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戈万里
纪敏嫣和萧宁各自为纪新雪添了个小装饰
皆是以她们大婚时所戴的金饰,融成的‘€€’字小腰坠。
不仅纪靖柔、纪宝珊等已婚的宗室女眷早有准备,甚至连纪明通和宣威郡主等人,也纷纷从袖袋中拿出大同小异的腰坠,亲自系在华美的腰封上。
未时,纪新雪在礼官的催促下离开玉和宫,前往举办大朝会的宫殿拜见长平帝,接受朝臣的祝福。
长平帝下旨立他为太女的圣旨已经通传天下,即使还没有进行正式的册封,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储君大婚,乃举国大庆之事。
朝臣要以伺君之礼,随储君共同迎回东宫的另一个主人。
随着十座洛钟同时发出喜庆的乐声,太和殿逐渐陷入安静。
长平帝心不在焉的看向殿外,眼皮忽然跳得厉害,总觉得忽略了很重要的事。
他不动声色的看向身后的莫岣。
莫岣立刻回应长平帝的目光,掌心已经贴上腰间的利剑。只要长平帝明示,他会毫不犹豫的对任何人出手。
长平帝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
钟素是从莫岣亲自看守的正门进入皇宫,肯定逃不过莫岣的眼睛。
以莫岣的脑子,做不出暂时放钟素进门,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惩罚对方曾违背废帝心思的事。当时没有发作,便不会再想起这件事。
他在担心什么?
“陛下”清河郡王世子悄无声息的走到长平帝身侧,低声道,“宗人府为小五准备的嫁妆出了些问题。能不能先从您的私库调取些布料,只需要二十匹,能填满一抬嫁妆即可。”
长平帝愣住,猛地抬起眼皮瞪向清河郡王世子,“小五的嫁妆?”
他的小五娶妃,宗人府难道不应该准备聘礼?
为什么是嫁妆!
清河郡王世子却误会了长平帝的意思,轻描淡写的解释,“宗人府最后盘点小五的嫁妆时,刚巧赶上晴天雨。从西域寻来的料子最为娇贵,只能用以草药熬煮的温水清洗。即使下面的人动作够快,最上层的料子也沾染了雨点的痕迹,恐怕晒妆的时候不好看。”
长平帝拧起眉心,直白的质问,“为什么是嫁妆,不是聘礼?”
愣住的人变成清河郡王世子。
他抬起眼皮仔细打量长平帝的表情,嘴角扬起微妙的笑意,慢吞吞的道,“嫁妆还是聘礼,有什么区别?”
因为身份特殊且无需向任何人证明财力,纪新雪和虞珩的大婚,没有提前下聘的过程。
双方皆在大婚当日挑选一百二十八抬随身之物,展示给长安百姓和朝臣看。
清河郡王世子已经收到消息,纪新雪选择了凤冠礼服。
再加上纪新雪和虞珩成婚,两人想要孩子只能过继,将来继承安国公主府爵位的人,更是要改为‘虞’姓。他们之间不会牵扯到姓氏的问题,清河郡王世子才会顺嘴将纪新雪大婚的随身之物称为嫁妆。
没想到竟然令长平帝有如此大的反应。
“当然有区别?”长平帝眼含责怪的睨向清河郡王世子。
百姓只知道太女和东临君,朝臣们却个个知晓小五是皇子。
若是在他们眼中,小五夫纲不振,岂不是连君纲也要大打折扣?
清河郡王世子‘嗯’了声,再次追问,“有什么区别?”
他并非完全猜不到长平帝格外在意嫁妆和聘礼的含义,只是觉得离谱。
难不成纪临渊以为,小五的随身之物称为聘礼,凤郎的随身之物称为嫁妆。小五便是‘夫’,凤郎是‘妻’?
两人沉默的对视半晌,长平帝在清河郡王世子越来越诧异的目光中,神色如常的移开视线,“你给办事的人留个信物,让他直接去我的私库寻布料。尽管挑最好的给小五做聘礼,不必特意请示。”
清河郡王世子忽然发出声轻笑,“纪临渊,你是不是对小五和凤郎存在误解?”
且不说小五对凤郎倾心时已经与凤郎有婚约,始终以为自己的女郎。
单单是两人因要紧的朝事不得不暂时分开之后,每次身体抱恙的人都是小五,凤郎却精神抖擞的继续为朝政忙碌,也能猜出……咳咳。
长平帝不肯接话,颇为嫌弃的挥了挥手,“你亲自去看小五的聘礼,别再出其他岔子。”
他说是聘礼,就是聘礼。
其余的废话,他不想听。
没等清河郡王世子再开口,大殿外忽然响起极嘈杂的声音,依稀能分辨出‘请安’、‘大喜’等字样。
过了许久,殿外的人依旧没有进门,性子有些急的朝臣,已经自发的出去查看是怎么回事。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太和殿便空了大半。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杂乱,但始终没有人回殿内说明情况,以至于仅剩的朝臣也被勾起好奇心,纷纷走向门口。
长平帝昂头饮尽松年端来的茶水,试图浇灭突如其来的烦躁。
可惜效果几近于无,非但没能令他静下心,反而莫名其妙的生出‘又是这样’的感慨。
清河郡王世子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趁着长平帝无暇留意他,悄无声息的退出太和殿。
抬头便见到被众多朝臣和命妇围在中央的纪新雪。
哪怕已经无数次感叹过纪新雪美貌,骤然见到盛装打扮的新娘,清河郡王世子仍旧震惊的愣在原地。
如此殊容。
无论是盛装赴宴的年轻女郎,还是举手投足自带韵味的朝臣女眷,皆无法在新娘子已经面露不耐的情况下,夺走哪怕微不足道的注意力。
难怪自安武公主之后,长安再无人能担当美人之名。
清河郡王世子站在原地听了会朝臣和命妇对纪新雪的赞美,忽然有些理解,以长平帝的玲珑心思,必定能推测出纪新雪和虞珩之间是由谁主导。为什么始终坚持纪新雪是娶‘妻’。
将心比心,如果他有个处处肖似自己,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不仅爱好女装,还离经叛道的公开与人分桃,然后毫不意外的成为躺平的那个……
清河郡王世子转头看向正在人群中瞎起哄的纪成,忽然觉得对方比往常顺眼许多。
这个糟心的孽障虽然也不省心,但起码长得不像他。不至于令他见到这个孽障,便生出奇怪的代入感。
纪成忽然觉得越来越冷,下意识的环顾四周,视线不偏不倚的对上清河郡王世子慈爱的目光,顿时打了个哆嗦,掉头就跑。
天地良心,他从来没有过假死脱身,给陛下做女婿的想法。
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让阿耶相信他的决心,放弃对他的折磨?
