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照破山河
先前若皇帝只问他自己,他自会答的毫不犹豫。
可涉及旁人,若皇帝并非真心,而有他意,殃及无辜,他该如何阻止?
谢之容目光下滑,落在萧岭刚才因为咳嗽而没有好好盖住被子的喉咙上。
喉结正滚动着,那一块洁白的皮肤被萧岭揉的发红,他太用力,那道红印,几乎像是一处掐痕。
杀了他,倒是很容易。
谢之容抬手。
萧岭望着眼前放大的手,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他被这只手扶住过,知道修长之下蕴含着多少力量。
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倘谢之容想对他做点什么实在太轻易了,他甚至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可贸然出声叫人,反而会破坏两人之间来之不易的平衡与信任。
他犹豫着。
这只手落了下来。
萧岭身体愈发紧绷。
他仰头,撞入眼中的是谢之容霜雪般美丽却锋锐的容颜。
高热之中,他轻颤了下。
他眼中的犹豫与踌躇尽数落在谢之容眼中,谢之容有点意外,他一直在等萧岭叫许玑,可萧岭没有。
萧岭信任他,只是不多。
这只手垂下,落在被子上,替萧岭将被子盖好。
“不若陛下提出人选,臣为陛下参详一二。”谢之容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
萧岭从进来之前就清楚,事关百姓,谢之容绝不会为了明哲保身而拿后宫不得干政的话搪塞他。
“朕就知道。”他面颊愈发烫了,眼前浮现了一圈高温氤氲出来的水雾,却仰面朝谢之容露出了个毫无防备的笑,他当真烧糊涂了,唇角翘起的弧度不比往日克制,连眼睛都弯了起来,湿润的睫毛下压,遮盖住了眼中大半光彩,却遗出一丁点。
萧岭虽发着烧,思路却很是清晰,只是反应比平时慢一点,诸事商议了小半个时辰,方敲定下来,原本紧绷的心事都解决了,他放松不少,眼皮沉的再掀不开,身体一软,偏头昏睡过去。
谢之容伸手一探,确认皇帝还在呼吸之后拿开了手。
在两人谈完事情后,太医令方冒雨过来。
谢之容同萧岭宫中人相处都不多,不知道连太医令看病都是这样熟练迅速,开好方子,叫宫人去煎熬,便告退了。
看得哪怕谢之容这样与皇帝关系并无多亲近者都觉心惊。
皇帝到底有多不爱惜自己身体,才叫他身边的人照顾他生病这样习以为常?
临走时多看了眼谢之容,犹豫片刻,又低声道:“病中忌房事,请这位公子多劝陛下节制,保重身体为上。”
谢之容怔然,但旋即回道:“我知道了。”
宫人送太医令出去。
许玑站在床边,眼神极快地在萧岭面上滑了一圈,才道:“等下药熬好放温,请谢公子叫醒陛下。”
谢之容嗯了一声。
许玑又退了出去。
他不在内殿,而在外室,距离不远,只要萧岭出声,那个位置就能听见。
他可以留在内殿,但他没有。
许玑看不懂萧岭对谢之容到底是怎样一种情绪,但是他隐约明白,比起有人在,陛下应该更喜欢和谢之容独处。
所以,他要站在不会令陛下觉得不适,又恰到好处能随时出现侍奉陛下的地方。
在确认萧岭不会起来后,谢之容命人拿来了他没看完的书,坐在床边继续看,偶尔抬头,看看萧岭的情况。
萧岭半睡半醒间想起了和系统的约定,含糊地叫了声:“之容。”
谢之容抬头。
被子下,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
萧岭不知是睡是醒,“手。”
谢之容没听清,凑近了再听。
“要手。”他没感觉到谢之容碰他,又重复了一遍。
谢之容缓缓眨眼,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皇帝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眼下半昏睡着,或许不如平时那般有心眼,自然更不像平时那般善于作伪。
此言,大约出自真心。
谢之容思索片刻,将手探进被子。
那边许玑身体陡地站直了,往里一看,又站回去。
萧岭手指与谢之容的指尖轻轻一碰,皮肤相贴的质感让他觉得功德圆满,便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他手指温度慢慢回暖,然而热力,还是从谢之容那通过皮肤相接处传到了萧岭手上。
谢之容就保持着这个古怪而不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书,往床里坐了坐,略曲起腿,书本放在膝盖上,单手翻过书页。
雨打过窗棂,房中太暖,这样的声音反而愈发助人好眠。
计算着时间的系统倘若有眼睛,这时候已经在翻白眼了。
虽然擦线,却不能不给他算过。
好歹也是kpi.
