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漱流央
极淡,按理说三尺开外的人该是闻不到的。但对方却轻嗅一口,露出一种仿佛磕了药的病态表情。
霍无恤:……
突然怕怕。
所谓愣的怕横的, 横的怕不要命的, 不要命的怕变态。
霍无恤虽然没见过对面人几遍, 但早已透过现象看穿本质——齐五公子谢泾如果是个正常人, 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正常人能为了一个香囊做出千里追杀的事吗?
“你但凡敢吞下它,我就先杀了你,再剖腹取囊, 然后把你挫骨扬灰。”谢泾红着眼睛盯着那枚香囊。
霍无恤:“……!”听听。
他喘一口气,苦哈哈道:“我的大少爷我的贵公子, 小人真不是故意的, 你也讲点道理, 这东西是你不小心掉我衣领上的, 怎么能怪我?”
“确实是我掉的。”谢泾仍然专注地凝着那枚香囊,“我要杀你也不是因为以为你偷了它,而是因为你闻了它。你玷污了他!”说到这里, 他终于把目光转向霍无恤,带着彻骨的恨意。
霍无恤:“……”他就知道。对方一直是神逻辑。
他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讲道理,而是——
他喘匀了气, 转身拔腿就跑。
谢泾提腿就追。
赫然, 寂静的孤山里,霍无恤看到个人, 他张嘴就喊,“党叔,救命啊——救救侄儿——”
党阙:??
他眉头一皱,自己还有侄儿?不对,他根本没有兄弟,可是为什么迎面过来的小兄弟有些面善?另一个也有点面善。
这种不解促使他放下自己的药袋,掏出九根金针,刷刷刷朝谢泾射去,如老子散花。
霍无恤转身松气——气还没喘匀——
谢泾矫捷一避,都没有射中。
“!”
他趁对方躲避间还没站直,夺过党阙药袋,兜头朝人砸去。
“砰——”
谢泾翻了下白眼,最后死鱼般躺在了地上。
党阙眼皮跳了跳,痛心疾首抢过霍无恤手中药袋,“老夫刚采的药!!”
耳边一阵咆哮,响彻山林,霍无恤抖了抖,探头看去,“白术,椿根白皮,白花蛇舌草?”
党阙不理他:沉迷悲伤,无法自拔。
“嗨呀——”他一拍掌,“哭啥,老头,你这椿根白皮品相不行啊,我知道一个顶好的地界,带你去!”
春回大地,党阙忽然站起,摸了摸胡须,“顶好的地界?”
“跟我来吧——”霍无恤刚要往前走,一想不对,又抄起块石头往谢泾脖子上狠狠砸了一下,保他晕上一天才算放心。
党阙抽了抽嘴角。世风日下,现在的孩子都凶得很啊。
却见霍无恤又绕着对方走了三圈,“荒郊野外,他要是被野兽吃了,或者给人捉走了怎么办?”
哦豁——你现在担心这个问题,怎么不担心把人敲傻了?党阙摸摸胡须,“下方有一老朽的小筑,小兄弟不放心,可以暂把人放那儿。”
霍无恤遂把人拖了过去——他虽看这位公子泾百般不顺眼,可怎么说也是谢涵的弟弟,杀好兄弟的兄弟,他可做不出这种事。
放好人,他又不放心了,又抄了根树藤把人五花大绑起来才算完美,和党阙一道出去。
“小兄弟认识我?”
“党叔你可真是负心汉。”
“……”
“你看这个,不还是你配给我的金疮药?”
党阙凝眉思索。
霍无恤哪能让他多想,叭叭叭话就往外跑,“哎哟,党叔,我给你讲个病人,他有心疾……”
党阙:病情莫名耳熟。“你说的是齐三公子?”
“着啊——党叔,你记性可真好。”
“哪里哪里。”党阙抚须,他除了医术,最大的优点就是过目不忘,可惜这都被他的医术掩盖了,难得有人发现。
“那党叔你说怎么治呗。”
“治不好,大罗金仙也难救。”
霍无恤差点被块石头摔个狗啃泥,“怎么可能?”
“齐三公子这种情况,避风寒,慎起居,调情志,方可延缓寿命,但这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事。”
“他不过是瘀阻心脉,以桃仁红花下之不行吗?”
