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吱吱是个小肥鼠
而他嫡长子膝下就只有一个儿子,如今尚了怀亲王的妹妹青珠公主为妻。青珠公主嫁进苏府如今已有四年,也就只生下了这么一个女儿,可不得大办一场。
然私下里,苏夫人却是跟青珠公主闹腾不可开交,本来大梁就有尚公主不得出仕的规定,好在后来官家继承大统后废除了这一禁令。
苏夫人本就不喜青珠,便一心往儿子房里塞人,青珠公主身份尊贵又是个烈性女郎,不许自家夫君纳妾,致使这四年来也就没有庶子、庶女抢在她的孩子前面出生。
对于青珠公主腹中这个孩子,苏夫人也是期待了很久,结果生下来却是个小小女郎,听说苏夫人当时就给青珠公主落了脸面。
青珠公主才不会在意苏夫人那点儿小手段,她嫡亲兄长是身份尊贵的怀亲王,只要怀亲王一如既往得官家重视,苏夫人就永远别想给她夫君纳妾。
有关苏府这些私事,苏氏在路上简单跟徐砚清交代了一下,不过徐砚清是个郎君,自然不需要跟那些个内宅妇人往来,只要心中有个数就行了。
等苏氏带着徐砚清一进苏府,苏氏就被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请走了。
临走的时候苏氏将她带过来的几个丫鬟都留在了儿子身边,才暗暗撇了撇嘴不甚愉悦地跟着小丫鬟往后宅走去。
徐砚清忍不住轻笑,过来请他家阿娘的是苏夫人房里的丫鬟,估计阿娘又要在苏夫人那里听一耳朵的抱怨了。
苏彦江是苏夫人的嫡长子,虽不说身份有多贵重,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郎君,风姿绰约少有文采,放眼京都也是极受人瞩目的郎君,打小苏夫人就对这个嫡长子报以厚望,如今儿子后院却被青珠公主把持着,管也管不了她确实是头疼。
“徐小郎君?”静安郡主进门的时候隐约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于是便向着那处走了过去。
静安郡主那可是大长公主千娇百宠长大的贵女,她的一举一动比之青珠公主还要受众人瞩目,所以她这一动,众人的目光瞬间全朝着徐砚清的方向望了过去。
徐砚清怎么也是个秀逸精致的郎君,只是以往行事风格过于不羁,让大家对他都抱有一种偏见。
即便是苏寒枫如今被赶出京都,也没能尽数洗刷掉众人对徐砚清的偏见。
于是众人见静安郡主走到徐砚清身边,皆在一旁用团扇遮挡,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徐砚清站得有些累了,这会儿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歇歇脚,但是这会儿静安郡主过来,他只好拱手朝着静安郡主行了一礼:“静安郡主。”
“这处人多,咱们找个地方歇了歇。”静安郡主冲着徐砚清眨了眨眼,笑得很是艳丽。
徐砚清抬起身,两人四目相对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意,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远了。
“听说以前静安郡主对苏寒枫颇有好感,如今苏寒枫的阴谋暴露人前,没想到徐砚清竟然入了静安郡主的眼。”
“不过徐砚清不是喜欢男人吗,怎么对静安郡主献起了殷勤?”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受了情伤,改邪归正又喜欢女郎了!”
……
徐砚清和静安郡主在苏府寻了个凉亭坐下来。
静安郡主见徐砚清满脸疲累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依着你那般慵懒的性子怎么会想着掺和青珠女儿的洗三礼?”
在青灵山小住的那几天,静安郡主算是真在徐砚清身上长了见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同徐砚清那般惫懒的郎君,整日除去洗漱用膳,其余的时间不是窝在躺椅里就是躺在床榻上。
丧批咸鱼深深叹了口气,恨不得让下人给他搬张床榻让他躺着,再不济有个躺椅也行。
可惜这会儿在别人的地盘上,他只能用手臂撑住下巴,倚在石桌旁:“青珠公主的夫君是我表兄,洗三的小姑娘是我的小侄女,所以就来了。”
静安郡主见着徐砚清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忍不住一声嗤笑:“徐砚清你是骗鬼呢,平素里也没见你们武安侯府跟苏家走得有多亲近,再说了就你这惫懒的德行,还侄女不侄女的,怕是你自个闺女出生了,你都懒得看上几眼。”
徐砚清抬手摸了摸下巴,他究竟在静安郡主心里留下了怎样恶劣的印象。
不过他仔细一琢磨,颇有感悟地点点头:“郡主说的有理,其实我是被母亲硬生生从床上拉起来的。”
“这才是大实话。”静安郡主咂舌:“同命相连啊,要不是母亲非让我过来,我才不要进青珠的家门。”
青珠公主比静安郡主大上三四岁,又比静安郡主大了一辈,还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所以静安郡主从小就不喜欢跟这个小表姨玩,就是如今长大了,也仅仅只能维持表面上的情谊。
如今想想静安郡主更是气愤,她和徐砚清是好友,偏偏青珠又嫁给了徐砚清的表兄,简直就是给她强行降辈分,气人!
