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诸君肥肥
当然,琴多最终还是要依靠塔乌墓场的独木船来快速抵达那片区域。
他已经选定了那片迷雾附近的一座孤岛,打算首先在这儿利用【阿卡玛拉的眼镜架】观察一下迷雾中的情况。
普拉亚家族的船只已经在那附近等候他了。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普拉亚家族可以说是为这段旅程提供了相当强力的帮助。
而结果也令人欣喜。
人偶跳到琴多的肩膀上,然后与他一同观看着那副即将完成的海图。
这就是之前加勒特·吉尔古德通过人偶转交的那份初版海图,但是如今已经有了修改的痕迹。原本被灰黑色云团覆盖、用细线规整圈出的区域,如今已经被填充得满满当当,只剩下东北部的那块区域。
“……我认为船长们会对这幅地图趋之若鹜的。”琴多低声说。
而这是好事,至少这能大大减轻在福利瓯海上航行的危险性。
当然,并不是不危险。海图上也仍旧标记了好几处危险地带,那儿可能是漩涡、可能是礁石群、可能有变异生物出没、可能有凶悍疯狂的原住民占领。
但无论如何,在沉默纪之后,这几乎被视为禁地的海洋,也逐渐被发现、被探明。费希尔世界的人类已经逐渐走出沉默纪的阴霾与迷雾,至少世俗世界是如此。
而神秘侧的世界?
他们正在努力。
确认了琴多那边的情况之后,西列斯的意识便回到本体。他锁好门,拉上窗帘,然后从行李中取出了短笛,打算与骰子进行一次沟通。
原本他也考虑过上午进行这事儿。不过那个时候他不确定阿方索什么时候会来找自己。他认为没必要冒着被打断的风险,所以就决定现在来做这事儿。
“下午好,骰子。”他说。
“下午好,守密人。”短笛优美的音色出现在房间里,“我甚至觉得有点想念您了。您知道的,我总是期盼着与您聊聊天。”
“我们现在就正在聊天。”西列斯客观地说。
短笛默然片刻,然后说:“好的,守密人。您想聊什么?哦对了,我正想跟您说说前段时间的事情。您开始看重灵性这个属性了,是吗?”
“是的。”西列斯低声说,“灵性是一个波动着的属性,更能反应出自身的状态。”
“的确如此、的确如此。”短笛忙不迭附和着,“并且……虽然我不乐意这么说,但是,有些人灵性高、意志低,那就得对这样的人产生警惕了。这样的人相当容易成为旧神追随者。”
“这让我想到了小丑。”西列斯说,“他似乎就是灵性高、意志低。”
“哦……您这样的想法就错了。小丑的确拥有很高的灵性,但是他的意志并不像您想象的那么低。”短笛说,“至少不是跑团剧本中那个相当低的数值。”
西列斯微微眯了眯眼睛,他说:“因为‘小丑’这个身份?”
“可以这么说。”短笛巧妙地让自己的身躯转了一圈,于是它的声音也给人一种……绕梁三尺余音不绝的感觉,“您也明白马戏团的特殊性。而小丑,他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成为了‘小丑’。
“他没法摆脱这个身份,没法像那位占星师女士一样。但是,这个身份又的确保护了他。命运总让人觉得奇妙,是不是?您肯定也会有这种感觉,命运总是将好的坏的东西一起给予一个人。”
西列斯在这一点上赞同短笛的说法。命运是中立的、是残酷的、是温情的。命运从未对任何人青睐有加,也从未对任何人刻意冷血。
即便西列斯掌握了命运的力量,但是他也尽力不去干涉他人的命运。持有力量的人反而应该更加谨慎。
他的想法在这事儿上转了一圈,随后回到了他真正想问骰子的事情上。
他说:“所以,跑团剧情与跑团角色的设定,不是完全可靠的。”
一直在转圈圈的短笛猛地停下,然后心虚地咳了一声。
短笛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而西列斯也耐心地等待着。
事实上,这个问题在西列斯开始怀疑侦探乔恩的身份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他的心中了。正好今天骰子提及了这事儿,西列斯便决定仔细问问。
在侦探乔恩与流浪汉伯恩的身份问题上,两张同时出现在跑团剧情中的角色卡,但在现实世界中却是同一个人,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吗?
