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耳
一个书桌,几架书柜,还有一些摆放很规整的文件柜、碎纸机、打印机、投影仪。
秦恻睡觉的地方应该在里面,沈之弥没抬头看。
房间里唯有一个靠墙的柜子有点特殊,里面放着些相册,还有零零碎碎一些旧物,但是也没多少。
架子上层放着他送秦恻的那五枚纪念币。
“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早?”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又都有些尴尬。
“我想回来接一下秦恒。”沈之弥说。
“嗯……”秦恻点头。
沈之弥看了眼时间,还没到秦恒放学的点。
他站在门边有些不自在。
这种感觉很像上次他去秦恻的办公室。
那次两个小时的等待让他不太舒服,后来就再也没去过。
但想一想,让他不舒服的似乎不是等待的时间太长,而是那种格格不入的陌生感。
在其他地方,沈之弥溜达两圈就能融入进去。
但在秦恻的书房和办公室,好像到处都被工作塞满了,他怎么挤也挤不进去。
秦恻坐在椅子上,摩挲着手指,也有些不适应和无措。
“林严……去找你了?”他问。
“嗯。”沈之弥点头。
他心里也清楚,如果秦恻没有同意,林严不可能告诉他那些事。
“抱歉。”秦恻垂眸,“我没办法……自己告诉你。”
“没事。”沈之弥忙道,“我知道。”
沈之弥想过,如果他遭遇了同样的事,会怎么办。
可能……永远不会提,也不会乐意别人提,不想看到相关的人,也不想接触相关的事。
这样就能假装,这种事没有在自己生命里发生过。
“我……”沈之弥视线落在那本硬皮画册上,“我能看看吗?”
秦恻一愣,点头:“可以,不过里面……没什么东西。”
沈之弥本以为秦恻这话是客套。
等他真的翻开这本有些老旧的卡通画册,才知道秦恻说的是实话。
里面真的没什么东西。
看起来很厚的画册其实很轻,封皮翻开后,里面不是一页页的图画内容,而是一张张空缺。
每一页画纸中间的图像都消失了,像是被人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划过边缘,将图像整个取下,只留下外面白色的边缘。
每一页都是这样,根本没有让人翻动的余地,一眼就能从封皮看到封底。
沈之弥有点懵。
这本画册明显被秦恻小心翼翼地保存着,精装本的八个角都还是尖的,完全没有磕碰磨损。
没人能想到,保存那么好的,只是一个外壳而已。
“里面的画呢?”沈之弥问。
秦恻偏开头去看窗外,他抿了抿唇,说:“卖了。”
沈之弥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想到,之前秦恻说过,因为没钱,卖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秦恻伸手。
沈之弥把画册递回去。
秦恻翻着看了看,笑了一下:“那是我妈第一次离开秦家。我回到家发现我妈不在了,秦耀江打了我一巴掌,说我再闹就跟着滚,我就跟着滚了。书包里没什么东西,只有这本画册。”
沈之弥静静地听着。
“秦耀江这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我在外面找到我妈的时候,她手机钱包证件都丢了。我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附近有个小学,我到学校门口,把画册里的画一张张卖了。”
“最喜欢的那张卖了五块钱。”
“那么小就是奸商啊。”沈之弥艰难笑着。
秦恻也扯了下嘴角。
秦恻靠在椅背上。
书房窗帘没拉,窗户也没关。
傍晚的风伴着霞光吹进来,吹散秦恻的额发。
沈之弥仿佛能看到那个毅然决然,离开秦家去找妈妈的小男孩。
他只带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走,最后却连最喜欢的东西和最在意的人都失去了。
沈之弥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着秦恻的额发。
秦恻握住他的手腕,把手盖在自己眼睛上。
“对不起。”他说,“我的确……很在意钱。你说的没错,我的确……”
艰难说了一会儿,秦恻喉咙哽住。
他睁开眼去看沈之弥:“我不该要求你拒绝屠月,是我不对,你可以去她的工作室;以后我也不会插手你的工作;我努力……抽出时间来陪你和秦恒,所以……”
沈之弥知道秦恻的意思。
秦恻今天敞开书房的门,是在等他,是想要对他说这些话。
他低头看着秦恻的眼睛。
下眼睑带着一层浅淡的青黑,显而易见的疲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秦恻身上的游刃有余褪去,经常带着疲惫。
看到他的样子,沈之弥不用猜就知道,为了把今天下午的时间空出来,秦恻昨晚肯定忙到半夜,甚至是凌晨。
沈之弥胸腔里像被针扎一样,漫出一阵细细密密的疼。
他喜欢的这个特殊款霸总,因为他变得那么狼狈。
沈之弥轻轻吸了口气,他看着窗边飘动的窗帘,抽了下手腕。
秦恻按着他的手,没放。
沈之弥强制自己露出个笑:“秦总,我们的合约只有五年,你是个很好的合约伙伴,不需要勉强自己。”
秦恻握着沈之弥手腕的手,顿时收紧。
他闭了会儿眼睛,哑声道:“沈之弥,你演的最长的戏是多长时间?五年会不会太短?”
再长点可不可以?一辈子可不可以?
沈之弥眨了下眼,压下眼底骤然涌上来的酸意。
他用力,一寸寸把手收回来,笑着对秦恻说:“秦总,我的片酬可是很贵的。”
他退后几步,退到书房门前,低头说:“时间到了,我去接秦恒,”
秦恻手腕搭在额头上,没说话。
沈之弥最后看了他一眼,退出了书房。
站在走廊上,盯着书房半开的门看了半晌。
沈之弥伸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这扇门终于对他敞开了一丝,却被他亲手关上。
车子开出了别墅。
去秦恒学校的路上,沈之弥一直在想,他和秦恻是怎么在一起的?
现在回想起来,最开始似乎只是好奇而已。
从穿进书里,住进这栋别墅,沈之弥就对房子的主人产生了点好奇,经常盯着书房那扇门观察。
后来亲眼见到秦恻,那丝好奇非但没有淡下去,还随着这人的某些举动,跟着一起涌动。
沈之弥知道自己喜欢能引起人探索欲的东西。
比如一个表里不一的角色,一扇紧紧关着的与众不同的门,再比如,一个把自己封在西装里,在商场上如鱼得水,却偶尔透露出一丝张扬的特殊款霸总。
他像只被好奇心吊着的猫,一点点往下探索,却越深入,越心疼。
沈之弥没办法指责秦恻。
也不忍心看他忍着疲惫,将延续了十几年的习惯血淋淋地剥离。
爱钱有什么错,每个人都爱钱,只是秦恻在用钱填充自己的生命。
但沈之弥知道,自己又的确在意。
在意这人把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花在赚钱上,在意有时候心血来潮去找秦恻,却又被他以工作为由拒绝。
他努力让自己不在意,假装自己很大度。
直到前几天因为秦恒的事情发火,沈之弥才知道他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在意。
愤怒压久了,就会口不择言。
谁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用秦恻最脆弱的地方,来攻击秦恻?
喜欢……大概不能成为伤害一个人的理由吧。
停好了车子,沈之弥推门下车。
车门打开,他才想到自己忘了戴口罩,又坐了回去。
小学已经放学了,年纪稍大点的学生,已经自己走了出来,校门口一片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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