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卷耳猫猫
“什……什么?”
“我说,我恨死她了。”玉离笙压低声儿道,“我恨她,恨死她了,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要给我这么一副好看的皮囊,又为什么死的那么早。”
许慕言很少听玉离笙谈起他的父母,在原文中,玉离笙的母亲去世得早,玉离笙一直都是跟父亲,还有兄长生活的。
初时,玉离笙在家里也挺受兄宠的,只是后来他兄长为了争抢家主之位,所以就把他给害了。
总而言之,玉离笙的童年也非常不幸。
“可是,她已经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了啊,玉离笙。”许慕言从旁温声细语地道,“她给了你生命,让你降世,看遍人间烟火,给了你好的样貌,让你不必因为外表而心生自卑。”
“我出生之时,天有异象,举国三年无雨,人间大旱,宛如烈狱一般。那时,所有人都认定我是个灾星,包括我的母亲。”
玉离笙贴着墙角坐着,两腿舒展开来,大半张脸都隐在夜色中,根本看不清楚他此刻的情绪。
声音轻飘飘的,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那时,我母亲难产了,生了一天一夜都没生下来,产婆问我父亲,到底是保大,还是保小。我父亲深爱着母亲,便说要保大,让我生生窒息在母体之中,然后将我的尸体引出来。”
许慕言也不打岔,静静地当一个聆听者。
“但后来,我并没有死,我特别想活下去,我只是想活下去。”
玉离笙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拳头,黑暗几乎将他完全吞没了。
他的身上一点光亮都没有,好像棺椁中的枯骨,了无生气。
“……我用双手,挖开了我母亲的产道,强行从中探出头来,不顾一切地挣扎出了母体。”
许慕言微微张了张嘴,已经能够想象出那种画面了。
一双很稚嫩的小手,为了能活下去,生生挖开了母亲的产道,硬生生地挣扎出来。
那该是怎样恐怖的场景。
“……因此,我母亲元气大伤,再也没办法受孕了。”
玉离笙缓缓道来,说起往事时,没什么情绪起伏,但许慕言还是能听出来,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也因此,我母亲后来早亡了。其实,我已经不太记得清楚,母亲的模样了。记忆中,她一直在闭门养伤,不抱我,也不亲近我,她并不爱我。”
“我小时候很少能见到她,每次都只能隔着一道房门,有时候,她会跟我说几句话,嘱咐我乖,让我听话,不要惹父亲和大哥生气。”
玉离笙说起这话时,还低声笑了笑:“可能父亲真的非常爱我母亲罢,所以即便知道我是个祸害,还是对我十分偏宠,那时,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大哥,他也非常宠我,时常同我玩游戏,哄我开心。”
“因此,即便没有母亲爱护我,我过得也十分开心。可后来,母亲就死了,死得很突然,临死前,她终于愿意见我一面了,拉着我的手,好像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就撒手人寰了。”
“从那天往后,我头顶的天就一点点塌了下来,父亲的心好像也随着我母亲的死,而一并去了。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大哥对我的态度,也慢慢变了,从最开始的疼爱,慢慢疏远,冷漠,最终,他把我推向了无底深渊。”
“小道长,你说,我母亲临死前,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玉离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是看见面前的道士,突然想起了被人剔骨而死的徐烟。
又或者是,听见道士在哼唱母亲曾经哼过的小调,突然就勾起了这些沉痛的记忆。
反正不管怎么样,玉离笙鬼使神差一般地问出口了。
而后转头定定地望了过去,静静等着道士开口。
许慕言想了想,他说:“我想,你母亲一定是想告诉你,错不在你,她很爱你,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玉离笙长长叹了口气,满脸落寞的样子,让许慕言十分心疼。
忍不住就凑过去,想要抱住玉离笙。
可该死的锁链束缚着许慕言的手臂,让他没办法同玉离笙相拥。
“我累了,劳烦你帮我母亲超度罢。”
玉离笙闭上了眼睛,显得十分疲倦。
其实,许慕言压根就不会超度,要是在他原来的世界,如果想念已死的亲人了。
那就可以直接去坟前烧纸祭拜,或者找座桥,也可以烧纸给死去的亲人捎信。
但眼下没那条件,许慕言也只能装模作样地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胡编乱造几句经文。
心里默默祈祷着,若是有来生,能否在孟婆汤里加点糖,再给玉离笙喝下去。
玉离笙的一生实在太苦太苦了。
好像从来都没有甜过,却苦了那么多年。
怪不得玉离笙后来笑起来的样子,那么像是在含笑九泉。
明明笑着,可又那么阴恻恻的,让人不敢接近。
好久之后,许慕言才缓缓吐出口气来,他突然又问:“玉离笙,你还记得,你的生辰八字么?”
玉离笙睁开眼睛,蹙眉道:“问我的生辰八字做什么?你是要跟我交换庚帖么?”
