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点儿吗
宋青远抬头解释道:“在我们与南周贸易的那几条商道上设置关卡,问来往的商队收取费用。这就是过路费”
至于收费的理由,宋青远也想好了。就说是商道中常有马匪作乱,需要派兵保护来往的商客,因此要收取费用。
但寻常的商队肯定是不能收取费用的,毕竟他们本就已经够辛苦了,而且也并非为了一己私利,贩卖的货物都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
这样一来,应当专门拟定一个章程出来才是。比如那些贩卖葡萄干的商队,能增加许多百姓的收入,这种不仅不能收取过路费,还应当适当进行补贴……
宋青远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便与连提详细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现在他的计划也只是一个雏形,具体哪些货物需要收取过路费、哪些需要补贴,这些都还需要仔细推敲。但这个思路却是连提闻所未闻的。
不仅可以从那些贩卖私盐的部落手中获利,还能鼓励那些对百姓有利的货物的贩卖。
连提有些惊讶地看向宋青远,深觉这个过路费的设计实在是妙极。
等到商路上的积雪渐渐融化,宋青远提出的这项政策也终于细化落实了下去。
很快,那些积攒了许多食盐,准备等开春之后便运往南周大赚一笔的部落首领便傻眼了。
那么一大笔的过路费交出去,他们还赚什么钱呢?
倒不是说交完过路费他们就要亏本了。而是刨去过路费,原本贩卖私盐的暴利几乎所剩无几,也就刚比寻常商品的利润大一些而已。
他们现在算是明白了当初宋青远为何对他们贩买食盐的数量不加管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只可惜他们当初还欣喜若狂地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甚至屯了几千斤的盐在部落里,就等着卖与南周,赚得一大笔银钱。
但除了已有的商道以外,若是想通过其它渠道去往南周,便要跨过崇山峻岭,别说赚钱了,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因此,即使再心有不满,他们也只能向守在关卡中的卫兵缴纳了一大笔过路费。
眼看着天气就要回暖,羊毛料子的生意也逐渐冷清了下来。
去年前往漠北的那一行南周商队,成功赶在冬天到来前回了会京,靠着运回来的羊毛布匹大赚一笔。不仅如此,他们还向各自的家族带回了关于漠北王庭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漠北的发展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忌惮, 这一点宋青远早就料到了。
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他能做的也只有让漠北不断发展,更加强大。
商队的世家郎君们回到会京后, 就把他们在漠北的见闻与自家长辈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饶是族中的不少人都已经在宦海浸淫了数十年,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听完他们的叙述后,都惊讶得半天久久说不出话来。
什么大坝、水泥城墙、曲辕犁, 他们更是闻所未闻。
再联想到最近在南周大受欢迎的许多商品, 众人一时间都不由得有些忧虑。
按照这样的发展速度,漠北怕是很快就兴盛到足以与南周抗衡的地步了。
“不能任由漠北这么发展下去了”赵家的家主赵徵坐在一张红木背椅上,有些忧虑地摸了两把胡子。
许久, 赵徵站起身,吩咐旁边的奴仆道:“替我更衣, 我要进宫面见陛下。”
关于漠北的情况自然不只赵家一家人在关注。
商队中不乏各大世家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会京的王家是其中一个。
王家虽说在会京经营颇久,朝中也不乏王家的儿郎为官,但他们主要的势力范围还是在南方一带,王家人更是包揽了南周大部分的布匹生意。
因此, 去年羊毛布料横空出世, 受影响最大的便是王家人。
不光是成堆的布匹积在仓库中滞销,就连那些好不容易卖出去的布料, 都无一不是降价售出的。
好在他们王家底蕴深厚,区区一个冬天的布匹生意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但这梁子王家人却是和宋青远结下了。
再加上现任的王家家主又是个没什么肚量的。这几日他窝在家里闭门不出, 没少想对付宋青远的法子。
思来想去, 他还是觉得在今年与漠北的互市上下手最是合适。
得了宏德帝召见的赵徵在走进宣德殿时还有些犹疑。毕竟宏德帝近日来愈发沉迷修道, 连每日的早朝时间都改成了间日, 遇到祭祀的日子,更是休想看到他的踪影。
赵徵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前段时间因羊毛布料而吃瘪的王家家主王晖。
赵徵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后便对王晖道:“想不到王大人也在。”
王晖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上面的宏德帝便说道:“之前有我南周的商队去往漠北贩货,见到许多新奇的景象,说漠北与从前大有不同,不知赵爱卿可有听闻此事?”
赵徵心道,别说是我,此事在整个会京城,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他一时也摸不清宏德帝的想法,便谨慎地回了一句「臣略有耳闻」。
“怎么会是略有耳闻呢,赵大人?我听说那队商贩里可是有不少赵家儿郎呢。”殿上响起王晖有些刻薄的声音。
眼看敷衍不过去,赵徵只好实话实说道:“为了让家中小辈多出去历练一番,臣确实派他们跟着商队去了漠北一趟。”
宏德帝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赵徵不知道自己来之前王晖与陛下说了些什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依臣看来,漠北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听家中小辈们说,漠北人好像还发明了一种名叫「水泥」的材料,当地的百姓用它料拌着沙子建造出来的城墙,据说十分坚固,甚至水火不侵。”
因为前段时间在会京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宋青远的传闻,现在整个朝廷都对宋青远这个名字讳莫如深。
赵徵更是害怕提到宋青远惹怒了宏德帝,便十分委婉地用了「他们」代替。
“还有其它的吗?”
