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春
后来两个,是他介绍的,性子没那么好。
“都不是我的熟人,我都不认识,我请谁不是请?”
看人不在意,他就真把招工的纸贴出来了。
卤味名声打出去后,每天要卤的菜变多,采买都是力气活。
叫哥儿来做,是有点吃亏。
他知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人心里有不满,干活不如从前了。
本来也想请个男人来干活重活的,趁着现在,他一并贴出去,还能吓唬吓唬人。
存银表示学到了。
云程看他这又要请人,就问他,“你那铺面就小了?”
柳小田点头,“亮哥儿家的哥嫂不是来了吗?我把这活儿包出去了,都要请人做的,就自家人做,他俩会点泥瓦匠的活儿,我再去叫几个工匠凑凑,把门面往里打深。”
最后格局是个“工”字形。
短横就是对着街道的窗口,竖条是连通后院的,这里不放东西,主要当过道。
最后一长横,左右做成长条的连体灶台,加上院里原本有的一条灶台,刚好有三个区域。
卤素菜,卤荤菜,关东煮底料。
另一侧空地是备菜用,侧面耳房,一边放东西,一边住人。
往深了打,耳房面积会缩小很多,就只能看门住住,长住不行。
这想法还挺好,云程夸他厉害,柳小田笑得眼睛弯弯的,“以前家里小,每个地方都要利用到,不然都没落脚的地儿,我那铺子,也没闲钱再去买一间横着扩大,反正我门一家不住里头,我就想着往里扩。”
那门脸房,他们是买下来了。
买下来就是他们自个儿的,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存银说到时施工,他要去看看,“我学着点。”
这一看就是要为他的裁缝铺子做准备了,柳小田给他贺喜,存银也笑得眼睛眯起。
两人心情很好的回家,路上还给圆圆冬桃买了点零嘴吃。
结果晚上叶存山就给他们说,打算给叶大的回信里写同意把家里俩弟弟接过来。
云程侧目看他,“你魔怔了?”
想想乡试在即,又问:“考试要查这个?”
还是怕叶大要告他不孝?
存银也眼巴巴的,“不是我说啊,你不把我当小孩就算了,但咱家里已经有两个了,再来不行了。”
冬桃是圆圆的陪玩,这是要陪着一起长大的,岁数小,不能当成年人一样使唤,各处不比自家孩子,该有的照顾也得有。
叶存山说他觉得叶大不会送来。
云程要他认清现实:“别说你了解他了,你都几年没见他了,按照你说的,他如果真的舍不得,不会重复这么说。”
叶存山:“他这样说是故意找事膈应咱们,咱们答应了,就能膈应到他。”
云程:“你又知道他不是激将法?比了解是吧,那还有一句话叫‘知子莫若父’呢。”
云程跟他拌嘴时发挥极好,叶存山有话不好明说,至此败阵,说不接了。
饭后洗漱回房,没几个孩子在跟前,云程就问他怎么想的,“怎么突然这样决定?”
叶存山简要把柳文柏的话讲了遍,说柳大志那人心粗,对比起来他还是更信旺祖,加上是真的了解叶大的为人,所有有了这个决定。
“不是真要把小弟接来,就那么一说,给他吊着命。”
云程就坐不住了,“不是说身体没事?”
叶存山摇头,“我看他现在就是一口气吊着。”
庄稼汉,就没几个身子骨真硬朗的,健壮体格下都是一身旧疾。
要不怎么说病来如山倒?
叶大已经倒过了,还不肯善待自己。
折腾身子还好,一把年纪了,横竖没夜生活,早睡早起吃好喝好,问题不大。
亲自带孩子就不行了,但凡叶大年轻个十岁,叶存山都不会这样说。
“他从前没带过孩子,我是我娘带大的,存银是我带大的。”
云程下意识揉了揉腰。
圆圆已经是很乖的小孩了,他那时还有人分担,腰跟手都几次受不了,到现在只有坐着时会抱抱圆圆。
叶大那还是两个儿子,想想就累。
叶存山说:“从前写信没看出来这个,我当他有自知之明,孩子没学会走路前,他乐意推车就推车,学走路还要自己带,那不是自找苦吃?”
