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春
存银让他放心,“大嫂没空想你。”
这话叶存山不爱听,原想伸手给他一巴掌。
想想近几个月,夫夫俩总感慨孩子长大了,就不打了。
其他的没什么,家里再重视,其实也就出远门一个月,还会回来。
他问存银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给你带回来。”
存银想了想,“你看看京都有什么时兴花样,你在那里不是要留很久吗?你到时请绣娘,给做小娃衣,我看个样子就好了,不要买成衣,贵得很。”
叶存山听听就算了,要有合适的,他肯定会给存银买。
他还记得上回去京都时,存银得一身好衣服,都开心得跟什么一样,衣服放着都要过季了,还舍不得穿。
家里条件好了,就不在乎一件两件的衣服。
其他事情没有,叶存山回屋。
云程给他把明早要穿的衣服鞋子都放炕尾,只等清早就能穿。
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只等他就走。
叶存山看云程表情还算正常,眼睛也没红,心里没那么紧张了,要他歇会儿。
“过去也没大事,礼单带着就够,万一出差错,我临时也能再应变。”
身上有银票,能应急。
这次请的镖局是熟悉的,路上有照应。
到京都以后,大舅舅也在,不会让他吃亏。
云程问他:“彭先生那边准备好了吗?”
叶存山这次去京都,回来都要到年边了,也不会再学习,早先说过会带彭先生一起。
“今天去看过,都收拾妥当了。”
那就没旁的。
云程看叶存山在脱外衣,很自觉的往炕里挪了挪。
叶存山没吹灭油灯,就这么钻被窝。
一进来,云程就往他怀里蹭,抱着他腰不松手。
他感觉自己有些奇怪。
很明显是不舍的,心里有些空,实际没特别浓烈的情绪表露出来。
他凑过去亲了下叶存山的耳朵,“老规矩,路上要给我写信,回来我会看的。”
叶存山应下,也问云程有没什么想要的,“我顺路给你带回来。”
云程别的都不缺,抱着他说甜话,“你把我夫君安全带回来。”
叶存山心都要被他甜化了,亲亲他额头,“要早睡吗?”
云程今天不想放他早睡。
叶存山体格好,不晕船,到了船上能补觉,晚上就多说说话。
可能是临到分别,云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注意安全、该用用该花花,到程家后不理程太师刁难等等,他已经说过很多次。
一路要带的物件,也都清点过好些次,不必再重复叨叨。
叶存山在云程沉默的时候,突然笑了声。
云程就把话题抛给他,“你笑什么?”
叶存山说:“我觉得咱们就不该先讲‘要聊聊天’‘说说话’,每次这样起头,你都会卡住。”
平时云程还是挺会说的,家长里短能唠唠,家里俩孩子能唠唠,也会跟叶存山说他今天做了什么,发呆时有什么新想法,偶尔还会讲讲故事。
他这一说,云程想着也是。
给了开头的定语,就跟要想命题作文一样,得为今天的聊天想个主题。
其实哪里用想,他俩都这么熟悉了,又是窝在自己屋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能开个车车。
云程就跟他说,“我跟你说个浪漫的。”
叶存山洗耳恭听。
云程问他,“你知道我在《王家村》的画本里加了邀请函跟笔友征集活动的事吧?其实还有另外的写信交流方式。你到京都后,再给我写一封两年后拆封的信,花点银子,请别人保存,等我们到京都后看。”
时间不用卡整两年,他们会提前过去,大概还有一年半左右。
要是怕人信不过,可以装盒子里交给大舅舅保存。以大舅舅的人品,绝对不会开他们的盒子拆他们的信。
叶存山还没写过这类型的信,要听云程说。
云程就跟他畅想未来,“比如说,到我拆信的时候,你已经考上举人、考中状元了,你写的《庄园艳.遇记》畅销南北,成为万千新婚小家庭的启蒙手册。我终于可以当甩手掌柜,手下能人辈出,不需要我盯梢手把手教,也能产出很多优秀故事。小存银也出师了,能当大师傅,给他的裁缝铺子可以送出去了。圆圆到时就三岁半、四岁了,能跑会跳,活泼可爱嘴巴也甜,是个小甜宝……咱们说不定到那时也有二宝了。”
就是未来的一个蓝图,看到那时会实现多少。
叶存山被他说得心头滚烫,忍不住去亲他,“咱们未来还挺好的。”
云程不说扫兴话,按照现在的发展来看,最大不可控因素,其实是叶存山的科举成绩。
其他都有稳速进展,不是两年后,也能在三五年内达成目标。
他看叶存山听得开心,跟他说很多。
时空信件还有别的形式,可以跟未来的自己对话,以后打开看看,看曾经对自己的期许,有没有完成。
叶存山问云程,“我能提前写了,跟你说话话吗?”
