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蒸汽桃
“好了,这都多长时间了?”云集笑了笑,“傅晴,你哥哥让你跟着我,你就是个商人。商人付出什么,是取决于获得什么,而不是取决于怎么开心怎么省事。”
“那丛烈呢?你向他付出的时候,计较过会获得什么吗?”傅晴让他说得有些不高兴,口不择言地说完才后悔起来,“不是,我的意思是……”
“所以那是个失败的案例。”云集的声音并没有很介意,“你不要学。”
“不知好歹吧你就!”傅晴的口气是嗔怪的,却掩不住心疼,“这两天我妈给我包了好多饺子,吃都吃不完。明天你来公司吗?我给你带过去点。”
“我这两天不去公司了,有事发邮件就好。”
傅晴立刻警惕起来,“你没出什么事儿吧?我在网上看到你跟丛烈的照片了,没人把你怎么地吧?”
“没什么事儿,腿摔了一下,有点不太方便。”云集轻描淡写地略过。
“腿怎么摔了?摔哪儿了?严重吗?去医院看过了吗?”傅晴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
“膝盖在茶几角上撞了一下,不严重,去看过了,休息两天就好了。”云集宽慰她道。
“膝盖撞茶几上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傅晴火冒三丈地说:“不行,等会儿我就过去,你家里有吃的吗?除了饺子还用我带什么,我一起给你带过去。”
云集想了一下,正好丛烈和徐鹏要入股的事还得跟她交代一下,就说:“你帮我带条烟来吧,噢还有冰樵,他有空的话让他跟你来一趟,综艺的事也要看看他的意愿。”
“烟?带哪种?”傅晴漫不经心地问完,又气急败坏地反应过来,“腿都伤了还抽烟!云集你是不是找死!”
云集不以为然地笑笑,“抽烟跟受伤有什么关系?有的话也是不抽烟疼得厉害一些。”
听见前半句,傅晴还想骂他大道理讲得头头是道这点小事却不克制,听见后半句又有些不忍心,只能无奈地问:“带黄鹤楼?”
“苏烟金砂吧。”大概是抽得多了,最近他有些吃不出黄鹤楼的味道来。
傅晴原本想问金砂会不会太烈,最后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好。”
云集放下电话,听见外面有一点动静,才想起来丛烈可能还在他家里。
他又想起来刚刚傅晴在电话里问他追丛烈的时候是怎么计较得失的。
其实他也并不是没计较。
他只是太自信了,总觉得自己一把□□准能虏获任何人的真心,所以才不计代价地全情投入。
想通了也只不过是愿赌服输罢了,不能全怪别人。
他腿不方便,穿了半天没把拖鞋穿好,只是徒然弄出一点响动来。
没一分钟,丛烈端着一碗面进来,放在云集手边,“你别动了,就在这儿吃。”
云集正想说“不需要”,却在看见丛烈通红双眼的一瞬间怔了怔,“你……哭了?”
第24章
丛烈不是很在意地在自己眼睛上摸了一下, “什么?”
“没什么。”云集挪开目光,看了看他端来的面, “我不吃。”
“那你吃什么呢?”丛烈看着他, 语气并不是很客气,“你现在这样能去哪儿?”
云集抬起头,“我不饿行吗?”
“你不饿?你从昨天到现在吃过什么?抽屉里那些胃疼药都备好了,就等着难受呢是吧?”丛烈的声音越绷越紧, 就要把表面那层冷静绷裂了。
“丛烈。”云集不明白他跟自己发什么火,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丛烈又低头看了他一会儿, 把目光挪开了, “跟我没关系。等会儿有人要来看你不是吗?那你就这个状态见人吗?”
云集明白了,丛烈听见自己给傅晴打的电话了。
那八成也听见了他那套商人理论。
他想起来刚刚做的那个小饼干的梦, 抬眼看着丛烈, “你觉得被我追过这事儿,委屈你了,是吗?”
除了当年在追丛烈那件事儿上,云集并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
这段时间他把上辈子的事情想了很多,本来也就没那么多的介怀。
昨天昏昏沉沉地病了一场,刚刚又跟傅晴打了个电话,差不多已经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还是应该好聚好散, 急赤白脸地闹得很难看也是于事无补。
他想了一下,跟丛烈轻声说:“我当时没考虑你的感受, 光顾着自己喜欢,这个事儿给你负担不小吧?昨天晚上是我状态不好,话说得急, 但意思大体是那么个意思,我喜欢你的时候做的事, 就是完全出于喜欢,不是出于要回报。”
他温和地看着他:“所以现在咱俩散了,我也不需要你因为当时发生过的任何事,来弥补和回报我。”
“丛烈。”云集的声音很轻但也很清楚,“我希望我们都别挽留。”
丛烈沉默了半天,垂下眼睛笑了一下,“一碗面条就是挽留了?云总太瞧不起自己了,我只是希望我的资金握在一个有保障的人手里,不要受到他身体因素的影响。”
云集看着他红得不正常的眼睛,“你真这么想?”