清河郡王世子的眉毛狠狠的跳了下,目光追捕纪成慌忙逃窜的背影时,无意扫过纪新雪的脸。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长平帝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借茶消愁的画面。
只是走神的功夫,纪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河郡王世子摇了摇头,没再回太和殿,转身走向纪新雪的……聘礼,暂时存放的地方。
罢了,纪临渊也不容易。
他是长辈,何苦与晚辈斤斤计较?
下次纪临渊再提起纪成和纪明通的事,只要别再说要纪成假死,他就给纪临渊个好脸色。
长平帝丝毫不知道,只过去短短半刻钟的时间,他在清河郡王世子心中,已经砸实‘值得同情’的标签。
他连灌三壶茶水,终于忍无可忍,令莫岣去殿外查看情况。
有莫岣的冷脸相助,纪新雪终于摆脱热情的令人难以招架的朝臣和女眷,在耽误吉时之前走入太和殿。
感受到来自头顶,犀利得仿佛要将他刺穿的目光,纪新雪非但没有慌张,甚至觉得很亲切。
他在礼官的提示下,端正的朝长平帝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抬起头,亮晶晶的凤眼弯成新月的形状,露出讨好的笑容。
虽然他每次盛装打扮出现在众人面前,长平帝都很生气。但只是生气而已,最多是通过消耗耐心和体力的粗事,找由头小惩大诫。
纪新雪有信心,长平帝舍不得在终身大事上蹉跎他和虞珩。
长平帝轻而易举的识破纪新雪眼底深处的有恃无恐,暗自咬牙的同时,已经在心中为纪新雪和虞珩排满新婚加班套餐。
听到礼官提醒他叫起,他故意沉默了会,等纪新雪心中生出忐忑,才慢吞吞的开口。
在朝臣们眼中,却是陛下与殿下虽然因婚事僵持多年,但妥协之后,亲眼见到殿下终于能得偿所愿,陛下感慨得险些落泪,连话都说不利落。
当真是父慈子孝的典范!
朝臣们被感动得泪洒长襟,跪地高呼,“陛下实乃慈父之心,臣等惭愧。”
长平帝环顾下方错落有致的头顶,目光落在纪新雪身上。
纪新雪再次跪地长拜,发自内心的道,“儿臣惭愧,必与凤郎勤加努力,不负阿耶的慈爱。”
从前见到他以女装出现的时候,无论过后如何,长平帝都少不得立刻阴阳怪气的找茬,今日竟然连阴阳怪气都没有!
在大喜的日子感受到父爱,真幸福。
发自内心的喜悦顺着纪新雪的凤眼溢出,毫无保留的传递给长平帝。
长平帝以手杵额,眼底逐渐深沉。
他觉得纪新雪是在嘲讽他,可惜没有证据。
纪新雪拜见长平帝的过程顺利结束,等候已久的朝臣也在礼官的提示下向纪新雪行跪拜大礼。
虽然正式册封太女和东临君的大典在后日,但无论是从规模考虑,还是比较影响力。地点在太庙的册封典礼,皆远不如储君大婚。
所以册封的仪式大多会在今日完成。
后日的重点是告知列祖列宗,纪氏的江山后继有人,再将纪新雪和虞珩的名字刻在崭新的玉碟上。
未时三刻,纪新雪携随身之物,十名有爵位在身宗室子、十名勋贵、十名朝臣,浩浩汤汤的顺着宫门赶往安国公主府。
随行的侍卫皆是金吾卫,由大将军莫岣亲自护送,在队伍的最后压阵。
纪新雪毫不犹豫的在骑马和大车之间选择后者,肃容立在高大的车架上,任由自发跪在车队必行之路的两边,来凑热闹的百姓打量。
百姓早年皆听说过‘长安第一美人’的名头,然而从长平八年起,纪新雪在外行走时便是男装。加上别有用心的人散播的流言,百姓虽然坚信纪新雪是公主而非皇子,但心中并非完全没有疑惑。
如今见到明艳不可方物的新娘,曾心存疑惑的人直接给了自己两巴掌。
与此同时,安国公主府内,虞珩身边同样有十名宗室子、十名勋贵后代和十名朝臣作为伴郎和宾客。
收到纪新雪已经顺着皇宫正门,赶往安国公主府的消息,虞珩迫不及待的去前院寻被装扮过的爱驹。
碍于金吾卫右将军平日里的威严,无论是宾客还是公主府的仆人都不敢有任何劝阻的话,皆忙中有序跟上虞珩。
伴郎们和陪臣驭马跟在距离虞珩只有两步之遥的位置。
林将军亲自盯着仆人合上装有虞珩随身之物的木箱,连声嘱咐抬箱的人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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