“齐三公子体弱,过于峻猛了,且其脉管受损,恐怕祛瘀就先血溢脉外了。”
“咦,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致幻剂?”党阙鼻子一动。
“致幻剂?”霍无恤鬼使神差地从怀里掏出之前的香囊。
党阙拿过,嗅了嗅,“极强的致幻剂。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料起联系作用,让人能产生与这种味道相关的幻觉。”
霍无恤眼睛一亮,原来是致幻作用,难怪他这几天幻觉频频,还、还……他就说他怎么可能会、会想轻薄他的好兄弟嘛?
他耳尖一红,却莫名又有一种怅然若失。
不对,那为什么齐五公子身上要带这种东西。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叮,男主愉悦度+5】
【叮,男主愉悦度-5】
【叮,男主愉悦度-5】
【叮,男主愉悦度-10】
谢涵眉心一跳,突然无心关注场中情形变幻。
在五人拿到那先祖遗体,准备过个夜出去的晚上,原小圆趁众人睡眠,突然暴起伤人。
所幸豫侠机警喊醒大家,不料醒来后发现全身绵软无力,连跑都跑不动。
任平生不敢置信,“你给我们下了毒?怎么可能?”
原小圆还是可爱的娃娃脸,眨眨眼,“我在洗果子的水里和烧柴的柴火上下了不同的药,都无色无味,混合在一起却能使人浑身无力。”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们?别说为了独吞赏银。”聂惊风冷冷道,他盯着对方怀里鼓起,“为了这块玉壁?”
“不然呢?”原小圆耸肩,“这块玉壁一看就价值连城,卖了不知道能有多少个三金,那干嘛还要回去赚赏银呢?”
谢涵听脑中暂时没了声响,估摸着霍无恤情绪是稳住了,复又有了心情表演,“那你就拿去,我们无冤无仇,不过少赚三金,你现在带着它走,我们莫非还会天涯海角地追你?”
“楚姐姐,这世上最保险的是死人。”
谢涵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身体微微颤抖,无助中向聂惊风爬去。
聂惊风却没理会她,“你要这玉壁,恐怕不是去卖,而是去向应家交差罢。”
原小圆露出困惑的表情,“你是谁?”
聂惊风从怀里掏出一枚檀木令牌,上面写了什么谢涵看不清,却依昔辨认出燕国文字,他五指一紧。
那边原小圆亦是瞳孔一缩,复而垂首低头,“原来是聂七少,不敬之处还望海涵。”
聂七少?
莫非是燕国聂氏?
可白家和聂氏能有什么关系呢?
谢涵看到聂惊风背在身后的手放松下来,却见原小圆忽然拔剑刺来。
他吃了一惊,“惊风——”,连忙挡在聂惊风身前,顺便给对面豫侠使了个眼色。
豫侠:“……”他并不想看懂,真的。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紫裙女子大无畏挡在黑衣男人身前,剑尖刺破她胸脯。
嗯,没错,胸脯。
忽然一阵天塌地陷,三人下方猛地张开一个口子,黑黝黝的,冷不丁三人就掉了进去。
谢涵死死抱着聂惊风,确保对方跌下去头着地摔晕过去,方旋身一转。
底下夜明珠幽幽,不知亮了几百年,原小圆摔懵了一瞬,慢一拍才警惕站起,不想谢涵手里正把玩着一把剑向他信步走来,宛如闲庭漫步。
“你没中/毒?你没受伤?”他凝重道。
回答他的却是一记亮丽剑光,绚烂轻盈。
诚如他当初自我介绍时那样,他擅长的是风水罗盘,可不是武功剑术。
此时此刻,在谢涵剑光下,竟只能瞪大了眼睛。
“三个问题,饶你不死。”谢涵把剑架人脖子上,卸下对方下颌关节,“好了,既不用嚼舌自尽,你不用把咬碎牙中毒/药了。”
原小圆:“……”
“第一个问题,聂七少是谁?”原小圆看着他,手中忽见一点寒光。
谢涵连忙后退一步,却见对方捏着一根箭矢电光火石般划破喉脉,瞬间血如水注。
他皱了皱眉,从死透了的对方怀里拿出流央璧,翻转着看了看——州国国宝,宝藏第四把钥匙,后来雍朝传国玉玺。
确实玉质润泽,雕刻精美,无价之宝。
他塞进怀里藏好,随后来到聂惊风身旁,用剑柄——
打断了他的左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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