见宏德帝面露不虞,赵徵很是识相地答道:“回陛下,多余的臣也不知道了。”
“就在刚刚,王爱卿与朕说,漠北如今已成我南周的心腹大患,让朕不得不提防。”宏德帝开口道。
赵徵有些惊讶地偷偷打量了一眼王晖。他与王晖一同入朝为官,共事多年,深知此人秉性。
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他也会关心起除他们王家之外的事来。赵晖心道。
但惊讶归惊讶,皇帝的问话他还是要回答的。赵徵想了想便回答道:“王大人此言极是,老臣也以为我们不能任由漠北如此发展下去。”
“那依爱卿之见,应当如何做呢?”宏德帝又问道。
赵徵面上不显,心底里却已经在哐哐捶墙了。他心想:我若是有什么好主意,我在进殿的时候就已经说了,还需用等到现在?
但赵大人不愧是为官多年,灵光一现,立马便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回了同僚手里。
“恕臣愚钝,一时想不到什么良法。但王大人常与漠北商客有往来,也许会有什么高见。”
见陛下把目光转到自己身上,王晖瞥了一眼赵徵,站起身回道:“我南周地大物博,区区蛮夷部族生产的那些玩意儿,百姓们图个新鲜也就罢了,并非不可或缺之物。但漠北却离不了我南周的粮食、茶叶和食盐。依臣之见,不如在与漠北互市时,便禁止百姓将这些东西卖与漠北,没了粮食,臣不信他们会不屈服。”
王晖的声音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声音像是浸过毒液一般,阴狠刻薄。连赵徵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
他心里清楚,王晖这一番话绝不是一时兴起,应当是在来之前便已经思虑周全的说辞。
而他的提议也完全不是为了南周着想。赵徵猜测,不过是因为在去年冬天,漠北制造出的羊毛布料影响了王晖的生意,他在进行报复罢了。
赵徵皱着眉反驳道:“若是没了过冬的粮食,漠北岂不是又要东下进行抢掠。”
他的话说的委婉,但心中想的却是:如此一来,难道漠北王会善罢甘休吗?他们怕不是忘了前年他连夺三城,整个南周无人敢撄其锋芒的时候了。
两国之间的关系本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这个法子若是在南周强盛时,或许还能威胁到漠北。但现在南周式微,这样做与直接和漠北开战有何不同?
“王大人的意思是,难道我们便要任其壮大?”王晖看向赵徵。
赵徵刚张了张嘴准备反驳,便听到宏德帝开口道:“此事干系重大,还是改日再议。”
今天宏德帝召见二人,除了商议漠北一事外,更重要的是岭南一地发来加急文书,说是当地有流民叛乱,请求皇帝出兵平叛。
离开宣德殿时,赵徵仍心有不安,虽然宏德帝没有同意王晖的提议,但王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实在是太了解了。
漠北之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可偏偏,陛下竟然派了同样是王家人的王陆安来负责与漠北的互市一事。
会京发生的这一切,远在漠北的宋青远并非一无所知。
宏德帝召见赵、王二人没过多久,他便收到了来自宏德帝近身内侍高公公的书信。
高公公倒没有在信里提到太多关于宏德帝对漠北的态度,而是重点说了王晖对宋青远的敌意。
在他看来,那些国家之间的斗争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能掺和进去的,但王晖在下朝时曾与同僚说的「一定要让宋青远不好过」,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能让这份信如此轻松地传到漠北,可见南周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
宋青远一边想,一边拆开了高公公的信件。
但只看了第一页,他便顿住了。
高公公可能不清楚这其中的牵扯,但宋青远可是明白得很。
王晖想要报去年冬天的布匹生意之仇,最有可能的便是在互市上动手脚。而下一任负责互市的官吏又是王家人,就更证实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宋青远皱着眉,立马起身到了连提宫里。
一见到连提,宋青远二话没说,便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
连提一目数行地看完,皱着眉道:“殿下觉得南周会从何处下手?”
“茶叶。”宋青远不假思索道。
粮食太过关键,宏德帝并不一定有那个胆子敢直接对粮食下手,但茶叶就不一样了。
一来它不如粮食重要,但也是漠北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二来是因为茶叶中有不少可以动手脚的地方,比如将原本与漠北交易的茶叶换成陈茶或是劣质茶叶,简直没有一点难度。
见连提沉默不语,宋青远缓缓开口道:“若是真发现他们在茶叶上做手脚,我们与南周便只有开战了。”
连提看着宋青远点了点头。
一时间,二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若不是万不得已,宋青远是最不想打仗的那一个。
不仅是因为他受过现代教育,生长在一个和平的环境中。更重要的是,早在燕云时,他就亲眼见过了战争的残酷和对百姓的伤害。
直到晚上入睡时,宋青远都还在想白天的事。
王家人应当会在今年入夏后走马上任,也就是说,如果宏德帝真的要对互市下手,漠北与南周的和平最多只能维持到今年夏天。
宋青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便索性披着衣服出了寝殿。
王宫中有一处瞻星阁,据连提说,在那里可以将整个王庭的景色都尽收眼底。
宋青远突然想起连提说过的话,便朝着瞻星阁的位置去了。
登上瞻星阁时,他才发现观景台上竟然已经有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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