
顾淮南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薄郁垂眸看他,又很自然地伸手,捻走他嘴角一粒米饭,然后放进自己嘴里。
“薄郁!”
顾淮南那张冷淡的俊脸红透。
薄郁却不以为然地问:“顾叔叔,怎么了?”
顾淮南格外生气:“你自己有外卖,等下就到,不用吃我的,还有,别随便拿手来碰我的脸。”
“以前我们也这样。”薄郁说。
顾淮南被他这话堵得哑言,半晌才接着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不喜欢你碰我。”
薄郁松缓神色瞬间冷了下去。
顾淮南毫不退让地回视,两人对峙般静默了几秒。
咚咚。
敲门声响起。
顾淮南一把将薄郁推开,放下饭团,“什么事?”
小唐声音在门外传来,“顾总,小郁的外卖到了。小郁,你自己出来拿,还是我给你拿进去?”
薄郁直起身,“我自己来。”
顾淮南将饭团卷吧卷吧,抬手准备扔进垃圾桶,但又觉得浪费粮食,最后一咬牙,还是拿回来自己吃了。
薄郁回来时,顾某某正吃着自己的外卖,脸色不虞。
随意扫了眼垃圾桶,只有饭团包装的保鲜膜,薄郁唇角微微上扬,心情格外的好。
顾淮南不想跟薄郁呆在同一个地方,让小唐给他找事情做,小唐思索了一下,没有适合他做的。
顾淮南觑向薄郁,“去把办公区域扫一遍,再拖一遍,灰尘都擦干净,办公室不用。”
薄郁也没生气,笑着点头。
顾淮南见他面色轻松,丝毫没觉得被虐,更是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口。
薄郁拎上扫把去办公区域。
小唐余光瞄着脸色不佳的顾淮南,没敢多说话,四年来顾总鲜少生气,今天还是头一回。
他心想,看来两人真的不对劲。
……
顾淮南生气一下午,工作完出办公室时,薄郁正弯下腰,认真擦着花盆边沿的灰尘。
见顾淮南出来,薄郁神色愉悦,“忙完了,那我们回家吧。”
顾淮南冷淡地点头。
地下停车场。
薄郁打开副驾驶车门,低下头准备坐进去——
“坐后面。”顾淮南突然说。
薄郁动作停顿下来,看他。
顾淮南视若不见地启动引擎,接着放手刹,无视薄郁。
薄郁微微抿直唇,关上车门坐到后排坐去,浑身低气压霜雪一般扑来,让人脊背颤栗。
顾淮南强行挺直腰杆,稳住。
只要他心态够稳,薄郁气势就压不倒他,不慌。
两人谁也没开口,一路诡异沉默地开车到家。
顾淮南抽出车钥匙下车,薄郁紧随其后,两人在玄关各自换鞋,顾淮南换好要走,手腕猛地被擒住。
他抽动了几下,没成功。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顾淮南冷声问。
话音刚落,人就被薄郁抓过去抱在怀里,脑袋也被摁住,动不了。
顾淮南大力挣扎,薄郁也施加力道,将他牢牢地按进怀里,他连续挣动十来分钟,干脆原地摆烂,不动了,爱抱就抱。
薄郁静静地抱了他一会儿,人就开始不老实了。
顾淮南屈起腿,膝盖在他腹部猛地一击,薄郁吃痛地「唔」了声,依然没有松开手,反而亲了下他耳垂。
一抹让人颤栗的电流窜上脊柱,整个人酥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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