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釉彩的钥匙
“你为什么不自杀?”果蝠不理解。
“你听听你说得像兽话吗?”宣承越一哽,什么叫他为什么不自杀?果蝠说的就好像他在期待这一切发生,“我为什么要自杀?”
“他们现在正讨论你和那只黑狼的私密小故事,你也确实很难受不是吗?按照程序来说,你该崩溃了。”果蝠说的还挺认真。
“我已经崩溃了啊。”宣承越回答,“看不出来吗?”
“你的眼泪呢?你的嚎叫呢?”果蝠觉得宣承越崩溃得太敷衍了。
宣承越叹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说:“有些崩溃是悄无声息的,就比如我们这种成年的,已经进入社会很久的兽,你知道什么叫无声的嘶吼或者心如死灰吗?”
果蝠一愣一愣的。
王大咪嘿嘿笑了两声,他知道这是宣承越又开始骗小孩了,宣承越这狗性格,天塌下来了他都不会崩,就算被吓到了,最多两天时间他就能忘干净。
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王大咪也对宣承越的排解能力感到惊奇,毕竟他的年龄也就二十出头,但却有个大心脏,或者说厚脸皮。
王大咪印象最深的一次,也是有兽闹到公司去了,虽然没见到宣承越,但那些辱骂的话语可以说整个公司都听到了。
其中甚至包括“你这种兽活在世上就让我觉得恶心。”
当时所有兽都看向了宣承越,而宣承越只是抬头来了句:“看我干嘛?他讨厌我,我能怎么办?他自己努力克服一下吧。”
宣承越也就是随口一讲,语气极其平淡,而当时和他关系还没那么亲密的王大咪只觉得这兽简直帅爆了!
果蝠还在疑惑,不过也算是被忽悠住了:“你不自杀就行。”说完,他又继续喝果茶,大概能够说服他的很大一个因素是有喝的,所以他愿意相信了。
“冒昧问一句,这位果蝠先生。”宣承越咳嗽两声。
“我有名字。”果蝠提醒他。
宣承越一愣,他这才意识到和果蝠相处了这么久,他一直不清楚对方叫什么,浩元对他的称呼似乎也一直都是果蝠。
果蝠看着宣承越的眼睛,认真道:“我姓郭,单名一个福字。”
“所以还是果蝠。”宣承越明白了。
“郭。”果蝠纠正他。
“好,郭福。”宣承越点头,点头之后他又询问,“那我能叫你果蝠吗?”
“可以,没问题。”果蝠很大方。
胡志的尾巴晃了晃,他感觉这只果蝠已经不能算天然呆了,他是真的有点傻。
宣承越继续问:“你今年多大了?”
“29。”果蝠吸溜着果茶,懵懵懂懂地看着宣承越,说出来的年龄却把宣承越吓了一跳。
他一直以为果蝠才刚成年,其实果蝠的长相并不幼,他属于那种阴郁类的帅哥。但是配合果蝠的脑回路以及他的发言方式,宣承越以为他才成年没多久。
“我也工作很久了啊。”果蝠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类的诧异,他说,“我只是一直没法融入现代社会而已,那些东西真的很难学。”
“你们不能就一直在自己的岗位上服役吗?”宣承越不明白,就像浩元,他进入公司之后明显还和过去的组织有联系,两头都顾,这哪里顾的过来?
“不社会化的话,我们的危险系数降不下来。”果蝠解释,“这对我们自己来说很危险。作为强大的不稳定因素,在特殊时候,我们是有可能被抛弃处理掉的。”
处理?
桌上的三兽都看向了果蝠。
果蝠继续说:“所以完成社会化对我们而言很重要。而且迟迟不肯社会化的特员是很危险的。”
“感觉到了。”从果蝠对杀死兽这件事本身没有抵触情绪一点,宣承越就能大致察觉到没有步入社会化特员有多恐怖。
“不,你感觉的还不够深刻。”果蝠摇头,“那些迟迟没有进入社会化的特员可能会疯,疯掉的神经质特员才是最恐怖的。”
果蝠光速喝完了一瓶,最后他脸沉了下来:“你能接受有一天浩元把你整只兽都吞下去吗?”