在萧岭听不见的时候,系统刻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检测到谢之容好感度提高,新手模式退出,此刻之后,如非陛下需要,系统将不会出面提醒与干预,请陛下自行查询违规次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陛下,陛下?”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唤道。
常年养成的习惯让萧岭的觉一直很浅,稍微有点动静都会醒过来,他听见那有意放轻的声音,忍不住笑着低喃了句:“你这样叫不醒人的。”原本就软的调子因为刚醒来更软,带着点模糊的鼻音,哪里有半点朝堂之上那令人震恐的君王的影子。
话音刚落,那声音顿了顿,随后恢复了以往的语调,“陛下既然醒了,便起来将药喝了吧。”
萧岭听到谢之容近在咫尺的声音浑身一震,这下是真的清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果不其然先撞入视线的是谢之容的侧颜。
谢之容就坐在他身边,将刚刚看完的书收起来,身上笼了一层烛光,灯下看人,柔和了好些。
萧岭看到他颇有一些怅然,倒不是不想看见谢之容,而是又谢之容的地方就说明了他还在古代。
烧的糊涂了,他居然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他原本的世界。
眼中怅然一闪而逝,谢之容看得清晰,他以为是萧岭醒来想见的是别人,轻声询问道:“要不要臣将许总管叫进来?”
萧岭茫然。
叫许玑干什么?
目光在床边宫人手中端着的药上掠了一圈。
谢之容是觉得他连自己吃药都做不到吗?
一时好气好笑,他虽然四体不勤,但还没到离了人伺候活不了的的程度,或许是灯光下的谢之容看起来实在是太无害,他和谢之容开了个玩笑,“为何非要许玑进来?朕有之容已是足够。”
谢之容也确实没有生气。
他并不是个很敏感的人,他察觉得到皇帝对他并无恶意,非但没有,有些时候还过于小心翼翼,简直不像是君王待臣子,在与皇帝谈过了赈灾一事后,谢之容承认,他对萧岭的成见消减不少。
便抽出了与萧岭贴着的左手,去接宫人手里的药碗。
离开的触感叫萧岭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与谢之容皮肉贴着皮肉。
他能想起自己先前和谢之容说了什么,半睡半醒间仗着自己生病要抓谢之容的手,他睡了多久?谢之容就保持着这个叫他贴着的姿势一动不动?
萧岭表情微变,不由得看向谢之容的肩膀。
保持同一姿势两个多时辰,关节能有多酸,萧岭不想都知道。
谢之容端过药碗,感受得到皇帝的眼神一直在他手臂上来回晃。
这是,什么意思?
谢之容神情微妙,但转过身时又掩去了,他端着药碗,正要递给萧岭,又觉得不对。
他极少生病,顶着天大的难受都能撑起来自己把药一饮而尽,至于萧岭……他看了眼皇帝露在外面的苍白面颊,整个人只差没在脸上写了弱不禁风四个字,虽与萧岭相处不多,却也知道这个皇帝体弱,从来都娇气的要命,不知能不能自己喝药。
可他也没有伺候人的经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叫许玑进来。
萧岭对着一动不动拿着药的谢之容眨了眨眼。
谢之容该不会是,抽筋了吧?
“之容,药。”萧岭试探着开口,提醒道。
“什么?”谢之容没明白皇帝的意思。
萧岭略朝谢之容端着的药碗扬了扬下巴,然后,他确认,谢之容的表情在那一瞬,流露出了点古怪。
萧岭茫然。
他可能现在还没退烧,脑子混浆浆的,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谢之容的意思呢?
“不是说起来吃药吗?”萧岭问。
谢之容怔了下,这才恍然,竟垂首笑了下,笑里有几分对自己的无奈。
他还以为……
美人笑起来如玉树生辉,看得萧岭不由得感叹。
感叹暴君为人不怎么样,但是审美确实不错。
谢之容拿玉匙舀起一小勺药,“臣若有服侍不周之处,请陛下恕罪。”
萧岭裹着被子,往床边的谢之容那拱了拱,蹭到了个仰头就能碰到药碗的位置,除了被子外的地方都冷,他实在不愿意把手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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