两人窝在凉亭里躲清闲,偶尔说笑两句,倒也算是有趣,总比在宴席上听那群人虚假的左右奉承来得快活。
……
一墙之隔的院子里殷晏君端坐在案前饮茶,他眉目之间清冷孤寂,风簌簌吹起,衣衫翩飞间衬得他仿若随时都能羽化飞升的仙人。
而他对面却坐着个强行矫正坐姿的怀亲王,很明显这位素有纨绔名声的王爷,并不喜欢这般板板正正的坐姿。
殷晏君今日下朝之后,思索一瞬还是应了怀亲王的邀约,前往苏府赴宴。
他生来性子淡泊,除了自己嫡亲的姐姐大长公主之外,跟下面弟弟妹妹关系并不融洽。
然而怀亲王从小就是个看不懂别人脸色的浪荡子,三番两次厚着脸皮凑到他的面前。
殷晏君是储君,从小就是个端正自持的性子,对身边之人要求亦是颇多。
所以怀亲王年少时总想逗逗这个少年老成的皇兄,只可惜十次里面得有九次的结果都是他被殷晏君按在地上好生收拾一通。
后来被收拾的次数多了,怀亲王总算是学乖了些许,在殷晏君面前勉强能装出一点儿皇室礼仪。
“不知武安侯府的小郎君什么时候竟和静安这丫头关系如此好了?”怀亲王行事不羁,真要论起风流浪荡,就是十个徐小郎君都比不过一个他。
“年轻人总能说到一处去。”对此殷晏君并不打算发表任何看法,他到底身份特殊,并不适合亲去庶妹房中看望孩子,于是便招了招手,示意文镜将贺礼送到怀亲王面前。
“青珠有了孩子是件好事,让她心中放宽,平时行事不要太过了。”殷晏君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眉目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怀亲王拿过那锦盒,笑得满脸愉悦:“皇兄能够记挂青珠,是她的福气,臣弟自会将皇兄的话说与她听。”
其实怀亲王也明白自家妹妹在苏府事情做得过了些,只是他那个妹妹性情高傲向来不听劝慰,如今他倒是可以借着官家的由头,好好劝劝妹妹。
“嗯。”殷晏君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
隔壁的徐砚清还在跟静安郡主说笑,只见静安郡主盯着徐砚清的脸:“徐小郎君,本郡主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一点儿?”
徐砚清如同上次那般抬头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这次他略带着几分疑惑:“上次郡主不是还说我胖了吗?”
他最近在武安侯府除了吃就是睡,再加上要养胎的缘故,苏氏就更是注重他的饮食,只不过他吃的多吐的也多,两相下来也是折腾得够呛。
静安郡主将徐砚清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一番,很是确定地点头:“怕不是上次本郡主说你胖了,你就偷偷克扣自己膳食了吧!”
听得出静安郡主的打趣,徐砚清笑着摇头:“那倒是没有,说不定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吃再多都不胖。”
静安郡主笑得乐不可支:“哪有郎君会说自个儿天生丽质,徐砚清你这也太会自夸了!”
隔壁院子里这会儿怀亲王早已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留着殷晏君一人依旧端坐着,面前书案上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白子,却迟迟没有落下的意思。
听着隔壁凉亭里嬉笑的声音,他神情微顿,略有出神。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郎君识得那位道长吗
说笑着,青珠公主派女婢将静安郡主请走了,徐砚清一个人在凉亭里也是无聊,于是他便起身去找恭房。
在别人府上,徐砚清自然不好让一群小丫鬟跟着,于是便只留了一个木瑜在身边。
苏府很大,今日又是青珠公主长女的洗三礼,所以府上的奴仆自是忙得脚不沾地。木瑜拉不到人问话,就只能跟他家郎君在苏府慢慢溜达。
从恭房里出来,徐砚清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结果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郎君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木瑜一见着自家郎君面露异色,就忍不住有些提心吊胆。
徐砚清摇了摇头,慢慢倒退着往后走了几步,他刚刚似乎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怀亲王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一开始是他闹腾着要和殷晏君下棋,结果下了没两盘,就忍不住尿遁遛了。
棋盘上白子以压倒性的局势远远超过黑子,殷晏君将指间夹着的白子放回棋坛里,缓缓抬手从对面的棋坛中夹起一枚黑子。
徐砚清站在小院门口,目光落在院内玄青色道袍的道长身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果真是道长,只是不知道长为何会出现在苏府之中。
不过徐砚清扭头一想,在青灵山内道长是住在小侯爷的院中,而小侯爷跟青珠公主又是亲戚关系,许是道长跟着殷元城过来的吧!
