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日风禾
宋星斐承认,自己心软了。这回他没有再推开江重渊,他抬起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江重渊的背,似有若无的洗发水香气萦绕在他鼻尖,宋星斐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别撒娇了,我真的不疼。”
与此同时,车内的音箱娓娓响起来,回荡着方大同的《特别的人》。
不多时,宋星斐的脸色不自觉又红了许多,耳垂隐约发烫。他很想让大袁关掉音响设备,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显得自己欲盖弥彰?想了想后,宋星斐将头偏向车窗的方向,薄唇不自觉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江重渊不疾不徐地直起身,目光一寸寸地描摹着宋星斐错愕的表情,眉毛不明显地挑了挑。他对宋星斐拘束又害羞的模样格外受用,他忍不住地想,只是一个拥抱,一个亲吻就能让宋星斐面红耳赤,传闻中放浪形骸的纨绔公子竟也不过如此。
若是做些其他的事,宋星斐的表情一定会更加精彩吧。江重渊侧眸望着宋星斐红透了的耳垂,按耐住了想凑上去含住的冲动,他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心想:
无妨,循循诱捕猎物的过程才更值得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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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总,到了。”大袁下车后替宋星斐打开车门,却发现宋星斐似乎还在睡着。
看着宋星斐微微泛红的脸颊,大袁心想,恋爱中的人果然自带元气满满的腮红啊!
江重渊察觉出了些许异样,宋星斐睡得并不安稳,白皙的眼皮无力地搭着,紫色的细小血管因眼皮的抖动正在小小的颤栗。
他垂下眸子,这才看见宋星斐的脖颈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细汗,发尾被汗水打湿而卷翘起来,宋星斐的脸色呈现着两团不自然的红润,嘴唇紧闭,透着痛苦的苍白。
宋星斐发烧了。
江重渊轻轻揽住宋星斐的脖颈和肩膀,本想将人搀起来,宋星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嗯……到家了。”
“是,我们到家了。”江重渊眉头紧锁道:“斐哥,还好吗?我扶你。”
宋星斐的目光有些许空洞和茫然,他盯着江重渊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似的,摇了摇头,低低地道:“不用,大袁,你来一下。”
江重渊平静的面容突然间变了,眼神也变得阴沉,伸出在半空中的手倏然僵了半刻。
大袁也跟着一愣,但宋星斐发话他不敢不听,虽然满腹狐疑却还是不得不听话地将宋星斐扶了起来。
宋星斐浑身酸软脱力,一层层地冒着虚汗,他一时间十分困惑,自己好像是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怎么醒来后身体就变得不听使唤了。
管家老周看到宋星斐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他入住宋家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宋星斐生过病,受过伤,更不可能见到宋星斐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来。
“少、少爷这是……”老周胆战心惊地看向大袁。
大袁摇摇头说道:“宋总和江少爷进医院的时候没叫我跟着,出来以后我才看见宋总的手受伤了,具体怎么回事,江少爷应该清楚。”
江重渊目光冷峻,淡淡地说道:“宋先生遇到医闹,助人为乐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话音刚落,江重渊也注意到了老周和仆人们,包括大袁在内都露出了不解的表情。这实在不能怪他们,毕竟“助人为乐”这四个字安插在宋星斐头上的离谱程度不亚于晴天霹雳。
江重渊自然猜得到他们在想什么,于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有说谎,不信的话等宋先生清醒你们可以自己问他。”说罢,他环顾了一圈四周,问道:
“苏少爷呢?怎么不见他出来关心一下自己的哥哥。”江重渊故意把哥哥两个字念得极重,老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宋星斐阴云密布的眼神,半会儿才忐忑地说道:“苏少爷打电话说今晚和同学去玩了,好像是对方的生日,所以他今晚不回来了。”
“哦?这样。”江重渊冷嗤一声,轻蔑地笑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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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重渊(冷漠):别藏着掖着了,把你们的海星交出来。
斐哥,你真美
第21章
宋星斐受伤的消息很快就像十级地震一般传遍了宋家老宅,宋母听到宋星斐在医院被刺伤的消息险些晕过去,老周更是吓得丢了魂似的,压根不敢提宋星斐是陪江重渊去的医院。
“他去医院做什么?什么时候生的病?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安排你在星斐身边做事,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吗!?”
