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赋
傅明煦在流泪,他就那样抿着唇,呆呆地看着自己,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脸颊落下。
寒洮彻底慌了神,一团纯粹的金在他指尖明灭,“让我去你的识海看看。”
他如此说道,可没想到傅明煦却哭得更厉害。跟刚才无声的哭泣不同,这次他呜咽着,“寒洮。”
然后就扑入他的怀中,埋首大哭。
他的哭声着带着满满的不舍、委屈,与久违的崩溃掺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说不清言不明的情绪。
寒洮彻底慌了。
他醒来后就从司阳那边得知傅明煦去了哪里,在极度的惊愕之下,只剩下担忧。
没有人比他清楚,他入魔后的苍灵大陆是如何的寸步难行,凡人的生命在修士之间的战争下脆弱得如同风雨中的浮萍。
他不知道傅明煦与曾经的他指尖发生了什么,但他能醒来,就证明傅明煦找到了办法。
见他醒了,司阳收回了星光,可满头的青丝已经掺了白发,就连修为都降了一截。
不关司阳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寒洮都记住了这个情分。
“对不起,我惹你哭了。”他没有再问,而是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拍着傅明煦的背,轻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抱歉。
傅明煦哭得更大声了。
寒洮拍背的动作一僵,无奈之下只得在他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想亲你。”
想亲是真的,自魔纹褪去后,他看着傅明煦总觉得两人隔着很久的时光没有见面,担忧之下却是浓重的思念。
闻言,傅明煦终于把情绪从另外一个时空抽出来,他哭声顿了顿,埋首在寒洮怀中把泪水擦了擦,抬起头,倔强道:“不准。”
他的眼睛宛如被水洗过,鼻尖也是红红的,就连说话声都带着残留的哭腔。
寒洮松了口气,粗粝的指腹把他脸颊上的泪水一点一点地拭去,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珍重而温柔。
被捆在一旁的白桦之看到这一幕都惊呆得忘记了挣扎。
司阳咳嗦两声示意两人这里还有其他人,傅明煦赶紧推开寒洮,站起来时颇有点不自在。
“回来就好。”司阳没想到他的速度比预想的时间快了一半,当下也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寒洮的视线也跟了过来,重新落在傅明煦身上。
魔域底下的空间已经停止了坠落,傅明煦朝白桦之看了一眼,司阳袖光一闪,对方立马昏迷过去。
想起两人曾经的「师徒」过往,傅明煦不知怎么想起了在雨中跪地的祁暮远。
他在另外一个时空只呆了五天,除了寒洮,真正接触到的东西并不多,只能把看到的一切用最真实的语言描述出来。
果然,司阳仙君在听到他描述的祁暮远时,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司阳仙君,是寒洮自己结束了这一切。”傅明煦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天罚下的一切,“他在天罚下自毁。”
他去得太迟,甚至都不知道入魔后的寒洮在自毁前做了什么,等他赶去时,只看到令他锥心刺骨的一幕。
司阳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在剧烈的震惊后,他才反应过来。
而寒洮,在听到傅明煦的话后却并不意外。
司阳看向他,想再确定般问道,“你确定看到了祁暮远?”
傅明煦郑重地点点头,“是的。”
他曾经一直以为时光回溯前他第一次见到司阳仙君就是独身一人时,他以为那是的祁暮远估计死了,说不定就是死在最后正魔争斗中。
可他现在知道那时的祁暮远没死,而他又跟寒洮存在交情,连龙族都没收到波及,寒洮又怎会对他下死手。
那么,那时的祁暮远又在哪?
傅明煦努力回想当时的画面,可惜那时他深陷痛苦之中,瓢泼大雨中勉强认出祁暮远已是不易,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更细节的东西。
底下空间一片安静,自回溯时光前又走一遭,他对寒洮突然多了点患得患失,刚才才拉开距离,现在又想靠近一些。
司阳仙君没有问更多,他被从傅明煦口中得知的祁暮远一事弄得心惊不已,当即想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赶回天衍宗,去宗主闭关室看一下祁暮远到底是不是在闭关。
他总感觉有点不安。
傅明煦想跟寒洮好好谈一谈,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好地方,他踢开脚边的石块,“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
石门紧闭,他们脚边全是掉落的石块,司阳仙君早站在石门前面,他对垂在一侧的白发并不在意,只思索着如何出去。
“估计还要咒语才能打开。”傅明煦说完走到白桦之旁边蹲下,看了一会后,一道混沌之气打入对方的识海。
混沌之气与魔气相接触,宛如一滴水落入滚开的热油中,在白桦之的识海中炸开。
白桦之直接被疼醒,他刚想破口大骂,却对上寒洮看过来的目光。
那双金眸仍旧璀璨无比,哪里有半点魔气侵蚀的模样。
白桦之先是一愣,等记忆回笼后却被那金眸中不曾掩饰的杀意看得一阵心悸。
就好像,他真的曾经死在寒洮手中似的。
从灵魂中带来的恐惧几乎掩埋了他的神志,直到神魂中的一道烙印显现,才把他从这种虚无缥缈的感知中拉出。
“你之前念的是巫族的咒语吧。”傅明煦还记得魔灵黑化一事,对白桦之自然没有好态度,当下冷着脸道,“是搜魂,还是把咒语给我,你自己选一个。”
他还有的选吗?
