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公主 第159章

作者:金戈万里 标签: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甜文 穿越重生

蠢货就该贬官,起码犯错时连累的人少。

两个时辰后,凤翔宫传出两道旨意。

第一道旨意,刘御史诋毁公主、御前失仪,连贬六级。

第二道旨意,长平帝担忧爱女安危,命忠武中郎将带一千金吾卫去安业保护安武公主,等安武公主痊愈后再回长安。

时刻注意着宫中动静的人立刻看透长平帝向着女儿的态度,在翌日朝会上换了种方式,以安业不如长安繁华安全为理由,劝长平帝让安武公主回长安养伤。

长平帝闻言,面上浮现犹豫。

纪靖柔眼睛转了转,再次主动开口,“小五正值重伤,万一在回长安的路上颠簸导致伤势加重怎么办?不如让儿臣去照顾小五。”

阿耶怎么能宁愿信宣威那个假堂姐都不肯信她这个真姐姐?她保证将小五照顾的白白胖胖!

长平帝睨向纪靖柔,眼中快速闪过暗色。

不老实的野丫头,他若是让纪靖柔去了安业,除非小五巡视封地结束要回长安,否则纪靖柔绝不会回来。

善解弟意的清河郡王世子立刻站出来给长平帝递梯子,“让安武去封地巡视本就是为了让她知晓民间疾苦,快速成长,若是在她刚受到挫折的时候就让她回来,如何能称得上成长?”

立刻有人出声赞同清河郡王的话,称长平帝爱女乃是从长远考虑,贼人能在安武公主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刺杀安武公主一次已经是极限,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劝长平帝召回安武公主的朝臣见长平帝似有被说服的迹象,再次出言反驳,特意提起安武公主只是公主有长平帝的宠爱和灵王的敬重就够了,无需太多成长,想要与支持灵王的朝臣产生共鸣。

直到最后,长平帝都没在朝臣们的争论中做出抉择,满脸迟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朝堂。

离开朝臣的视线后,长平帝的脚步立刻变得轻快起来,“小五的信送到了吗?”

虽然他日理万机,偶尔才会给儿女们写信,但儿女们都是小棉袄,每日都会向他问安。

最近商州动荡,小五的信格外频繁些,已经从一日一封变成一日三封。

松年点头,“三日前的信已经送到,正由大将军保管。”

想到从昨日开始就格外冷淡,甚至已经不愿意陪他上朝的莫岣,长平帝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还以为莫岣只会被先帝影响,如今想来,也许莫岣自己都没发现他对宣威的在乎。

回到凤翔宫,莫岣果然正冷着脸等在书房内,将怀中厚厚的封火漆信封放在桌子上就要转身离开。

“岣兄?”长平帝叫住莫岣,试探着道,“宣威可有不愿意去安业的意思。”

莫岣沉默了会才闷声开口,像是赌气的黑熊似的坚持不肯回头,“没有。”

不仅没有,还很高兴,说陛下信任她才会让她去照顾安武公主。

长平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还想着若是宣威不愿意去,我就让靖柔去,没想到宣威年纪尚小却不愧忠义二字。我这就修书一封,让宣威拿给小五。她和小五有缘,该与我和岣兄似的以兄弟相称。等宣威回来,我就认她为义女,再给她添五百户食邑。”

莫岣又沉默了一会,忽然转身走到长平帝身边,拿起墨条怼砚台上研磨,硬是在没有水的情况下磨出极为细腻粉末出来。

松年现状连忙替砚台添水,怕莫岣会怼碎长平帝心爱的砚台。

长平帝立刻拿起笔,先当着莫岣的面写下给纪新雪的信,让纪新雪敬宣威如兄,然后又将最近颇为喜爱的红珊瑚串子给了莫岣,说以此为证,等宣威回长安就认宣威为义女。

莫岣沉默的接过信封和红珊瑚串子塞入怀中,抱着随手放在一边的宝刀去角落他长坐的位置保护长平帝的安全。

长平帝轻咳一声忍住喉咙口的笑意,打开从安业来的信,眉目间的轻松顿时转为沉重。

这是纪新雪三日前写下的信。

彼时是安武公主‘遇刺’的第三日。

纪新雪已经掌握安业上下官员的大部分罪证,安业官员骇人听闻的罪孽完全可以覆盖他下令金吾卫抄家的恶劣影响。

同时金吾卫和京郊大营军卫已经彻底控制住商州七县,正在快速调查商州其他官员的罪证,逮捕江南商人。

迄今为止,仍旧没能找到商州刺史的罪证,也没问出是长安哪位大员在给这些人做靠山。

直到这封信寄出时,抄家所得折成白银已经有三百六十二万六百八十四两,其中有九十六万两白银是由在江南的住宅、园子和庄子折合。

长平帝仔细将信上的内容记在心中,忽然发出声轻笑,“你们觉得在小五先是封城又让金吾卫拦截住所有从商州前往长安路口的情况下,其他人收到的消息会比我晚多久?”

