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权谋不如搞基建 第13章

作者:吃点儿吗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基建 穿越重生

  “没有。”连提摇头,“它是本王在草丛里发现的,看它模样与漆盘上的图案相似,就抱回来了。”

  “那我就收下了?”宋青远试探着开口。

  “你若喜欢就留下,不喜欢本王就带走,随便扔给谁养着。”连提语气随意。

  “别。”宋青远出声拒绝,吩咐江铎找些羊乳来喂小狮子。

  “本王那里就有,让他到本王那里取吧。”

  宋青远点头,同意了连提的建议。在这片地方找些羊乳可不是个容易的事。他开口向连提道谢,态度真诚。

  “那本王就告辞了。”连提面色不变,但却在暗地里松了口气。看着对面的人抱在怀里抚摸的模样,想来应当是喜欢的。

  “去送送漠北王。顺便拿些羊乳回来。”宋青远吩咐江铎。

  当然后半句话他只是想想,没有说出口。

  作者有话说:

  小狮子:我是狮子,不是橘猫,嗷——

  赶着给老婆送礼物的连提:不,你是。

  只有橘猫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第16章

  就在宋青远沉迷于逗弄那只虎头虎脑的小狮子时,会京城内,也有些新鲜消息传了过来。

  营地外的一条小溪边,有两个人正在边走边讨论着此事。

  走在靠近河那边的人,年过半百,鬓角花白,着一身绯色官袍,但举止儒雅温和,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之意。

  竟是现任尚书右仆射的周文道。

  “衍秋啊,近日大护国寺的消息,你可有听说?”

  周文道旁边的那位年轻人态度恭敬地回答:“老师说的,可是那护国寺的念慈大师近日宣称,家境贫苦读书人,在证实其身份后,便可免费领取纸张一事?”

  “你这小子消息倒是灵通的紧,不错,为师说的正是此事。”周文道捋了捋胡须,笑着打趣学生。

  表字为「衍秋」的杜家大郎自谦了几句,随后正色道:“老师您觉得念慈大师此举如何?”

  闻言,周文道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此事若是能长久,那便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自我南周建国以来,读书的机会就多集中在那些世家大族之间。若是朝堂之上能出现更多出身低微的官员,对百姓和我南周都是一件好事。不过,”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坊间传闻这纸为一位不知名的郑姓富商捐赠,但再富裕的商户,也耗费不起这样大的开支啊。”

  身边的杜衍秋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纸价太过昂贵了。老师您作为我南周的一代大儒,平日里练字用起纸来,还不是抠抠搜搜的。”

  “你倒是惯会打趣老师。”周文道停下脚步,“为师倒可以上书皇上,以皇上的名义捐助那些学子。”

  “望老师三思啊!”

  杜衍秋面露忧色,赶紧走了两步到周文道面前,“老师您忘了梁公了吗?前年梁公向皇上上书,恳请皇上给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建一座书院。但当时不但没有被皇上认同,反倒被许多世家大族所记恨,最后被贬去岭南……”

  周文道摇摇头,“哪就有你说的那样严重了?况且,老师就这么教你的吗?为人臣者,应当主耳忘身,国耳忘家,公耳忘私,利不苟就,害不苟去。岂能因为害怕被记恨就不去做了呢?”①

  “学生知道了。”杜衍秋面露愧色,低声应道。

  杜衍秋的猜测果然没错,周文道下午面见皇帝,刚提出资助贫寒学子一事,就被宏德帝皱着眉打断了,“朕知道丞相心系百姓,只不过近年来国库实在不丰,还是再议吧。”

  宏德帝和许多南周的贵族一般,并不把这些出身贫寒的读书人当一回事。他们自诩出身高贵,只觉得那些人不过是些身份低贱的下等人,怎配入朝做官。

  如今早已时过境迁,他们却还半点不思改变。

  宏德帝庸碌,但连提可不傻,他皱着眉盯着远处,沉声道:“此举若能长远,定能为南周培养大量人才。”

  只是,怎么平白无故冒出这么一个不知名的人物,要花大价钱给那些家境贫寒的读书人资助纸张呢?

