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漱流央
第17章
【叮,触发五级任务,拯救悲情的男主霍无恤,帮助男主一统中原远离暴/政,并与女主双宿双栖。】
谢涵双眼瞬间瞪大,死死盯着虚空中透明界面上,任务栏下唯一一个按钮——接受任务。
系统……系统心里有点慌,特别害怕宿主不管不顾就又要弄死男主。
当然,此时此刻它的慌张是多余的——霍无恤手里正摁着谢涵的脉门,只要谢涵一有异动,他就能立刻灭口。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霍无恤借调戏掩盖他威胁谢涵生命的真正动作,而谢涵因为任务而慢一拍被对方成功威胁到,他现在死死盯着虚空按钮的目光,被认作恶狠狠地怒瞪霍无恤。
姬朝阳愣着了,没想到霍无恤是个男女通吃的,反应回来后呵斥道:“你现在胆子大了,连我身边的人都敢动?”
霍无恤笑嘻嘻的,他一笑,便把脸上那股阴郁化作放浪形骸,又像舔又像咬的,又亲了谢涵侧脸一口,抬头央道:“姐姐,我实在看他欢喜得很,你就把他送我罢,反正你又不缺男人。”
这话赤/裸裸,饶是姬朝阳亦为之气结,但她又不能暴露谢涵身份,只得蹙眉,“胡言乱语,这是我的武士。”说完,对自己身后人马一施眼色,“还不请雍公子站好。”
感受到摁在右腕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仿佛立刻能要了他的命,谢涵终于抬起一只手,对姬朝阳笑道:“夫人不要动怒,不然可就不美了,还是让我好好劝劝雍公子罢。”
姬朝阳想起谢涵此行目的,只当对方是要与霍无恤“好好谈谈”,皱了下眉,还是挥手喊退她的人,嗔着应道:“好罢,我总是拒绝不了你的。你就去动你那张利嘴罢,反正我最不耐烦听你讲那堆大道理,要随处走走了,有什么需要,就喊门外的人。”她留下几个人后,就婀娜生姿地走了。
霍无恤喜笑着拉着谢涵进屋。
屋内空间颇大、铺满地席,却是一片狼藉,料是刚刚那女人挣扎奔跑时打翻的,两旁放着几柜,摆满皮鞭、蜡烛、陶球、红绳……
系统:【……】
“不接受任务,孤是不是会死?”谢涵深吸一口气。
系统收回落在那些琳琅满目物件上的目光,暗暗告诉自己“肯定是男主遇到女主后被感化,于是没有性/虐癖了”,他冷静地播放电子音:【是的,宿主,所以请您仔细思考,最好选择接受任务。】
“如果孤死了,会怎么样?”谢涵又问。
系统:【……请宿主务必仔细权衡利弊。】
“回答孤,如果孤死了,会怎么样?”
系统想了想,道:【如果宿主死亡,程序会重新分析数据,遴选新一任宿主,最终任务还是会原样施行。】
谢涵缓缓收紧五指,指节发白,面上却倏忽笑了,“看来孤的命,根本不值一提,什么都改变不了呢。”
系统有心想说点什么,程序却没给它配备足够的人性思维,让它找到合适的话语。
正在它踯躅中,【叮】地一声,谢涵按下了“接受任务”的按钮。
它松一口气——重新找宿主可是很麻烦的,【很高兴宿主您的觉悟,我们会合作愉快的。也请您不要灰心,您占有先机,可以给您的国家安排最好的出路。】
“嗯。”谢涵还是笑着,没有人,包括系统,能从他那张完美的脸上窥见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霍无恤一脚踢开门边女人的尸体,啪地关上门,带人走到整间房的中心,才变幻脸上那种病态易碎的喜悦为审视,“你真的是姬朝阳的男宠?”
谢涵把停在虚空中的目光转向对面的人,他的任务目标,把眼神飞快地调整为担忧 “你流血了。不包扎一下么?”