松年仔细回想今日上朝时朝臣们之间的争论,做出盲目的猜测,“应该很久,起码不知道这件事已经波及到安业之外的地方。”

否则就不是想让纪新雪立刻回京,而是想方设法的让纪新雪再也无法回京。

长平帝摇了摇头,“不久。”

他特意将从安业发回禀告公主遇刺的奏折,拖到第六日才在大朝会上送到,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抱着先下手为强的心思先参奏纪新雪,通过参奏的内容推测朝臣得到消息的速度比他慢多少。

纪新雪封安业城三日,第六日长安就有人知道纪新雪封城的时候关押安业官员并抄家。

不是封城也不能彻底封住安业城内的人往外递消息,就是给商州官员撑腰的朝臣收到安业的消息所用的时间与他收到纪新雪消息的时间不相上下。

长平帝脑海中闪过几张有能力为商州官员撑撑腰的面孔,最后只留下司徒、司空、白千里和崔太保。

思索良久都无法确定具体是哪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长平帝索性将这件事忘在脑后,随口道,“将册子拿来我再看看。”

小五聪慧,定能从下到上抽丝剥茧,找到隐藏在最后的人,他有时间还不如想想如何派人添上商州乃至整个山南东道的官员缺口。

与此同时,正在安业的纪新雪确实如长平帝所希望的那样,顺着连成张张细网的线索努力找这些人背后的靠山。

在找到背后大靠山之前,纪新雪还有个必须要攻克的难关。

商州刺史。

在整个商州哪怕只是个小小的捕快都一查一个准,只要抄家就证据确凿,连审问都不需要大环境下,商州刺史委实‘白’的刺目。

无论是顺着各种已经清晰的利益网去扒,还是抄家,纪新雪都没找到任何能证明商州刺史也卷入商州案的证据。

已经认命的县令和江南商人愿意指认商州刺史却无法提供证据,就连热衷于收集各种信件和信物的安业县令也拿不出能证明商州刺史也参与其中的证据。

可见商州刺史段位之高。

纪新雪决定亲自去见商州刺史。

六日的时间过去,位于安业县衙东牢中的人只剩商州刺史。

因为东牢是由金吾卫把守,所有提审的人都不能再回东牢,所以商州刺史至今都不知道外面已经变天,仍旧在做他能够‘伤心’致仕的梦。

纪新雪捧着翡翠球在虞珩和张思仪的陪伴下去东牢见商州刺史。

牢狱生活让商州刺史肉眼可见的变得憔悴,他见到纪新雪和虞珩立刻跪下去喊冤,依旧丝毫不提纪新雪遇刺的猫腻,只说自己是专门来给纪新雪请安,碰巧才赶上选糖宴,半点都不知道糖商和安县令之间的勾结。

虽然嘴上在喊冤,但商州刺史的内心很平静。

他觉得安武公主愿意来见他就是已经原谅了他,否则怎么会在最晚离开的安业县令都被提走了三天也没审问他?

可见多关的这三天就是在惩罚他。

纪新雪没叫商州刺史起来,居高临下的将商州刺史的表情收入眼底,忽然发出声轻笑,“不许他低头。”

商州刺史感觉到不对劲,他想退开却慢了一步,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金吾卫牢牢抓住头发,只要敢有半点动作,头皮都像是被撕开般疼痛。

“公主,下官知错了。”商州刺史艰难的适应头皮上的疼痛,短暂的惊慌后立刻冷静下来,他认为纪新雪虽然没有查到他也牵扯到在公主府开府设宴时算计公主府的事中,但心中仍旧有气,才想在放了他之前出气,尽量不去惹怒纪新雪,求饶道,“公主,下官无能约束下属不堪为官,愿意立刻致仕。”

纪新雪轻哼,“你想得美。”

张思仪收到纪新雪的眼色,掏出怀中的文书,一字一顿的朗读安业县令指认商州刺史的罪名。

第80章

安业县令既蠢又毒骨头也软,是商州七位县令中最贪婪也是最容易审问的人。

纪新雪已经从之前发生的种种事中感受到商州刺史的镇定和狡猾,特意让人根据安业县令对商州刺史的指认重新审问安业县令,只留下有把握的罪证,意在直接击溃商州刺史的心防。

可惜商州刺史远比纪新雪更了解他亲自提拔、培养的安业县令,他早就做好了安业县令被审问后什么事都瞒不住的准备。

在张思仪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中,商州刺史脸上先是浮现惊讶,逐渐转为难以置信,最后皆化作颓丧和悲哀。