  大相国寺,念慈大师,不愿透露姓名的香客……连提心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地想法。

  “怎么了王上?您可是想到了什么?”邬齐那见连提一脸牙疼的模样,不由地出声问道。

  连提将那日的揽香山之行缓缓道来,还特意模糊了自己再三嘴欠的行为。

  邬齐那听后,也面露诧异:“应当不可能吧?燕云的三王子殿下与宏德帝不和之事,整个南周都快知道了。他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利于南周之事呢?”

  不对。连提仍是摇头,“他是与宏德帝有龃龉,又不是与南周百姓有不和。”

  邬齐那仍是不愿相信,若是厌恶一个人,就连看到他所住地方的墙壁,都会心生厌恶之情。燕云的三王子,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②

  “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连提将漠北人「一根筋」的刻板印象展现到了极致。说罢就走出了帐篷,临走时,还不忘顺手拿了邬齐那帐中的一罐羊乳。

  纵是见多识广如宋青远,也被连提的直白给惊到了,怀中的小狮子被他一个不慎,摔到了榻上,发出了不满地哼唧声。

  宋青远赶紧顺着毛摸了两把,倒也无意隐瞒连提,抱着一种「反正他已经起疑,不如直接认下」的心态,开口道:“在下早就说过自己对皇位无意,索性那些纸能帮到不少人,捐了也就捐了。”

  连提用手指戳了戳好不容易爬上矮桌的小狮子的脑袋,看它向自己呲牙的模样,继续问道:“所以殿下那年冬日赊与漠北商人粮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宋青远有些惊讶地点点头表示肯定,心中意外,没想到连提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那殿下为何特地要一些品质低劣的铁矿石呢?”

  连提语气温和,但眸光锐利,仿佛能看透一切。

  宋青远面色不变,“当时那些漠北商贾,也没什么更值钱的东西了。在下本想试着看能不能炼些铁出来。”他适当地摆出些许失落,轻轻摇了摇头,“没想到竟是只能炼出些废渣来。”

  “燕王似乎不允许几位王子私自铸铁。”连提挑了挑眉。

  “一些私底下的尝试罢了,燕王倒也不会发现。”宋青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连提点头,似是表示了解。

  宋青远刚刚说的话滴水不漏,半是真,半是假,任谁都挑不出问题。哪怕将「私自铸铁」一事告知燕王,在不过是炼出些废渣的结果下,燕王也不会太过追究。连提除了点头以外,也别无他法。

  “既然殿下也是心怀百姓之人,又怎能甘心蹉跎在这四四方方的会京城中,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畏手畏脚呢?”

  宋青远心中一紧,知道他仍是为了邀自己到漠北,但这句话却正好戳到了他自己,以及许多和他一起来南周的部下的心窝子上。

  他低头不语,许久才笑了笑,“这世上,真正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之事的人,又有几个呢?”

  连提皱了皱眉,看着他这副不喜不悲,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气急地站起身。

  下一个瞬间,却又在宋青远诧异的目光里坐下。

  “殿下清楚,我漠北有三千部落之多,幅员辽阔。但彼此之间为了女人、土地、粮食、牛羊,而进行的不止不休的战乱,却让漠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连提缓缓开口。

  “自我祖父统一漠北以来,每一任漠北王都必须经历一番斗争才能坐稳王位。各个部落首领心思各异,虽然面上臣服于王庭,但实际嘛……”他看向宋青远,语气嘲弄。

  宋青远大概明白了连提的意思。

  现在的漠北由两方势力构成。一个是由许多部落首领组成的。这些人并不真正服从于漠北王,都对那个王位虎视眈眈,彼此之间也不一定和谐。但一旦漠北王有意加强王权和对各个部落的控制,他们便会团结在一起抵抗连提。到时候即使漠北王能将其部落并入版图,漠北也不免元气大伤。

  而另一方势力,自然是以漠北王为首的。其中包括了他麾下的文武大臣以及归顺的部落。

  若是不能将漠北彻底统一在漠北王的统治下,漠北就难免重新回到原本三千部落割据分裂的状态中。

  但这些与他宋青远又有什么关系呢?连提不会是想要他以一己之力改变这样的局面吧?