并不是不可能。毕竟,原本的跑团游戏已经变为了真实的现实世界,在现实世界当然一切皆有可能,那或许只是一个人的两个身份罢了。
但是,这件事情却让西列斯对跑团剧情、设定的真实性产生了困惑。
不……也不应该说是真实性,而是完整性。这些信息的确都是真实的,但是却也都隐瞒了一部分重要的相关信息。
在更早之前,他就曾经感叹过,这些跑团角色似乎都有着自己的秘密。
切斯特医生的身世之谜、商人兰米尔曾经参与到星之尘的生意里、马戏团受到旧神追随者的雇佣而来到拉米法城、赫尔曼·格罗夫前往的考古遗迹是个骗局……
应该说,这些事情似乎都与这个世界的某些本质相关联,比如旧神追随者的存在、比如星之尘的信息等等。
结合乔恩与伯恩的关联,西列斯不得不怀疑,这种隐瞒是刻意的。
当这个跑团游戏的剧本出现在地球的时候,骰子——或者安缇纳姆——刻意将其中一部分与费希尔世界直接关联的信息隐藏了起来,让这个剧本看起来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与邪神对抗的故事。
而如果将这些信息填充上,那么这个剧本就显得丰满、真实得多。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如果西列斯在来到费希尔世界之后,仍旧以原本跑团剧本中,那些刻板、单薄的信息来看待那些角色们的话,那么他对于许多事情的调查也就没那么顺利了。
就拿侦探乔恩来说,这位侦探可以说是相当敏锐、理智的一个人。如果西列斯以更为傲慢的态度对待他,又或者提前一步发现了那个放大镜的问题,那么这位侦探说不定早就消失于人海之中了。
……剧本的薄弱之处,就像是一个十字路口。能发现与不能发现、发现之后是否能做出正确的应对,都是相当复杂的问题。
骰子仍旧没有说话,西列斯沉吟片刻,便说:“你曾经说我是个被选中的人。所以,这种挑选,与这个跑团游戏有关?”
短笛总算又让自己飘飘忽忽地转了一个圈。它说:“是的……我本来以为能把这个问题推给安缇纳姆,让祂来回答的。结果居然还是轮到了我……哎呀。”
西列斯:“……”
他突然开始有点好奇骰子和安缇纳姆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短笛又说:“当我们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的时候,我们得寻找‘概念相关’的人士,来掌握命运的力量。您应该能明白这一点。
“所以,我们发现地球上跑团游戏的守密人——这个身份,十分符合我们的需求。于是我们就决定围绕跑团游戏来做文章。
“我们依照费希尔世界发生的事情,构思了一个粗略的、简单的跑团剧本,然后由我带去地球,在游玩这个游戏的人群中,准确来说,在这个游戏的守密人中,寻找最为合适的那一个。”
“然后你选中了我。”西列斯说。
“……是的。”短笛迟疑地说,“呃……虽然我不确定我是否应该在这个时候这么说……但是……守密人,您会因此而生气吗?”