白桦之向来自诩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选。现下他落在他们手中,只得先行保命再图谋其他。
傅明煦对着他笑了一下,手心中出现的混沌之气散发着威胁的光芒。
“我可以把咒语给你。”白桦之脱口而出,却还想多要个筹码,“巫族的咒语极为晦涩难懂,只有具备推演天机之能的人才能习得,如果我..”
还没等他说完,站在石门前的司阳突然转头,淡淡道:“论推演天机之能,你比得过我?”
这并不是什么狂妄自大,不过是事实罢了。
白桦之沉默了,他师尊说得没错,整个苍灵大陆,论推演天机,确实无人能出他左右。
白桦之没有选择的余地,巫族的咒语被送到司阳仙君手中。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司阳就已经习得。
这处空间内已经没有了魔灵,自然也不需要龙血用来抵御咒力。
傅明煦知道那朵魔灵还在寒洮体内,不禁有些担心,“等我们出去了,再给你炼制稳固龙魄的丹药。”
司阳仙君已经在前方试图打开石门,寒洮趁机抓住他的手,沉稳的声音安抚了他不安的心,“既定的命运已经被打破了一个口子,魔灵在我体内与魔种有相互牵制的作用,不用太担心。”
或许这就是以毒攻毒?
傅明煦不太明白,只扯了扯他的衣袖,“等出去后给我看看。”
寒洮点点头,“好。”
他没有问傅明煦关于那个时空更多的事情,但他对自己入魔后的自毁虽惊讶却不意外。
因为他知道,他既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也不会接受既定的命运,特别是,那个命运让他失去所有,失去傅明煦。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肯定和信任。
关闭的石门终于被缓缓打开,傅明煦突然有点紧张,他忍不住伸手去抓寒洮的手。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一共走向全新的命运。
天地玄镜中,沉睡很久的小人鱼在石门打开的一瞬间缓缓苏醒。
石门彻底打开,一具人身蛇尾的雕像伫立在远处。
傅明煦朝雕像的方向看去,在浓郁的白雾之中,高大的建筑露出破败的一角。可即便如此,他仍能从那仅有的飞天一角中看出往日的恢宏壮丽。
心跳顿时剧烈起来。
他们寻找了很久的巫族遗迹,终于出现在眼前。
第94章
魔灵的诞育之地下坠后便成了通往巫族的通道, 傅明煦想,若是这样还说魔灵与巫族没有关系,他是半点都不会信的。
离得近了, 众人才发现那浓郁的雾气根本不是普通的白雾, 而是几乎凝化成实质的灵气。
深吸一口气, 傅明煦觉得心肺都舒缓不少。
而白桦之, 在看出这是巫族遗迹的一瞬间脸上露出见鬼了的神情。
他看着傅明煦和寒洮并肩而立的背影,脸色神色极其复杂, 像是在纠结,又像是在害怕。
“走吧。”司阳一手拿着泛着星光的绳子一端, 看向他的目光冷冷的,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白桦之想跟他说上两句,可他曾经的师尊看都没多看他一眼,而是把绳子一拉,只留给他一个绝情的背影。
他勉强勾起嘴角,苦笑道:“师尊,我..”
可惜他还没多说一个字, 就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为了不想跟他多说话, 司阳干脆给他下来禁言术。
傅明煦听到后面的动静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把当初那张印有巫族图腾的地图拿出来跟周围的地形对照。
至于白桦之的后续处理,毕竟是天衍宗曾经的叛徒, 他觉得还是司阳仙君自己拿主意更好。
天地玄镜中的小家伙正吵吵得要出来,傅明煦拒绝了一会, 又被他闹得没了脾气,干脆趁着其他人不注意一把把他捞出塞进寒洮的怀中。
原本平整的黑色衣襟前面起了一个小隆起, 还偶尔探出一张可爱的小脑袋来, 傅明煦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心里的阴霾顿时散去不少。
寒洮瞥见他嘴角终于露出的笑容,忍了忍到底没把怀中的小东西扔开,只是伸手轻轻拍了两下,示意他不要乱动。
感受到自家爹爹不好惹的气息,傅宝宝缩在他怀中十分乖巧,只是偶尔探出头来,好奇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傅明煦瞅见他稚嫩小脸上生动的神色,整个人透出的气息愈发温和。
“地图上显示的无妄岛会是在这里吗?”傅明煦轻轻拧眉,玉白的指腹在地图中央指了指。
寒洮抬起头环顾四周,指腹顺着他的指尖停留在地图一角,示意他看过去,“你看,那边的建筑虽然已经衰败,但是高台的特征十分明显,正对应着地图的西北角。”
粗粝的指腹无意滑过柔嫩的手心,截然不同的触感相接,两人均是如触电般的一抖。
“娘亲,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傅宝宝小小的脑门上冒出大大的不解。
傅明煦耳朵一热,一把把他的脑袋按进去,正色道:“你看错了。”
傅宝宝正想争辩,脑袋却被微凉的手指点了点,“安静。”
“那好吧。”他只好乖乖地锁在寒洮的衣襟中,只是一条小尾巴动来动去,怎么都安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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