霍无恤按在他脉门的手又加大了一分力,“我昨天回来的路上听说,齐太子涵在忘忧山打死一头猛虎,英雄盖世,被拖回来的吊睛白额虎有一丈长。”
“没错,是孤。”谢涵无奈,伸出另一只手在对方胸口按了按,“你都不疼的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霍无恤面色一白,闷哼一声。
而谢涵也是面色一变,对方一身深黑衣衫,若不是他就近闻到血腥味,亦看不出对方伤口出血了,但哪怕发现了,他还是没料到对方竟然流了这么多血,整件上衣几乎都被浸湿,他收回手,满掌鲜红。
“你不要命了。”谢涵斥道,连忙伸手要去解对方衣衫。
霍无恤侧一步避开,像提醒似的又按了他右腕一下,目露寒光,“你早就看出我是谁了?”
“你既已知道孤身份,难道还真能杀了孤?”谢涵叹一口气,“何必还无谓地扣着孤脉门威胁孤呢?这只会加重你的伤势。”见对方还是不松手,反而更加警惕,他终于无法,竖起三根手指,“皇天在上,今我谢涵立誓,绝不泄露公子无恤之秘,有渝此誓,使我无克遗育、人神共戮。”
这誓言歹毒,饶是霍无恤亦瞪大眼睛。
谢涵看向他,“好了罢,可以烦请公子无恤松手,包扎一下伤口了么?”
霍无恤仍看着他,却缓缓松开手,没了支撑,他踉跄半步,扶住一边摆满各种东西的高架。
还没等他彻底稳住身形,谢涵已经半揽住他肩头给予人支持。
霍无恤身体一僵,肌肉绷紧。
谢涵恍若未觉,带人席地坐下,从腰包上掏出姬朝阳扔给他的疗伤圣药和包扎用的软布条,在一边放好,手指便要去解人衣带。
半路却被另一只手截住,“我自己来。”
“你御女无数,难道也会害羞?”谢涵奇怪道。
霍无恤手指一顿,“那些都是女人。”
“所以你对男人害羞。”谢涵恍然。
霍无恤终于忍不住狠狠看了他一眼,“没有。”像证明什么似的,他飞快解开上衣,露出大片胸膛,触目惊心的窟窿,纵横肆流的鲜血。
谢涵不说话了,立刻给人擦净血,敷药、包扎。
他的动作称不上娴熟,这不奇怪,他本就是养尊处优的人,给自己包扎都难得一见了,更遑论给他人,这使他的动作笨拙而滞涩。
但正是这种笨拙,叫其落手的小心与温柔,变得弥足珍贵。
霍无恤目微阖,靠进谢涵怀里,脖子微往后仰,冷汗顺着他形状完美的下巴滑入脖际。
等包扎完,他又立刻坐直身,双目一睁,“你还没回答我,你早就看出我是谁了?”
“你对自己的伪装这么没信心的么?”伤口的血终于止住,谢涵恢复轻松地一耸肩,“我本是来与雍公子做一桩生意的。”
“生意?”
“嗯。”谢涵点点头,“但现在见是你,我便打消了这主意,因为这生意其实是祸水东嫁,把我的麻烦抛给你。”
霍无恤凝眉看着他,“你还没说什么生意。”
“不说了,既然不打算做,就还是不要告诉你了,知道的太多,对你也有危险。”他打横抱起霍无恤,自然道:“你卧房在哪?”
霍无恤:“……”他踢了下腿下意识要挣扎,但想象一下那画面,又立刻止住,冷淡而平静道:“推开纱帘,上楼就是。”
谢涵依言上了两层木楼,推开门,把人放上床,认真道:“你要休息,不能再这么纵/欲了。”
霍无恤冷冷一笑,“她奉命来勾引我,难道我要拒绝?”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谢涵给人盖被子的手一顿,咀嚼了下这两个字,“奉命?”
“不然呢?我会杀了每一个和我交/欢的女人,不是奉命,她们哪敢过来,看见我就拔腿跑了。”似乎觉得有些得意,他哈哈笑了两声。
谢涵本不该问,但他还是问了,“梁君的命令?”