西列斯想了想,语气还算平淡地说:“不会。”
西列斯本身的性格就冷静理智。他很少真的愤怒或者生气。另外,坦白的时机也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骰子在他穿越后不久,就突然冒出来说,“守密人,恭喜你被选中了,让我们一起来拯救世界吧”,那么他可能真的会产生了那么一些些微妙的愤怒与莫名其妙。
但是如今,他已经如此深刻地了解了费希尔世界,已经如此亲切地贴近了费希尔世界的本质。他在这个世界生活、工作、恋爱。某种意义上,他定居在这个世界。
对于西列斯来说,现在让他去拯救这个世界——好吧,不能说有多殷勤,但他的确乐意。
只能说,他仍旧不免因为骰子的说法而感到一丝哭笑不得。
拯救世界的重任交给谁,通过游戏玩得好不好来决定。骰子与安缇纳姆可以说是相当……勇敢。
当然,西列斯的大脑中也产生了一个念头。
或许对于骰子和安缇纳姆来说,这个身份是谁都无所谓。他们挑选了其中最为优秀的守密人,但并不代表着,这个人就非得足够可靠。
当他来到费希尔世界,当他被命运的力量浸染,他自然而然会成为命运的神明。
西列斯能够依靠自己的意志摆脱命运与梦境的力量的接连侵蚀,这是他自身的力量——如同骰子说的那样,意志永远是他最为强大的武器——但其他人,却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位“穿越者”,他只要老老实实地被命运的力量侵蚀,成为命运的神明,这或许就已经符合了骰子与安缇纳姆的要求。
换言之,是西列斯做得太过于优秀,而不是骰子的选择过于儿戏。
……当然,这也意味着,这种做法很有可能会摧毁一个人类的灵魂。这显得残酷,让人不得不庆幸,是贺嘉音成为了西列斯·诺埃尔。
短笛似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它连忙说:“果然,我知道您是个相当高尚的人。有时候,我甚至认为,是命运的力量选择了您,而不是我选择了您。
“您注定来到这个世界,注定成为命运的神明,注定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而费希尔世界反而会因此感到庆幸。如果不是您的话……”
它长篇累牍地赞美着西列斯,西列斯几乎心不在焉地听着。
隔了一会儿,短笛的话停了下来,它老老实实地说:“总之……的确,跑团剧本只提供了一些粗略的信息,而非全貌。”
西列斯便问:“所以,乔恩与伯恩?”
“您已经猜到了。”短笛狡猾地回答,“我不能说您的猜测是错的。但是,人的观念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发生改变,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这话让西列斯产生了不少联想。
骰子似乎是在暗示,西列斯的猜测中仍旧有着不太正确的部分,但是整体上,乔恩与伯恩的确存在着特定的关联。
在跑团剧情中,流浪汉伯恩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他站在往日教会的对立面,暗中与那些旧神追随者合作,妄图复活神明。
但是,侦探乔恩,不管在跑团剧情中还是在现实世界中,他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好人。
是什么改变了乔恩的观念?
“复现自我”的仪式或许可以算是一个因素;但是,那复现出来的自我,终究也只是一个人的过去。乔恩的过去就已经有了伯恩的影子,不可能仅仅只是这个仪式,就让乔恩发生了改变。
所以,一定还有别的因素的影响。
在略微闷热的房间里,西列斯得出了这个结论。他想,既然得到了骰子的确认,那么他或许可以更加坦诚地与乔恩聊聊。
乔恩那边也已经通过那些家族档案,展现出了自己的态度——他乐意与西列斯合作。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直接揭穿乔恩的身份,那这位敏锐的侦探真的不会被他吓坏吗?
西列斯因而产生了一丝笑意。
“我明白了。”西列斯说,“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问你。”
“什么?”
“‘父亲’。”
短笛猛地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它干巴巴地说:“您的父亲吗?在我们的安排中,您的父亲很早的时候就已经……”
“旧神的父亲。”西列斯说。
短笛停下话头,然后突然跳起来,用笛身敲了敲桌子。那让人觉得有点痛,但短笛看起来只是想表达自己的不可思议。
“有时候我为您的信息获取能力感到赞叹。”短笛说。
“谢谢。”西列斯说。
短笛难得叹了一口气,它说:“这事儿不适合我来告诉您,守密人。”
西列斯因为这个回答而怔了一下。
“……安缇纳姆会告诉您的。”短笛说,“关于漫长的过去、关于遥远的历史……那是祂的权柄范围。祂会很乐意跟您讲述那些故事。而我,我认为我不在这件事情上拥有什么立场。”
骰子的语气难得如此严肃。它看起来是在暗示着什么,但是西列斯也很难从它这种遮遮掩掩的态度中明白过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但是,我要怎么与安缇纳姆见面?”西列斯问,“我考虑到了乐园。我是说……”
“哦,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可以不用继续往下说,免得引起‘阴影’的注意。祂一直想知道安缇纳姆……存放力量的地方。”短笛像模像样地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
西列斯点了点头,便问:“所以我该怎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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