“再有一次,别怪我不讲情面,让你们这些浑浑噩噩的人全都给我滚蛋!”
老周诚惶诚恐地挂断了电话,活像一个正宫娘娘派到太子身边的奴才,每天夹在两边举步维艰。伴君如伴虎,说的就是老周这类人。
“柳医生。”
江重渊走进宋星斐的卧室,看不出任何情绪,他问道:“宋先生怎么样了?”
柳珠回头看到江重渊便站起身,她缓缓地摘下了口罩,对江重渊说道:“体温还是没有降下来,应该是伤口引起的,你是家属吗?不用太紧张,过两个小时我再进来给宋先生测体温。”
江重渊点点头,见柳珠暂时出去,便靠在门口环抱着手臂,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宋星斐的脸。
宋星斐的皮肤本就十分白皙,此刻还透着如纱般的红晕,显得格外脆弱,甚至还有些性感的味道。
江重渊看了一会儿正打算转身要走,突然听见宋星斐含糊不清地呓语:“……喝水。”
“想喝水……”宋星斐闭着眼睛轻声嘟囔道。
江重渊停下脚步折身回来,他知道宋星斐不习惯用杯子,便随手从冷鲜层里取了一瓶Bling H20,边拧瓶盖边走到宋星斐的床边。
“斐哥。”江重渊将拧开的矿泉水瓶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动作十分温柔地将人扶起来,再将水递到宋星斐的唇边。
宋星斐的嘴唇发白,半晌才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不行……奶茶,不行的。”
江重渊的眼皮跳了跳,低声道:“什么?”
宋星斐咽了咽口水,神志不清地回应他:“奶茶也不行,不能收。”
江重渊静静等待了一会儿,见宋星斐不再说下去,突然来了兴致,用温柔的语气循循善诱道:“哦?你不喜欢吗,为什么不能收?”
“医院……有规定。”宋星斐似乎暗自挣扎了两秒,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咕哝道:“不可以收患者的礼物,小周,以后不要接受这些。知道吗?”
“好,下次不收了。斐哥,先喝口水吧。”江重渊的语气虽然波澜不惊,目光却早已变得幽冷起来。
“嗯!”宋星斐微微张开嘴,被捏着下巴,任由江重渊将他抱在怀里,透明的水珠洇漫了他干涸的嘴唇,顺着喉咙蔓延下去,很快就将那股即将冒烟的燥热熄灭了。
江重渊眯着眸子看他,宋星斐的神情十分乖巧,像个任人宰割的听话人偶,全然没有了清醒时那股不容易察觉的清冷和疏离,哪怕江重渊的手指狠狠地捏住他的下唇,宋星斐也只会从喉咙呜咽一声,表情不满地道:“痛。”
江重渊的目光逐渐炽热起来,气温一时间变得滚烫,他看着宋星斐旖旎的眼角,低声叹息道:“斐哥,你真美……”
倘若不是现在外面还有一群碍手碍脚的人,江重渊不确定现在会对宋星斐做些什么。
他用手指揉捻摩挲 着宋星斐湿润的唇瓣,深吸了口气,却依然无法平复小腹下的燥热。
不得不承认,宋星斐不仅随时能够影响他的心情,甚至能够唤起他藏在深处的隐秘欲望,反观宋星斐对他的态度却是模糊不明,耐人寻味。
不多时,江重渊想到宋星斐神志不清却值得琢磨的胡话,低头给陆昱酩发了条短信。
半分钟后,陆昱酩回复道:“少爷,据我所知宋星斐没有任何的从医经历,也很少生病,他脾气暴躁,就算生病也不会去医院,家里人一般都会顺着他,叫私人医生来家里治疗。您会不会是误会了?”
江重渊面无表情地回他:“继续查。”
陆昱酩虽然深感无奈,但还是毕恭毕敬地回道:“是,有消息我会立刻发给您。”
与此同时,宋星斐枕头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江重渊瞥了一眼看到来电提醒的备注居然是“顾盛池”。
江重渊缄默了两秒,而后饶有兴趣地按下了接听键,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说话。
顾盛池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你上次说的事情,我愿意和你合作。”
空气凝滞了几秒钟后,顾盛池显得有些不耐烦道:“你在听吗?”