身体难受,估计也睡不好。
脑子里愁苦心事一起来,就要骂他们这几个在府城的“不孝子”。
骂归骂,也知道孩子跟在他们身边,要比被陈金花养着好,与往常一样的搞事调调里,藏着下意识的信任。
叶存山现在担心的是,叶大认为小儿子往后有依靠,一口气松了,人就没了。
他顺着意思答应下来,看似是顺了叶大的意,满足了他的“托孤”要求,实际叶大可能会认为叶存山要离间父子情,让两个小儿子也跟存银一样,出来就心野,不念家,也不想亲爹。
这人一直都这么个性子,反反复复,总把人往坏处想。
叶存山叹了口气。
亲爹,离远了,从前那些不愉快也淡了。
他不是心硬如铁的人,跟云程说:“有赌的成分,就你说的那样,也许他是猜到了我的想法,故意激我这样说,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但你信我,他真没事,咱们不白上当。到时我亲自跑一趟,都会给他送回去。”
他为人子,不能真去赌叶大的命。
云程明白,让他写信,“那早点寄过去吧,我也给庆阳写一封,再问问两位堂嫂。”
写信时在书桌两头对坐,云程问他,“这事要跟存银讲吗?”
叶存山垂眸磨墨,想了好一会儿,“明天我给他说吧。”
有人命数到了,不是一封信能吊住的。
存银大了,现在都管家,不管是不是虚惊一场,有个心理准备总是好的。
云程写信时几次抬头看叶存山,叶存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叫他别多想,“最坏的结果就是他在我考试前没了,我要等下一届,但咱们家计划是不变的,来年会去京都。往好了想,当我落榜,去京都还有大舅舅教,我也多读几年书。”
云程眨眨眼,憋回眼底的湿意。
要说没这担忧,就显得虚伪。
只是这时而言,他还是更担心叶存山会因叶大的事难过。
人还没出事,他安慰的话都不好说。
说了,显得他在咒叶大。
沉默里,叶存山又跟他说:“生老病死都是常事,咱们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qaq 来晚了,不该连载期去改码字习惯的,现在就是后悔(
我白天一定补字,先去睡了
各位读者老爷晚安!
下午见吧,么么哒!
第201章
回信寄出后,叶存山又等一天,下学回来吃饭,饭后洗漱完,才去找存银说这事,存银都给听懵了,“大哥,你瞎说的吧?”
说完,存银自己也不自信。
圆圆九个多月大的时候,他们一家回过静河村。
那次跟叶大之间的不愉快暂且不提,但他记得,当时叶大就因为抱弟弟闪到了腰,那一阵都卧床的。
存银从前会帮家里干活,但跟云程一样,是开始带圆圆以后,才知道带小孩的辛苦。
想想他爹那把老骨头,再想想那阵见面里,叶大把俩小弟当眼珠子的样子,存银觉着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才十几岁,村里红白事的酒都跟着吃过,实际对生离死别没多大感觉,一直都没心没肺的过。
现在想说个什么,张张嘴还是不敢信,“不会吧?我觉得他最爱自己了,儿子哪里有自己的命重要?”
叶大从前不想自家过过苦日子,在叶存山读书这件事上就表现出来了自私面。
现在哪能为了俩个要养十多年的儿子,把自己搭进去?
叶存山决定跟存银说,就没什么不能讲的。
他说请民驿的人加急送了五封信回去,先要旺祖庆阳还有叶延叶虎都帮忙看着点。
人真要不行了,他做儿子的,不能各处算计。
就看叶大是不是在那种偏执怨念的情绪里不行,自己把精气神都耗没了。
精气神这里,叶存山就说刺激他一下。
叶大是那种,不顺着他意思来,他要闹。
顺着他意思来,他要犯疑心病的人。
若是叶大算计,孩子怎么送来,他怎么送回去。
横竖水路也就三五天的路程。
存银听到这里才定了心,“我看他命硬得很,才不会这么容易出事。”
讲话嘴硬,边说边擦眼泪。
叶存山心里一叹,从前就说存银才是会真心给叶大尽孝哭坟的人,叶大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