“我真这么想。我昨天说的很清楚了,我留在这儿,确保你保质保量完成工作,别的事情我不干预。”丛烈稍微转过身,隐去了脸上的表情,“这房子是你租的,房租怎么算随你。我不吃外面做的东西,你腿不方便这段时间的饭都可以我做。”
云集看见他又在脸上揩了一下,但听他声音挺正常的,也没太在意。
他看出来丛烈是铁了心地不走,也没那个精神白费劲,衡量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那就当是合租吧,你什么时候感觉不方便,随时可以走。”
丛烈什么话都没说就出去了。
云集挑了一筷子面条,小口小口地吃了,意外地发现汤头居然是炖过鸡的。
而且碗里还有一只煎过双面的荷包蛋,就着爽口的小青菜,一下就把他的胃口吊起来了。
他不太会做饭,又是一个人住。
过去在家里的时候他在什么事上都没娇惯过自己,就是把嘴巴养得很刁,本来就吃不来一般的餐馆。
再加上后面胃口坏了,吃什么都是差不多的味道,就更随便了,泡面都懒得挑味道。
面条应该是刚刚煮的,是他喜欢的龙须细面,柔软爽滑,吃起来没什么负担。
云集靠在床头上,慢慢把一碗面吃完,最后把汤也喝了,感觉胃里暖呼呼的,很舒服。
他想起身去把碗刷出来,却发现右腿根本碰不了地,稍微一动就是一阵抽痛。
但他也不可能一直不下地,硬是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还没走出去半步,他就已经出了一头汗。
“你怎么起来了?”丛烈大步走进来,搂着他的腰架住他一边的肩膀。
本来云集下意识地躲闪,但他一想,反正话已经说清楚了,丛烈也没说要再纠缠。
他俩现在就是合租的合作关系,况且人家的面条他都吃了,再矫情显得他不丈夫。
“我去洗碗。”云集平和地说道。
有一瞬间他感觉到丛烈扶在他腰上的手攥紧了,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
但丛烈开口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异常,“你也不用在洗碗这种小事上跟我划界限。我既然没出房租,也不能只做饭。”
这话说得云集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靠回床上,看着丛烈把碗拿走了。
难得多吃几口饭,烧了半宿的倦意重新漫上来。
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捂着肚子又睡着了。
丛烈把厨房里的东西收拾干净,回到了云集的卧室。
看见云集睡熟了,他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就像昨天一整夜那样安静地守着。
明显是因为右腿不舒服,云集朝左边侧睡着。
他的睡颜很安静,柔软的卷发散落在枕头上,留下一个个温柔的小旋。
他左手搭着肚子,右手护在胸前,是个看起来有些戒备又格外脆弱的姿势。
丛烈单手撑着膝盖,手指按在酸胀的眼睛上。
云集说的那些话很清楚,他也都听明白了。
那就是不带任何转圜余地的了断。
不管换成是谁跟他说这个话,哪怕C是另一个人,跟丛烈说了这样的话,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走了。
丛烈活了二十二年,就为他母亲服过一次软。
从那往后他就记住了,没人配让他服软。
但是云集不一样。
丛烈说不上来是哪不一样。
好像就因为他是云集。
昨晚他看见云集虚弱又倔强地昂着头说如果他不走就自己走,胸口里就跟压了石头一样闷。
而且他还不敢跟他硬顶,只能抓着工作关系死死不放。
刚才云集说要去洗碗,他感觉那几个最平常不过的字就跟刀子似的剜进他心里。
云集跟他分得那么清,站都站不起来,却甚至不主动喊他扶一把,还要自己去洗碗。
他隐约想起来有一回云集说自己胃不舒服,希望他陪着去医院。
当时他在写歌,其实脑子里想的也不是歌,是昨天晚上一身酒气醉醺醺的云集。
他捞着自己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在自豪什么,“丛烈,我!一个人!他们全趴下了!全都不行!”
他知道云集第二天又出去应酬了,就好像完全不记得前一天晚上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的场景。
所以丛烈当时觉得他胃疼很正常,稍微疼一疼或许还能长点记性。
云集出了门之后,他就在后面跟着,在就诊室门口等着,听见医生跟他说要做什么检查,又跟着一路做了检查,最后远远地看着他排队拿了药。
那次也碰见歌迷了,丛烈怕云集发现自己,拉下帽子直接走了。
想到这里,丛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自己的别墅那边确实有个写歌的房间,但云集过来的时候他不会在家里写歌。
而且云集喝醉了酒的时候,也不会在他家留宿。
那为什么自己会有云集半夜吐酒的记忆呢?
像是摸到了一根绳子,丛烈又顺着记忆回溯。
左右翻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他总觉得无名指上曾经被套上过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