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风至
兰花的味道是那种黏腻的香,若非要说个比喻,就是坊间那些庸脂俗粉的味道,是秦庭断然不会用的味道。
血色确实能被兰花掩盖,但糅杂在一起,味道就有些刺鼻了。
然而之所以秦庭能够忍受,是因为在这两种毫不相和的味道里,还有另一种清心的味道。这股味道再浓郁的兰香之中,就宛如一道光劈开黑暗,让人瞬间清醒。
似烟非烟,似霜非霜。淡淡的,还有些……凉?
叶一犹疑道:“苦莲?”
秦庭笑了:“嗯,是苦莲。”
他伸手五指一张:“还我。”
叶一:“……”
是苦莲啊,没错啊。家主大人笑什么?难道他闻错了?
但秦庭已经懒得理他了。
及进夜幕,他翻身将自己埋进被褥中,双眼一闭,不再管任何人。
驿馆的另一处院落里,檀夏正在做晚饭。
有驿馆的小厮来禀报,说小殿下在回程的路上,檀夏连忙叫人看着火,自己动身去接人。
驿馆中,院落与院落之间隔着不远的距离,檀夏走出去没多久,就见谢€€面色铁青,在长廊下疾步行走。
檀夏心中一惊,还未迎上去,谢€€已抬眼看见了她。
“小殿下用过饭了吗?”檀夏道。
谢€€:“不吃了,你随我出趟门。”
“啊?这个时辰都快要宵禁了罢,小殿下要去哪?”
谢€€面沉如水:“去找凤九渊。”
作者有话说:
“这么浓郁的兰花香……很适合你。”谢€€轻声道,“香囊以后要多戴。”
秦庭:“……原来你喜欢这个?”
“你戴我就喜欢。”
写这一段的时候,脑子里冒出的是大橘的脸。
“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
朋友说,小谢已经有皇帝的样子了笑死
第94章 你也喜欢我啊?
谢€€一直都知道,凤九渊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为官、为王、为上位者,没有几个人会狠不下心。因为既处在万人敬仰的高处,就要承受摄人心魄的寒,如果活得太过纯粹,身边的豺狼虎豹便会如同黑暗一般扑向你。
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
他前世与凤九渊还有些交情。虽说不是亲如兄弟,但到底是一起长大的玩伴。那时他清算了所有该死之人,最后孤身坐于高处,满目皆是敬仰畏惧的眼神,却无一人可交心。他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仿佛自己一辈子都要被仇恨所魇。
所以他起了死志。
如果今日有人问谢€€:若是当初你与凤九渊互换,你会不会如他一样,毫不留情地射出那一箭?
谢€€想,如果有人这么问他,他是回答不出来的。
但他知道,凤九渊能。
那座依山临水的府邸静谧依旧,连主人都不见踪影。谢€€到达后既没有人去拦,也无人接待,偌大的王府中,清清冷冷的像没起过烟火的旧庙。
引路人是玄七。就是保护凤九渊安危的影卫之首,当日在闹市中被谢€€三言两语支走的那位。
几日不见,他那副憨厚劲不见,将兵器横在手臂之间,有种常人莫敢与之对视的肃杀感。
可见做影卫除了要有好的身手,和为主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决心,还要有一幅相当多变的面孔。
“殿下请先去正厅落座,属下这就去与王爷送信告知您登门一事。”
玄七俯身行礼,一面将手扣上玄铁的刀鞘。
这刀鞘不长,甚至可以用短来形容。影卫们平时随主子奔走,既要随传随到,也要挡下所有的暗箭,长剑显然不合适,这柄短刀正好称手。
但若是细看去,刀却又不像刀,因其刀刃并非扁平,而是略显厚实,刀心还是菱形的。说它是刀,不如说它是特制的武器杵。
即便只有一成人手臂般长短,但那玄铁质地与含光之色,依旧让普通人不敢直视。
然而谢€€不是普通人。二人已穿过长廊来到正厅之前,玄七正在为其唤来服侍的下人,没太注意身后的动静。
下一刻,他忽觉腰侧短刀略有异动。
玄七即刻反应,反手按在刀鞘之上,脸上还未架起狠厉的神色,便撞见谢€€的脸。
他这才反应过来,是谢€€在动自己的刀。
“此刀沾过血,戾气重,殿下还是不要碰比较好。”玄七温声道,“若殿下喜欢,属下便禀告王爷,让王爷给您打一把。”
谢€€却道:“我就要你这一把。”