第一百八十章 原来师尊是小天蝎
“不是的,我……我会看人面相,还会给人算命……但你首先要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我好帮你算一算你的未来。”许慕言眨巴眨巴眼睛,开始忽悠人了。
“我看你是假道士罢,怎么还学江湖骗子那一套……算命,呵呵,我从来都不信命。”
“你就告诉我呗,要不然,我先告诉你?我的生辰是每年七月二十七,也就是向日葵盛开的时节。”
许慕言笑着说,“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是什么吗?”
玉离笙不知道向日葵就向日葵,什么花语,鸟语的,他不懂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便摇了摇头,冷漠地说:“不知道。”
“向日葵的花语就是信念,光辉,忠诚,爱慕,对生命的热爱,就像头顶的太阳一样,永远不会失去温度。”
玉离笙听罢,忍不住抬眸望去,他看见黑暗中,道士的双眸异常明亮,好像夜空中的星星,在闪闪发光。
他下意识想伸手,抓住那抹光亮,终究还是有些自惭形秽地收回了手。
慢慢地将自己完全蜷缩在了黑暗之中。
“我其实喜欢很多花的,像山茶花啊,桃花啊,牡丹,芍药,腊梅,还有海棠,我都很喜欢,但我最喜欢的是向日葵……”许慕言的嘴很碎,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了。
很奇怪的是,此前玉离笙一直觉得他很吵,此刻却挺喜欢听他一直絮絮叨叨说些让人听不太懂的话。
玉离笙认为,自己可能是太孤独了,所以才很渴望有人能来陪一陪自己。
便偏转过头,静静地望了过去,听道士说话。
“……好了,我说了一大堆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了吗?”许慕言问道。
“十月二十五。”
“十月二十五啊,十月二十五……秋天啊。”
许慕言心里暗暗一琢磨,秋天不就是菊花盛开的季节吗?
他如果如实相告,玉离笙会想歪嘛?
如果不直接说,不显得自己想歪了,所以很心虚?
于是乎,许慕言决定实话实说,他道:“秋天是菊花盛开的时节……你别想歪。”
许慕言看见玉离笙的表情不太对,赶紧又道:“菊花分好多种类的!什么小红菊,风毛菊,翠菊,案头菊,甘野菊,菱叶菊等等,种类很多的。”
玉离笙似笑非笑地道:“你急什么?”
“我……没有急啊,”许慕言有些心虚地吞咽着口水,“我真的没有急。”
“你懂得挺多,区区菊花居然被你说出这么多种类来,怎么,你也喜欢菊花?”玉离笙冷笑着问。
“菊花怎么了,喜欢菊花难道犯了什么清规戒律吗?”许慕言赶紧搜肠刮肚,把肚子里不算多的墨水往外倒,“正所谓,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玉离笙道:“你文采很好。”
“不不不,我不敢,我不配,这些诗句都不是我写的,而是一些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所写,我是很倾慕他们,但我不敢胡说八道,说成是我写的。”
许慕言这点底线还是有的,实在没那么厚的脸皮。
“我知道。”
“啊?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这些不是你能想出来的,你没那个脑子。”
许慕言:“……”
好吧,鬼知道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许慕言想了想,又郑重其事地同玉离笙道,“你很好,不要自惭形秽,也不要看不起自己,你真的很好,很干净,我……我喜欢你。”
玉离笙没说什么,低声喃喃自语道:“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怎么不可能?”许慕言急了,忙道,“我就是喜欢你啊!一见钟情不行吗?”
“可你是个出家人。”
“啊……”对啊,许慕言差点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出家人,但很快,他又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以为了你还俗。”
“我不干净,很脏的,侍奉过很多男人,很脏很脏。”
“不脏,你一点都不脏,脏的是人心,并不是你,你真的很好,我喜欢你,想还俗和你在一起。”许慕言一字一顿,神色无比认真地道,“等我们逃出这里了,我立马还俗,然后带你远走高飞,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归隐山林。”
“你也喜欢……男人?”
“我不喜欢男人,”许慕言摇了摇头,最起码,他刚穿进来的时候,还挺直的,他道,“我喜欢你。”
玉离笙:“……”
“你是在骂我,不是个男人么?”玉离笙低声道。
“……我的意思是说,无关性别,无关男女,无关是非,无关善恶,无关对错,无关任何人任何事物……我就是单纯喜欢你这个人。”
玉离笙微微张了张嘴,发出了短促的“啊”,对于突如其来的表白,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应对。
第一反应就是,道士是不是在骗他的。毕竟道士沦落至此,如果没有他的救济,道士很快就要死了。
很快玉离笙就冷静下来了,嗤笑道:“好老套的把戏,可惜我早就认清世人的嘴脸了,利用别人的感情,小道长,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我没有!”
“你急什么?没有就没有,说那么大声做什么?想把魔人引来,再赏你一顿鞭子是么?”
如此,许慕言只好压低声儿又道:“我真的没有,倘若我在利用你的感情,就让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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