要不是金吾卫及时抬脚抵在商州刺史的背脊上,逼着商州刺史只能保持跪在地上昂着头面对纪新雪和虞珩姿势,商州刺史还能难过的委顿在地上。

纪新雪将商州刺史的表情变化尽数收于眼底,背在身后的手抓在虞珩的衣服上。

虽然早就预料到商州刺史不会轻易破防,但亲眼看到这个结果还是会让人心中不痛快。

虞珩低头瞥了眼几乎算是被抓毁的衣服,往前走了半步,以几乎要与纪新雪贴上的距离隐藏小动作。他拿下纪新雪的手,刚好被纪新雪挡在身后的那只手紧紧的贴着纪新雪的手心,免得纪新雪脾气上来又要手心遭罪。

两人做小动作的时间里,商州刺史脸上的颓丧和悲哀已经变成恰到好处的愤怒,“王森污蔑臣,求公主为臣做主!”

纪新雪没有理会商州刺史,“继续。”

商州刺史眼中闪过茫然,直到张思仪再次开口,商州刺史才知道纪新雪轻飘飘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罪臣商洛县令指认商州刺史于焱光十八年错判冤案,使商洛地主家破人亡,祖上积攒皆归江南商人。于焱光十九年”

商州内总共七个县令,招供中全都有商州刺史的影子。

丰阳县令甚至痛哭流涕的说他亲眼看着上任丰阳县令因为不愿意与商州刺史同流合污处处不顺,不仅被陷害的丢官,全家都被连累的变成死奴。

随着张思仪从袖袋中拿出的文书越来越多,商州刺史始终完美的反应终于出现裂痕,他开始下意识的躲避纪新雪和虞珩的目光,脖颈上隐约有青筋蹦起的痕迹,身体肉眼可见的变得僵硬。

因为低头的力道越来越大,商州刺史的发际线已经有血迹渗出,他本人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头皮上的疼痛,脸上丝毫不见痛苦。

商州刺史的失态只持续了一小会,甚至都不够张思仪从头到尾的念完一本文书,很快就恢复‘正常’,他突然开始疯狂挣扎,“我没有!我不知道!这是诬告,诬告!”

金吾卫想起纪新雪交代他们不能让商州刺史自杀或重伤的命令,不得不放开对商州刺史的挟制。

他再不松手,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疯狂挣扎的商州刺史可能会伤到脊柱。

突然获得自由的商州刺史立刻扑向纪新雪,嗓音嘶哑凄厉如泣血,“公主,臣冤枉呐!”

此时的商州刺史披头散发、满脸狰狞,泪水混合着从发际线留下的血水,身上的衣服早就在疯狂挣扎的时候散开,看上去就像是已经在牢狱中住了几十年被彻底关疯的罪人,再也不见一炷香前从容不迫的士大夫模样。

面对商州刺史的恶鬼扑食,纪新雪下意识的退后半步撞在距离他极近的虞珩身上。

虞珩立刻单手揽住纪新雪的腰,“不怕,他过不来。”

话音未落,金吾卫已经蹲下抓住商州刺史的两只脚踝后拉,让商州刺史只能徒劳的向前用力,无法移动半分。

纪新雪抱紧翡翠球,因为始终捧着翡翠球的手和一直被虞珩握在手心中的手温度相差极大,下意识的转动翡翠球想要平衡两手之间的温度。

即使心中清楚商州刺史此时的疯狂仍旧是装模作样,纪新雪也没办法不触动,他盯着在短暂的疯狂后快速力竭,正面朝下趴在地上,只有双手还在向前用力,嘴里仍旧喃喃着‘臣冤枉,求公主为臣做主。’的商州刺史,眼中的焦距逐渐模糊。

纪新雪觉得他透过商州刺史看到许多人,有丰阳县令招供的因为不与商州刺史同流合污而全家成为死奴的前任丰阳县令、有安业的无数个‘周壮’和‘周壮’的家人、也有李家村中因为交不起突然翻倍的税被带走‘服役’的村民和他们的家人

那些人是不是也曾像此时的商州刺史一样,跪在能主宰他们命运的人脚下苦苦哀求活路?

良久后,纪新雪才从走神的状态脱离,冷声道,“姚正,你可知罪?”

商州刺史沉默了会,艰难的忍住探究安武公主是已经对商州的所有县令下手,才拿到这些供词,还是仅仅通过暗中调查整理出这份供词的想法。 他颤抖着双手撑着地,艰难的抬头与纪新雪对视,“臣冤枉,求公主为臣做主。”

只有死不松口,他才有脱罪的可能。

纪新雪能理解商州刺史的反应,甚至为商州刺史的冷静而惊叹。

以商州刺史所犯的累累罪行,至少要牵连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