云程点头,“当然可以啊。”
叶存山跟他对着点头,鼻尖挨着蹭了蹭,“好,那我要给你写信。”
云程以为叶存山是要出门以后,才会给他写信,要收信,也得是一个月以后了。
结果次日一早,他醒来时,叶存山就趴书桌上写,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起来的。
云程有些恍惚,“叶小山,你赶功课吗?”
叶存山抬眸看他一眼,笑着“嗯”一声,“嗯,给我家小夫郎的功课。”
大清早的,瞎腻歪。
云程脸被他说红了,没想起来是什么功课。
他管铺子久了,人变得外向成熟很多,在外头不愿意露怯,收拾洗漱后,看叶存山把东西都收拾好。怕耽搁时辰,没追着他问,跟存银一块儿去送他时,也就在码头那里抱抱他。
“反正你听我的,受委屈了别瞎忍着,咱们又不靠程太师过日子,真吃亏了,你回来跟我骂几句也好,别藏心里憋着,我知道了要心疼。”
叶存山知道的,“我听他放屁。”
云程笑了声,“去吧,路上不用紧绷着学习,就当你要大考了,可以放松放松,之前不是想学下棋吗?这次刚好可以跟彭先生学学,就别一直抱着书本了。”
其他没有好交待的,是叶存山跟云程说,“你每天去话本铺子,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云程在话本铺子拿过几次礼物,已经熟悉了。
回来后,跟存银一块儿去了趟铺子里,金掌柜露出看腻歪小夫夫的表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匣子。
信封上有写日子,照着拿就行。
一天给云程一封。
是临到要走的前一晚,叶存山才知道还能这样,信写得不长。
是个日记体。
十一月十六。
今日出发,程程没哭。
家里事多辛苦,望珍重。
云程昨晚没哭,今早送人也没,看这个信还就眼睛泛酸。
存银问他,“大哥写什么了?有话不能当面说,不会是做错事了,在信里给你认错吧?”
不然怎么把人看得要哭了。
云程说没事。
话本铺子里多数是来写稿画稿的人,云程形象要稳住,把信件装进小挎包,带存银先回家。
存银才答应过叶存山,要好好照顾大嫂情绪的,对此很在意。
心里还狠狠谴责了大哥:怎么这样呢!说了不要大嫂难受,怕他哭,人刚走就招惹他!
云程当然不让叶存山背这口黑锅,就跟他解释了下新的写信方式。
存银大开眼界。
“那我也要写一封,我两年后再看。”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拿了纸笔坐云程对面。
两年后,他周岁十五,虚岁十七。
按照大嫂的算法,要再留他三年。
按照大哥的算法,要再留他一年。
总之不急。
但写一句没事:大哥大嫂肯定意见不合。
到那时,他肯定也学会骑马了。
裁缝铺子也开起来了。
他能每天骑马去上工,别提多威风了!
到那时肯定也长高了,长俊了。
如果再回家,叶大不会敢骂他了。
大嫂说这信要找人保存,到时去拿,以防自己提前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