“郎君?”木瑜顺着徐砚清的目光探头探脑朝院中望去,不禁有些困惑,他家郎君到底是在看什么。
徐砚清轻轻摇了摇头,正打算离开,却听见院中响起道长清冷的嗓音:“小郎君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殷晏君抬头望着院外的小郎君,他坐得极为端正,一双漂亮的眼睛显露出浅浅的光晕,看起来既有身为出家人的仙风道骨,又不失长者的雅正温和。
徐砚清想起离开云水院的前一晚,自己爬上墙头,对着人家道长如此那般轻佻的画面,心里便不由得生出难以言述的局促。
不过道长既然开了口,他也不好视若未闻掉头走人,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朝着院中走去,慢吞吞在殷晏君面前坐下。
“砚清只是路过,并非有意打扰道长清净。”徐砚清自魂穿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是第一次这般板板正正地坐着,主要是面对道长泠泠风骨般的坐姿,他也不好坐得歪七扭八。
殷晏君没有回话,他将指尖的黑子落下,瞬间整个棋盘上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徐砚清看得懂一点儿围棋,眼下却没有把一丝半毫的心思放在棋局之上。
如今他肚子里怀着道长的孩子,而两人的关系却等同于素未蒙面的陌生人,这种状态之下,使得徐砚清尴尬癌都要犯了。
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徐砚清便将目光落在了道长的手指上,道长的那双手着实漂亮,骨节分明、丰润白皙,落在棋盘上的指甲在浅浅日光的折射下柔和而显得格外莹润,粉嫩中透露出一丝冷白。
莫名徐砚清就想到了这双手扣住自己手腕的模样,青筋微微突起,显得格外有力,这是一双虽然极美,却又令人无法轻视的手。
“小郎君对这棋局可有看法?”徐砚清的目光过于灼热,这股裸的热度让殷晏君有些不太自然的窘迫,他微微垂下眼帘,将手收回放在了自己的膝上。
那双令人沉醉的手消失在眼前,手控咸鱼闻言忍不住抬头去看与自己相对而坐的道长:“问一个胸无点墨的纨绔棋局如何,道长真不是故意在嘲笑砚清吗?”
殷晏君抬头去看对面唇角带笑的小郎君,目光中生出些许波澜,他清冷疏离的眉眼中带上一丝无措,瞬间又躲避开来:“我并非此意。”
从不曾有人胆大妄为,用那般炽热的目光注视他,所以殷晏君只是一时被小郎君看得有些不知所然。
眨了眨眼睛,丧丧的咸鱼实在坐得疲累,于是他忍不住偷偷放松了些许姿态,又见着道长如此这般微窘青涩的模样,心头忍不住想要使坏。
“那道长是什么意思,砚清愚笨想不明白。”小郎君原本板板正正的坐姿松散下来,片刻后他又抬起一只手撑住下巴,浅水蓝色的衣袖从他的手腕处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细嫩的肌肤。
被小郎君盯得更加局促,殷晏君抬手端起书案上的茶盏轻啜一口,对于小郎君故意打趣的问题,他无法回答便选择沉默。
徐砚清觉得自己这会儿就像是故意毁人修行的造孽,偏偏对着道长这番仙姿玉质的神色,他心里藏匿许久想要使坏的劲儿,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道长。”徐砚清伸出自己不算漂亮的爪子在殷晏君面前的书案上敲了敲:“道长如今已经知道了砚清的名讳,砚清却还不知道长的道号。”
小郎君身形偏瘦,偏偏脸颊和一双手都是肉嘟嘟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喜人,殷晏君抬眼去看徐砚清,片刻方才轻轻说道:“我道号玄尘。”
徐砚清轻轻呢喃:“玄尘道长,很好听的名字。”他这话仿佛将对方的道号含在唇间,小郎君眉眼弯弯,灵巧动人。
殷晏君眼睫颤了颤,无法回答,于是继续保持沉默。
“道长是青珠公主邀约为那洗三的小姑娘赐福而来吗?”徐砚清手指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将棋局弄得凌乱不堪。
殷晏君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他从不说谎,怀亲王邀他过来,确有赐福的意思,只是此赐福却非小郎君口中的赐福。
正说着话,殷晏君却听到小郎君腹中微微作响,他抬眼望过去,想起方才在隔壁小郎君与殷元霜的对话,如今再看小郎君确实瘦了一些:“小郎君饿了?”
在旁人面前肚子咕咕作响,但凡徐砚清脸皮薄一些,早就红了脸,偏偏徐砚清最近吃了吐吐了吃的源头皆是因为面前这人。
于是他索性将面前的棋盘推开,然后他往书案上一趴:“本郎君快要饿死了,玄尘道长能不能施舍一些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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