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拾
骗他为他付出感情,为他付出全部,又想轻易地抽身而退?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他就这么站在窗边吹风,自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觉得冷了,才返回卧室。
结果看到沈清池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霸占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可能是被子裹得太多觉得热,把手脚全都露了出来。
沈放皱眉。
这孩子……睡相真差。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沈清池这种睡相,他面无表情地上前,把某人推回他该躺的地方,又把被子重新给他盖好,随后自己也躺下来。
沈清池被他触碰居然也没醒,沈放刚闭上眼想要休息,就感觉身边的人动了,沈清池一个翻身,把胳膊压在了他胸口。
沈放被迫睁眼看他,十分怀疑他是在装睡,伸手把他胳膊挪走,可没过几分钟,沈清池又把胳膊压在了他身上,这次更加过分,连腿也骑了上来。
沈放忍无可忍,一个翻身将对方掀到一边,从背后按住他不老实的胳膊腿,强行让他不要乱动。
这方法果然有效,沈清池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发出两声无意识的哼哼,不再动了。
*
沈清池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进了一片热带雨林,天气又闷又热,奇怪的植物遮天蔽日,会动的藤蔓缠住他的小腿,不断攀爬,环绕在他胸前和腰间,越收越紧,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惊醒过来。
……好热。
这两天气温明明不高,为什么会这么热。
沈清池睁着眼醒了一会儿盹,因为惊醒而加快的心跳平复下去,可那种被勒住的感觉却并没消失,他慢慢低下头,看了一眼之后,瞬间明白自己做噩梦的原因了。
沈放居然从背后抱住他,胳膊箍在他腰间,甚至把他和被子一起抱,把他裹成了一个新鲜出炉的猫肉卷。
不热才怪!
他奋力挣扎,觉得自己再过五分钟就要活活热死了:“松手啊!”
他的挣动弄醒了沈放,勒在他腰间的手臂终于松开,沈清池连忙从对方怀里爬出来,把被子掀到一边,委屈道:“叔叔为什么要抱着我睡?”
沈放昨天被他折腾了半宿,天快亮才睡着,这会儿还有点不太清醒,他慢慢收回被压麻的右手,皱了皱眉,总算能正常思考了。
“你还好意思问?”他说,“是谁睡相这么差,一会儿把胳膊伸过来,一会儿又把腿伸过来,不肯老老实实地待着,那我只能把你按住,不然还让不让我睡?”
沈清池:“……”
他有些心虚地移开眼:“那你也不用把我裹得这么严实,我差点热死……”
沈放活动着酸麻的右手:“就你这睡相,我不裹着你,醒来就会看到被子在地上——你最好别给我感冒。”
沈清池轻撇嘴角。
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之前他一个人睡的时候,明明睡得好好的,哪天也没把被子睡到地上去。
沈放看一眼时间,居然已经九点半了,这一觉睡得不能算安稳,但也不至于太差,其实抱着沈清池睡的感觉还挺……
他忍不住回味了一下,隔着被子把人抱住,柔软又舒服。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沈放咳了一声:“你也赶紧起吧。”
说完,起身进了洗手间。
沈清池还不想起,还想再赖会儿床,他从床头够下自己的手机,先刷了刷今天的新闻。
刚点进去,就有一条新鲜的视频爆了热度,视频里的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是沈敬。
画面中,沈敬被一群记者堵在了公司门口,无数话筒往他眼前递,闪光灯闪个不停,记者们的质问此起彼伏——
“沈先生,请问您儿子因涉嫌杀人案被警方逮捕的消息属实吗?”
“沈先生,据传您儿子是在被您取保的当天再次犯案,是真的吗?”
“沈先生,这件事您有参与吗?”
“您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取保出来,是走了后门吗?”
“有人说青州大学冒名顶替案,您儿子才是主谋,您妻子是替他顶罪,对此您怎么看?”
“在短短一周之内,您的妻儿接连犯下两起大案,您是否应该给公众一个解释?”
“沈先生刻意回避公众视线,是在心虚吗?”
“沈先生……”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深入,一个比一个刁钻,沈敬起初是避而不答,想突破层层包围离开现场,可记者实在是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住,他带了五六个保镖都无济于事。
现场一片嘈杂,镜头也晃动不止,沈清池看着都快晕了,正准备快进,却见沈敬猛地抬起头来,不知道被戳到哪根神经,怒道:“解释?你们还要我解释什么?对,我妻子是个教唆犯,我儿子是个杀人犯!还要我解释什么?”
记者们突然安静下来,闪光灯闪成一片。
“我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把他接回沈家!我早就说过了,这种野惯了的孩子根本养不熟!我辛辛苦苦给他找老师,给他安排学校,想让他好好复读高三来年高考,可他呢?一心想着走捷径!还有他那个妈,居然背着我谋划让他顶替别人!”
沈敬脸色青白,仿佛在承受莫大的耻辱,咬牙切齿地说:“我念在他还是个孩子,想着他可能不懂事,教一教就好了,我花钱把他保出来,想让他少承受点牢狱之苦,想让他在家里好好反省,可他做了什么?他趁我忙,趁家里的保镖不注意,半夜三更地跑出去,要谋害沈清池?!”
“那是他哥!”沈敬一阵面红耳赤,似乎觉得周望延丢尽了自己的脸,“这种孩子,毫无廉耻,罔顾道德,视法律于无物!我沈敬没生过这样的孩子,我教不了他,我管不了他!让法律教他怎么做人吧,他不是我沈家人,他不配姓沈!”