“你是说,崩溃疯癫的特员最后会被兽性主导自己的意识?”宣承越听懂了。
“啊?”但是其他两兽没听懂,他们主要是没明白宣承越的那个“兽性”是什么意思,除了“兽性”还有别的什么性吗?好怪。
“我是说原始的进食欲望,现在不都不流行兽吃兽这一套了吗?”宣承越换了个说法,现在所有食肉动物吃的都是兽造肉,就宣承越的经验来说,不如真肉好吃,不过在这个世界吃动物肉那基本就等于上个世界的食人。
尽管兽族过去也是弱肉强食,但步入现代化之后,首先解决的就是吃兽才能生存的问题,这么一代代下来,除去某些极端分子以外,大部分兽都相处得不错。
宣承越也没听过哪儿有食兽的新闻传出来,不过也正常,怕引起社会恐慌嘛,到时候对特员更加抵触,特员也更难融入社会,这就会造成一种负面的循环。
宣承越大概了解了,而且他带入了一下果蝠,如果果蝠失控,那么他大概会残忍又凶狠的杀死所有的……呃,水果?怎么感觉也不太凶残的样子。
“你说得对,就是原始的欲望。”果蝠点头,“所以我们得学会控制。”
宣承越觉得自己懂了。
就在他试图深入地和果蝠探讨这一问题的时候,奶茶店的门忽然被推开,大黑急吼吼地冲进来,在看到宣承越时,他眼睛一亮。
宣承越也注意到了大黑,和大黑的兴奋不同,宣承越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他想要跑,现在!立刻!
“主人!”大黑朝他冲了过来,“主人对不起呜呜呜,我不应该在发布会和那只鬣狗打架的呜呜呜!我不该叫你主人的!他们现在都在编排你,他们好坏!”
大黑冲上来直接半跪在地搂住宣承越的腰。
宣承越只觉得眼前发白,他的灵魂似乎就要离体而出了:“你叫我什么?”
奶茶店的兽,包括里头正在摇雪克杯的兽都停了下来,看向宣承越,有的兽伸头都要看。大黑没有戴口罩,想要认出他还是很容易的,介于大黑带着宣承越一起上了各大平台热搜榜榜一,宣承越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认出来。
宣承越深吸一口气,他淡定自若地喝了一口奶茶,总觉得面前这景象有些许的熟悉。
不然还是让果蝠把大黑做掉吧,宣承越忽然发现自己也没那么在乎自己亲手养大的狗子。
“主人啊。”大黑在说出前两个字之后忽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睁大眼睛,然而不等他再说话,奶茶店里就闹起来了。
“宣承越?卧槽是宣承越吗?”
“宣狗!”
果蝠皱起眉头。
奶茶店地方小,而且宣承越为了不引兽注目,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待着。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跑出去极其耗费时间,但那些兽要堵他可就太容易了。
“你们凭什么说他是狗?”大黑不高兴了,他将宣承越护在身后,朝着那些兽呲牙,“明明我才是狗!”
周遭又是一静。
这些兽几乎是同时地睁大了双眼。
最后一只兔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们自己玩的花,还要往外秀吗?”