“否则呢?”霍无恤眉梢一挑,“从十岁以后,他就派各种各样的女人入府来接近引诱我,只要我不动她们,当天就会生点小病,生病的同时又隐隐躁动渴望,里面的女人就会借照顾我的名,爬上我的床,厮磨我的身体……”
“身体的脆弱降低人的警惕心,他又给你下/药,只要你没问题,就没办法拒绝。他想养废你。”谢涵继续给人盖好被子,小心地把被角掖好。
霍无恤掀起眼皮看一眼四处服帖的被子,又敛下,继续道:“他为什么想养废我呢?因为只要他养废我,再送我回雍国,帮我夺得太子之位,雍国就会是他的囊中之物。我花了很久才想明白这个问题,于是我就顺着他的意,因为他会帮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谢涵在他床边坐下,脸上温柔的表情终于淡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那种假惺惺的样子,那让我很恶心。”霍无恤厌恶地盯着谢涵脸孔。
“你很有意思。”谢涵也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宛如百花盛开,“但我知道,你在说谎,你只是不习惯接受他人的善意,真是别扭得可爱。”
霍无恤……霍无恤脸上露出那种仿佛吃了屎一般的表情。
“哦,别露出这种伤心的表情,我会心疼的,你放心,我不会生你气的……”谢涵柔声道。
“我猜,他在雍国肯定有不少暗桩。”霍无恤虚弱地打断他,“然后他会大肆宣扬我入雍为质的大义,说不定还会弄几个小战役让我取胜,我本就是嫡长子,这种情形下,我继位的概率非常高。而我,实际上,却是个废物,坐拥了雍国国政。然后,我猜他们还会嫁个梁国公主给我,借机掌控我……”
电光火石的的一瞬间,谢涵忽然想通了——姬朝阳为什么带他窃听姬倾城与梁夫人的密谈?又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同意带他一个外国人入铜墙铁壁的雍质子府?
因为梁公本来就打算把姬倾城许配给霍无恤。
还有比姬倾城更年龄合适又聪慧有加的公主吗?
而霍无恤早早地被掏空身体,活不了太长的,姬倾城就可以挟幼子垂帘听政。
召国太夫人的成功,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缺,是不可复制的。姬倾城想要模仿,很难,她要掌权,就必须借母国的力量。
雍国早晚会成为梁国的附庸。
这个局的关键在于姬倾城,万一姬倾城对梁国有了芥蒂呢?所以梁公不强迫,而是采取迂回政策,这就迂回到他这里了。
想通其中关窍,谢涵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再不担心姬倾城对他的攻略。
但看着面前的人,他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听那个让他百般不顺眼的人操着那副破嗓子聒道:“这一定不是你们齐人想看到的局面罢。”
霍无恤再次把目光投向谢涵。
梁国已经够强了,再蚕食雍国,还有其他国家的活路吗?
谢涵点了点头,“所以?”
霍无恤撑着床坐起来,“说起来,我不识字,不会剑,不通政。”
谢涵愣了一下。
“你既然不想看到我口中的局面,就要负责教会我这些。”他轻飘飘道:“哦,敬爱的齐殿下,请别露出这种表情,你该知道府里的先生们都是摆设的,而府外无论是公学还是私学,都要出示身份证明。
梁君大概是想让那位公主以后给我草草补习,既让我学不好又让我对她不可抑制地心生依赖,哪怕我最后晓得了他们的阴谋,也舍不得放不开。”
谢涵顿了顿,“你的意思是……”
“不错。”霍无恤点头。
“你不希望自己对梁公主不可抑制地心生依赖,而希望对我?”
霍无恤:“……你不会与我长久相伴,也没有与我的利益冲突。”
“没有利益冲突。”谢涵玩味一笑,“为什么是孤呢?”
霍无恤:“只有你知道我的伪装。”
谢涵点点头,“可是孤冒着偌大的风险教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让梁国阴谋得逞。不得到坏处难道不就是最大的好处么?”霍无恤意味深长道。
谢涵凝着他,忽然叹一口气,用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口吻道:“你还是在空手套白狼。你笃定我拒绝不了你是不是?”
霍无恤:“……”
谢涵已起身,欺身而来,“我救过你,你救过我,我伤过你,我欠你。”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壁,“你可以随时拿着它,来驿使馆找我,我想,我该去备课了——论如何在五天内,最大程度地把文武技艺塞进一个人的脑子里。”
他闭上一只左眼,然后冲人眨了眨。
扔进手里的是一块圆形玉壁,润白中透着鹅黄,上好的羊脂暖玉,触手温润,挂着金色穗子,灿灿的,像晨光微曦时天边云彩外镶着的那一层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