  “所以……”宋青远试探着开口。

  “本王需要一个人、一个全新的力量,可以压制中旧有的部落,打破现在两方对峙的局面。”

  还真是他想的那样啊……宋青远竟然不觉得太过意外。

  他叹了口气,漠北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敢想敢说呢。

  “怕是要让漠北王失望了。在下并无这样的才干胜任如此艰巨的任务。”

  “虽然不知道殿下在世人不知道的地方做了多少事,但本王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连提语气幽幽,“本王也相信殿下有这样的能力。”

  并不是宋青远自负,但扪心自问,对当下漠北的局势,他确实有能力改变。只不过对于他来说,漠北算是一个从未涉及的、完全陌生的地方。若是贸然踏入,未免太过鲁莽。

  “现下的六州,漠北算是殿下最好的去处。本王还希望殿下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本王的意见。”连提点到为止,并不多言。

  他在起身要走时,突然转过头来,“不知殿下可还记得去年冬日,与殿下做生意的那队商客的管事,他有个十几岁刚从军的儿子,死在浑恪部落的叛乱中了。”

  说完连提就告辞离开。

  江铎端着用羊奶拌好的肉糜进来,刚好听到了连提的最后一句话,有些丧气地垂着头地放下碟子,“小的还记得那个管事,第二年开春时,他还给殿下送了不少他自己做的乳酪……”

  宋青远看了一眼连提离开的方向,语气微妙:“他开春时,才与我说自己刚娶了一个燕云女子做媳妇,哪就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了。”

  江铎也不由的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所以漠北王在诓骗殿下?”

  宋青远叹了一口气,“虽说他没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但漠北数万家庭之中,可不缺有一个十几岁参军,最后死于战争的孩子的爹娘。”

  作者有话说:

  ①“为人臣者,应当主耳忘身,国耳忘家,公耳忘私,利不苟就,害不苟去。”出自班固所著的《汉书贾谊传》

  ②“若是厌恶一个人,就连看到他所住地方的墙壁,都会心生厌恶之情。”其实就是「恶其余胥」的意思,但是邬齐那汉语不太好嘛,大家理解一下。

第17章

  宏德帝的仪仗明日便会从通化门回京。

  礼部的官员提前好几天就派人将街道打扫干净,路上也洒好水,防止马蹄踩过扬起灰尘,污了皇上的眼睛。街边挑着扁担叫卖的货郎也被赶走。禁卫军早早地列队守在城内,等待着皇帝的仪仗经过。

  在离禁卫军驻扎的地方不远的一条小巷,住着郑娘子一家。郑娘子本是关内道人,七八岁时,爹娘都死在了战乱当中,她才随邻人一起逃难来了会京。

  他们这种被迫背井离乡,逃往他地的人都算做流民,因为没有路引,进不了城,郑娘子他们一路就只能睡在郊外的破庙荒地里。有时一场大雨就能浇灭许多人的性命。

  幸运的是,他们在会京终于遇到了体恤百姓的大官,组织他们开垦荒地。

  到了足够的年份后,就能将他们所种的田归自己所有。

  郑娘子在十六岁时,就嫁给了同她一起逃难来的刘三郎。三郎干活利落,郑娘子也是个勤快人,心思灵巧,每日便寻了些纺线织布的营生贴补些家用。

  这些年下来,他们虽不算殷实人家,但生活也算有奔头。

  只是天不遂人愿,哪成想一向身强体壮的刘三郎,不过是得了一场风寒,便撒手人寰。留下郑娘子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孤儿寡母的艰难生活。

  郑娘子看着屋里一日比一日瘦削的两个孩子,几乎哭瞎了眼睛。

  邻人知晓郑娘子一家这般艰难的生活后,也常有心善的送些粮食过来,顺便劝着郑娘子改嫁。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郑娘子皆是沉默不语。但第二日仍是去外面寻了营生,没日没夜地纺线赚取孩子的口粮和房子的租金。

  邻人见她如此,也不再劝。但若是遇到什么合适的活计,都会先紧着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