很显然,由于这个世界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狗”这种生物,但却用狗去骂兽。
自己承认自己是狗,还叫宣承越主人,不愧是有钱兽啊,玩法都快没边了。
宣承越继续淡定地喝了一口奶茶,他看向旁边同样警惕的果蝠:“我忽然觉得嘎嘣一下死了蛮好的,不用工作也不用社死。”
“什么意思?”果蝠没能理解宣承越的深意。
“待会儿他们闹起来,你阻拦的时候,干脆把我误杀算了吧。”宣承越默默闭上眼睛。这操蛋的世界,没卵意思。
第24章 清凉的特员们
好在奶茶店的兽还比较和善, 大概也是看他们坐在这儿的兽多,他们热切是热切,但好歹没有什么过激行为。
“宣导你到底为什么从上家公司离职啊?”有个犀牛兽形的询问, “网上流传的那些是真的吗?”这算是比较正常的。
“宣导你到底怎么和赵总玩的啊?别小气, 分享一下呗。”这个兽稍微有些过头了。
“老实说我很中意宣导你的长相,你看看我怎么样, 如果觉得可以的话, 下次一起玩啊?我不介意三兽行的。”这是极其混沌的兽。
果蝠也被吓到了:“再等等, 再等等, 老大在开会, 傻鸟在执行任务,救兵快来了。”
“你不能带我们出去吗?”胡志问他。
“可我不能杀兽。”果蝠压根把握不好力道。
你是不杀兽就动不了手了?宣承越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主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大黑大吼一声。
有你在才是对我最大的威胁!宣承越在大黑慌乱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狗子大脑一过载,做出的事就完全不在掌控之内了。
果然, 大黑扛起宣承越就往外跑,他力气是真的大,可怜宣承越像个麻袋一样的被举起来,被他架在肩上, 肩头刚好硌到宣承越的胃部,宣承越凭借着超强的毅力,好歹没让自己吐出来。
他还要脸, 这脸皮已经是他在这世上最后剩下的尊严了, 而且他还戴着口罩,就这么吐出来, 那些东西绝对会被弄在他脸上。
“老宣他……还活着吗?”王大咪瑟瑟发抖, 刚才宣承越被扛上去的一瞬间, 王大咪亲眼目睹宣承越瞳孔放大,眼中失去了光。
“快出去!让那只黑狼把老宣放下来!”胡志已经成了飞机耳,纯粹是被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的。
果蝠则是觉得这只狼果然是要提前处理掉的,没用就算了,还容易闹事。
而抱着宣承越夺门而出的大黑在顶着街上众兽的目光狂奔一百米之后,被另一只兽给拽住了。
那兽很明显不是冲着大黑来的,他拉住大黑之后第一时间看向了大黑肩膀上的宣承越:“宣导?”
“啊?”宣承越疲惫地抬起脑袋,发觉是那位与浩元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蛇形兽人,宣承越还记得他的名字,“佘文卿,佘先生?”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佘文卿连忙强按住大黑,把宣承越卸货卸下来:“您这是怎么了?!被打了?”说后面三个字的时候佘文卿看向了宣承越的腹部。
宣承越被他卸下来之后就地蹲下了,伸手捂住了胃部,在换了几次气之后,宣承越终于开了口:“家门不幸。”他的声音仿若尘封了上百年的破旧风箱。
他记得大黑还是只狗的时候挺聪明的啊,平常出去遛弯也没有爆冲的爱好。
宣承越又缓了一会儿,虚弱抬头:“佘先生您呢?”
“果蝠让我来救急。”佘文卿解释。
恰在此时,果蝠追了上来:“快跑!快跑!有兽跟上来了。”
“跑去哪儿?”佘文卿看着果蝠身后那乌泱泱的一片兽,也有些懵,不是说只有他们刚才待的是奶茶店吗?奶茶店能容纳那么多兽?
最开始追过来的还真没有这么多,还有半道上加入的,那些兽会询问他们在追什么,一听是宣承越,便也跟着了。
“去……先我们那边!”果蝠原本想说去宣承越家,但有兽跟着,果蝠好歹是出过任务的,这时候去宣承越家,那很有可能暴露宣承越家的位置。
思来想去还是他们基地最安全,在军区里头,那些兽进不去,回头再偷偷给宣承越送出来就好了。
“你们带宣承越去那边?”王大咪愣了一下,而后当即决定,“那我们分开跑吧。”
“我要跟着主人!”大黑锲而不舍。
“你先回去跟你家里兽解释发布会的事吧。”宣承越不敢让大黑再跟着自己了,他想活得久一点。
而且大黑现在并不是一个兽,起码他得给他现在的父母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