沈敬边说边往前走,一路面对无数镜头,喊得嗓音近乎嘶哑:“你们拍吧,拍啊!发到网上去,随便你们发到哪里!发吧!”
说完,终于在保镖的簇拥下上了车。
沈清池把视频看完,在心里感叹这个沈敬真的很可以,这种歇斯底里的样子,要不是他知道真相,怕是真的要被说服了。
他点进这条视频的评论区,果然有许多人在同情沈敬,当然,还是骂他的占了大多数。
他正刷着手机,沈放从洗手间出来了,迎头便问:“你在看什么东西,我怎么好像听见了沈敬的声音?”
“这都能听见?”沈清池把手机屏幕转向他,“我音量只开了两格。”
沈放扫一眼视频里的人,唇角勾起冷笑:“又开始了,怎么,上次是弃卒保车,这次开始舍车保帅?”
“周望延这次逃不了了吗?”沈清池问。
“逃?他怎么逃?实打实的证据摆在这儿,我托人打听过了,除了录像,警察那边已经找到了能坐实他犯罪的确凿物证,这次他没个十年八年出不来,就算他爸给他请再好的律师也没用,沈敬肯定是知道他完了,才忍痛断尾求生的。”
沈清池心情复杂。
原书主角,就这么被送进去了?
还挺没真实感的。
不过想想也是,周望延本身就是个狂妄自大的主,借着主角光环才能笑到最后,一旦失去了这光环,想要扳倒他,也不过在一夕之间。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法院开庭的那天了。
不知道周望延和朱正娟母子,会不会被一起送上法庭。
“那叔叔,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沈清池问。
“接下来,当然是好好看沈敬表演,”沈放说,“安心上你的学,对付他是我的事,你一个孩子,就别参与了。”
“?”沈清池脸上露出单纯的迷惘,“不是说要我假扮床伴,让他放松警惕吗?”
“……我是说除此以外,你就不要参与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吧。”沈放瞪他一眼,转移话题,“还赖床,还不快去洗漱?”
第40章
“唔,”沈清池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这就去。”
沈放去厨房准备早饭,沈清池洗漱完了,想给陈祺语发个消息,分享一下喜悦,但想了想又怕他们已经在路上,打扰他们度假,最终,还是选择把消息发给了苏亭。
过了几分钟,苏亭回复:【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告诉他】
看完消息,沈清池就听到沈放在叫他,赶紧下楼吃饭。
沈放坐在他对面:“等会儿吃完了,你去一趟警局吧,我让司机开车送你。”
沈清池筷尖一停:“去警局干嘛?”
“你的证件不想要了?”沈放说,“你这次会被周望延谋害,就是因为你的东西都被扣在沈敬家,赶紧拿回来,免得以后再生事端。”
沈清池经他提醒,终于想起这茬——他早就想把自己的证件拿回来了,但没想到周望延会被这么快保出来,还盯上陈祺语。
事发突然,他只能把证件的事往后推。
他自己是没办法回沈家拿东西的,且不说沈敬肯不肯放他进门,就算肯,他也不会去那种地方冒险,于是他问:“叔叔帮我跟警察说过了?”
“我不说,难道你自己说?”沈放语气不太好,似是想责备他对自己的事一点不上心。
沈清池自知理亏,没敢继续反驳。
吃完饭,他上了停在家门口的车,司机还是上次送他回沈家的司机,车却又换了一辆,这辆车他以前没在地下车库见过,好像是新提的。
“以后这车就是你的专属接送车了,你把司机的联系方式加上,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叫他。”沈放说。
沈清池看向那辆崭新崭新的豪车,瞳孔地震。
有钱就是好啊!
他坐着这辆“专车”来到警局,跟警察说明来意过后,警察把一个文件袋交给了他。
“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警察说,“你仔细清点一下,看看齐不齐。”
沈清池把文件袋打开,将里面的证件翻过一遍——户口本、病历本、小学初中高中毕业证、甚至出生证等等,都在里面。
他总共有多少证件,原主脑子里的记忆很模糊,不过应该是没有遗漏,于是他点点头:“都在,谢谢叔叔。”
“不客气,以后自己的东西要保管好,可别再让人有可乘之机了。”警察叮嘱道。
沈清池乖巧点头,又说:“对了叔叔,我能问问,关于周望延的事……之前你们说我们提交的那份录像,需要配合其他物证才能给周望延定罪,现在找到了物证吗?”
“哦,这个你放心,我们对周望延家里进行了全面搜查,找到了用剩下的杏仁粉,以及他购买杏仁粉的小票记录,我们还调查了他购买杏仁粉和椰蓉的那家蛋糕店,经店家证实,确有其事。”
“沈家所有人都说没有告诉过周望延你杏仁过敏,我们也没能在你的病历本上没能取得周望延的清晰指纹,目前我们无法确定他究竟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的这件事,但既然他已经亲口承认了,我们也就不再细究,且根据沈家的保姆描述,沈家人都知道你杏仁过敏,在过去十一年间,不会购买任何杏仁制品,那么周望延特意购买杏仁粉,并将其掺入椰蓉当中进行掩饰,目的也就非常明确了。”
听到警察这么说,沈清池放下心来。
看起来沈放的计划还真是计划对了,如果没有那段录像,证据链就会缺失一环,难以给周望延定罪。
“虽然你们的录像帮了我们很大忙,我也很能理解你们想让犯罪分子被绳之以法的迫切心态,但以后还是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了,你们的生命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警察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