玄七为难道:“此刀乃我等随身之物,亦是等同于自身性命之物,刀在则人在,殿下您……”
谢€€笑道:“啊,那算了。”
说罢抬袖就要往正厅走去。
玄七表情一松。他拍了拍细长的刀鞘,重新招呼起下人的行动。
“王爷喜静,府上的家丁少,怠慢之处殿下莫要见怪。”玄七为他推开半关的门,挥挥手让为首的一位家丁去添茶水。
这种招待人的活儿,玄七作为影卫都能打点得井井有条,可见平日没少干。
他比谢€€率先一步进入正厅。凤九渊平日里便不爱摆些花里胡哨的布置,除了自己身上的衣着,家中皆以典雅为主,着实与他的身份不太相符。
玄七担心谢€€看不上,心里不满,使唤奴仆们使唤得便愈发带劲。
他走在前面,以至于让谢€€落后半步,整个后背都毫无防备地敞开着。他并非乃如此不设防之人,然而心知身后跟着的是谢€€,是王爷的人,算是他的半个主子,警惕便少了三分。
正是这三分,让谢€€找到了机会。
谢€€坐在凳上,眼皮一掀,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子,忽然一个伸手,径直从他后腰上抽出了那把刀。
玄七顿时转身:“殿下!”
“什么刀?样式看起来挺奇怪的,没在坊市中见过。”谢€€懒懒地一弹指,将那刀身弹得一嗡,“自家做的?”
玄七:“……”
他紧紧地盯着那柄短刀,眉头拧得如同麻绳。
一面是刀身如自己的命,一面又担心谢€€伤着自己,另隐隐约约难以承认,但又不得忽视的理由是……谢€€说的没错,这把刀并非坊市上买来的,而是怀远王府的人自己打的。
私自熔铸武器,可不是什么好举动。
“哧€€€€”
心神如油煎之时,就见谢€€一手握住刀柄,翻手将他举起来把玩。刀身在与空气摩擦,发出一声轻微的震动。
玄七更加急切:“十三殿下!这刀并非玩物,当心伤着!”
“倒是把好刀。”
谢€€不仅视若罔闻,还直接拿手去按住开刃的那一面,任由自己的指尖被割开一道伤口。
“抽到如水流,吹发亦可破。”谢€€笑着看向玄七,那双潋滟得盛得下水光的眼睛忽然一冷,“杀过不少人吧?”
不等玄七回答,谢€€笑意更深,眼中的冷然亦更甚:“可曾有人从这把刀下活着离开?”
玄七:“……”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玄七深深地叹了口气。
主子之间的恩怨永远是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凤九渊不在,他就要担起一切的职责了。
他不知道恩怨如何,但分得清好与坏、高兴与生气。谢€€虽然是笑着的,但自打他出现在府邸门前,玄七便已看出,他来时面上春风和煦,心中却是雷霆密布。
王爷曾说,遇见谢€€,该哄着。
玄七心下稍定,开口道:“有。此刀出鞘之时皆为杀招,若是使用它的人留有余地,亦是可刀下留人的。”
谢€€握刀的手微微卸了些力:“真的?”
玄七点点头:“真的。”
看样子,谢€€好像被他的实话实说哄得心情好了些。
玄七小心翼翼地看了谢€€一眼,眼见他脸色没刚才那么臭了,心下稍安。
然而事实证明,不是真的对谢€€性子知之甚笃的人,不要随意去猜他的心思。
只见谢€€抬了抬下颚,眼神在玄七身上一划:“那你过来,让我试试这刀留下的伤口是什么形状,我好确定秦庭有没有栽赃嫁祸。”
玄七:“!”
您怎么把话说出来了!
不对!
为什么要让他试!他是什么人形木桩吗!
“开玩笑的,你也是人,也怕痛。”谢€€嘴角一勾,转了转手腕将刀尖对准自己:“那就让我自己来来吧。”
玄七:“?!”
祖宗!
玄七差点脱口而出。
我是人怕痛,您就不是了吗?!
玄七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那日他让叶一绕城半圈,只为去买城东的一串糖葫芦,已经是很仁慈了。
谢€€说三句玩笑话,有两句是假的,剩下的那句半真半假,让人捉摸不透。玄七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拿自己试试,毕竟不久之前他刚拿刀划伤自己。
怎么办,要不跑路吧。玄七绝望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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