上一世,在这个时间节点,江重渊和顾盛池还没有正式的见过面,想起曾经的种种纠葛,江重渊只觉得无聊透顶,对顾盛池完全失去了兴趣,反倒是眼前这个人激起了江重渊浓厚的兴致。
顾盛池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想通,你跟江重渊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如果你觉得电话里说不方便,我们可以约个地点。”
江重渊蹙了蹙眉,盯着手机屏幕上“顾盛池”三个字陷入了沉默,几秒钟后,他面无表情地按了挂断键。
顾盛池和宋星斐见面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但两人谈话的内容却出乎江重渊的意料,话题中心居然是围绕着他的!?
宋星斐为什么要帮自己?
“宋星斐。”江重渊的视线在宋星斐的脸上流连片刻,低低地说道:“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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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斐睁开眼睛的时候望见的是一片祖母绿菱格拼接的天花板,窗帘被微风轻轻吹起,投进一片暖融融的光影。
他茫然地抬起手,发现昨天染血的纱布已经被换掉了,不知道是谁给他重新处理过伤口。宋星斐偏过头,看见一团毛茸茸的黑色生物趴在他的左手旁。
江重渊居然在他身边守了一夜,宋星斐难以置信地看了他半晌,指尖缓慢地靠近江重渊有些凌乱的短发,大概是察觉到异动,江重渊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宋星斐的一瞬间,江重渊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眉眼中还带着一丝疲惫:“斐哥,你感觉怎么样?”
宋星斐错愕了两秒,看着江重渊眼眶下的一抹乌青,内疚不已道:“我没事了,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欲盖弥彰的停顿的确耐人寻味,江重渊嘴角微微上扬:“斐哥还记得昨晚都说了什么吗?”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神清气爽的效果立竿见影,宋星斐茫然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我昨晚说了什么吗?”
江重渊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宋星斐的眼睛,目光微微有些失望:“斐哥竟然一点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那昨晚你做的事情,也全部都不记得了?”
“……”
江重渊话音未落,宋星斐便已经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可是面对江重渊隐约藏着期盼的眼眸,宋星斐一时间语塞无比,脑海里闪过无数个荒谬的念头。
难道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宋星斐的心情七上八下,只听说过有人酒品不好,没听说过有病品不好的,如果他真的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对江重渊耍了一顿流氓,那以后岂不是要被永远地钉在渣男的耻辱柱上!?
宋星斐故作平静却依然难掩紧张,他嗫嚅了半晌:“对不起。”
江重渊抬起寒星般的眼眸,牵强地扯出一个无辜的笑容,直接让宋星斐的愧疚值拉到Max:“没关系啊,其实我是开玩笑的,斐哥既然忘了,就当我幻听了。”
说完,江重渊边作势要起身,宋星斐蹙眉拉住他道:“重渊,你听我说……”
“哥!”
房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从声音便能听得出来者的焦急:“哥,今天一早回来就听周管家说你生病了,你还好吗?我可以进来看看你吗?”
江重渊听着门外的声音,面无表情地往房门口处瞥了一眼,宋星斐也是随之一愣,话卡在喉咙里,不得不放开了抓着江重渊的手臂。
江重渊低头看了宋星斐一眼,眼神依然温柔无暇:“斐哥,你好好休息。”说完,江重渊陡然换上了冷峭的神情,不疾不徐地走向房门。
卧室门开的一瞬间,苏云世看到走出来的人是江重渊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江重渊眼底闪过一抹讥诮,没有作答,意味不明地看了苏云世两秒钟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云世半晌才从江重渊留宿宋星斐房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抬起头,看见宋星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手掌上还缠着纱布。
苏云世怔愣了许久,难以置信,他从未见过宋星斐褪下那件高贵的披风,露出肉体凡胎的模样。似乎在他对宋星斐的理解中,宋星斐是神的眷顾品,甚至不会生老病死。
“看什么呢。”宋星斐仍有些有气无力,却被苏云世呆滞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
有那么一瞬间,苏云世脑补出了一副十分悲惨的画面:病入膏肓的兄长气息奄奄地躺在病床上,明明已经奄奄一息,却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肯撒手人寰,只因为怕家人为自己难过。
这其实也不能怪苏云世想象力太丰富,实在是因为宋星斐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完美的近乎无可挑剔,如今就像是坠落神坛般惹人浮想联翩。
“你这副表情,会让我以为医生已经给我下了病危通知书,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宋星斐被他气得想笑,无奈地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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