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照破山河
应防心怀中捧着数个放着图纸的盒子,一时脑子又转得飞快。
陛下为何要我来寝宫?公事需要来寝宫谈吗?陛下要做什么?如果陛下真要做什么我是从还是不从啊?我要是不从会不会有灾殃?要是从的话,能不能像当初看见的那个谢公子一样自由出入御书房?便是不能,如果是陛下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应防心给自己做了一系列的心理准备,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处事原则,待踏入书室时笑容已经很粲然了,快快乐乐地和皇帝见礼,“陛下。”
得免礼后起身,才看见萧岭对面坐着个谢之容。
应防心脸上的笑容一僵。
那天的,谢公子?
谢之容朝他颔首。
应防心也僵硬地回礼。
他该叫什么?叫娘娘吗?不对,叫公子?
萧岭根本不知道应防心此刻转得飞快的心绪居然在想这种事情,只道:“过来罢。”
书室不小,但是萧岭面前的位置只有一个。
应防心步伐僵硬地往前走,难道他要和谢之容并排跪坐吗?
倒不是他此刻脑子里想到了什么要和侍君避嫌,而是他能感受到谢之容身上的疏离冷淡,他和谢之容坐在一面,只有尴尬。
看向皇帝身侧,眼前忽地一亮。
然后他便看见谢之容起身,但没有离开,在应防心期待的目光中坐到了皇帝身侧。
应防心心情复杂地坐在皇帝面前,将图纸奉上,他一边开着盒子,一边道:“陛下,题目臣已送往礼部。”
萧岭点头,“朕看你送来的人员名单,多非是工部,需从各部调遣,未免麻烦。”
应防心展开图纸,谢之容还拿镇纸将边角压好了。
应防心心情更复杂了,请从皇帝那借一支笔。
谢之容非常体贴地从自己方才送来的毛笔中寻了支呈给萧岭。
萧岭轻轻一推,拿了笔架上一支未蘸过墨的,小声对谢之容道:“之容不是送给朕的吗?”
应防心没听到皇帝说什么,只是看到谢之容被皇帝拒绝了,但是唇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比刚才愉快不少。
很难理解。
应防心接过笔,为皇帝讲解演示。
应防心在萧岭面前多是放松的,言谈比一般大臣无拘些,但是或许是有谢之容在,他今日用词格外谨慎小心。
谢之容起身,轻声道:“陛下,臣去御书房寻几本书。”
萧岭点头。
应防心在确认谢之容出去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萧岭简直纳闷。
就算没有书里的君臣佳话,两个人品性也应该相投,怎么,相处起来这般别扭?
他道:“怎么怕成这样?”
应防心实话实说,“被谢公子这么看着,臣惶恐至极。”即便谢之容不怎么在意他,但只一两眼,应防心就觉得自己被谢之容看穿了,这感觉实在不好,在谢之容面前就难免打起精神,警惕紧张,想了想,又道:“陛下天天与谢公子相处,不觉乏累吗?”
萧岭失笑,“别操心朕的家事。”
应防心即回答道:“臣知道了。”小声嘟囔,“以臣这个脑子,与臣朝夕相处,想必不觉得累。”
萧岭敲了敲图纸,“应卿。”
“是,是。”应防心应道。
待谢之容回来,应防心已走了。
谢之容想起方才应防心举止,似在同萧岭开玩笑,道:“应大人好像很惧臣一般,对陛下倒很无拘。”
萧岭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点头道:“毕竟年岁小,无甚心思。”
谢之容笑了笑,“很有几分憨态。”
萧岭曾经说过,喜欢娇憨一些,没什么心思的人。
无论是萧岫,还是应防心,都是如此,亦都很得皇帝喜欢。
萧岫心思绝不如表面上那般单纯,但是,他在皇帝面前表现得就如普通人家毫无心机的弟弟。
谢之容坐下,状似无意地问了句,“陛下,很喜欢应大人这般的性格。”
萧岭点头,他不否认。
他喜欢和聪明人共事,但是的确更喜欢和单纯些的人相处。
应防心好像有点害怕谢之容,谢之容对应防心也无甚特别。
不应该啊。
这俩人关系不该这么奇怪啊。
谢之容放下书,眼睛弯着,好像是个笑的样子。
但是只是弯眼睛,眼睛里却毫无笑意。
“那与之相反的脾气秉性,想来便不入陛下的眼了。”他笑道。
萧岭正执笔,闻言偏头看了眼谢之容,亦笑了,“也不是,若是能力过人、样貌卓然、学富五车的话,朕则更偏爱此等人。”朱笔在手指中无意识转了一圈,皇帝含笑看谢之容,“之容以为,朕说的对不对?”
和小孩有什么可别扭的啊,谢含章。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五十二章
出乎萧岭意料的是, 谢之容竟移开了视线,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 他皮肤素白, 耳垂上被晕开的红便显得极明显, “是。”
萧岭注意到他的反应, 也不由得愣了下,萧岭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番, 没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哪里奇怪。
就是夸了夸谢之容而已,谢之容什么时候是脸皮这样薄的人了?
面前似有赧然的谢之容太少见了,萧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故意逗他道:“之容说什么?声音太小了, 朕没听清。”
谢之容此人太过持重, 遇事波澜不惊,能有看他不知所措的机会, 萧岭觉得自己很难错过。
谢之容听到萧岭戏谑的声音, 轻轻呼了口气, 耳垂仍是红红的,抬首道:“臣说,臣知道陛下偏爱臣了, 多谢陛下。”
萧岭:“……”
未免恢复得太快。
谢之容向前倾身,眸中似有清浅光芒涌动, 明艳得不可方物。
萧岭一窒。
“臣有话想问陛下。”谢之容柔声道。
萧岭回神,道“之容请讲。”
谢之容身上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散过来, 被体温氤氲得香气暧昧, 他声音低而轻, 仿佛只想让萧岭一个人听见, 他说:“臣想问,陛下说这话时如此熟稔,是只对臣一人这样说过吗?”
萧岭下意识反驳道:“当然……”迎上谢之容似笑非笑的目光,只是对你这句话便被没入口中,萧岭猛地停住,谢之容哪里是想问话,分明是看笑话,顺手以毛笔尾端一推谢之容的肩膀,“当然不是只对之容一个人。”
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谢之容的眼中似乎什么一闪而逝。
“之容,要继续奋勉之啊。”萧岭笑道。
萧岭想的是拍拍谢之容的肩膀说,小谢,继续努力啊。
只要想象一下自己做这种事情谢之容露出的表情,他就想笑。
谢之容怔然须臾。
萧岭手中的笔,正是他送来的笔之一。
檀木紫红,被萧岭夹在手指中,便显得手指愈发苍白。
片刻后,垂首道:“是,臣一定会尽力,不让任何人取代臣在陛下心中独一无二的位置。”
萧岭失笑,在手边信筏上写了几个字,推到谢之容面前。
谢之容低头,但见上面着:勉之。
他一笑,竟真的收下了,待墨迹干后,送入袖中,道:“臣谢陛下赐字。”
萧岭以笔点了点眉心,亦笑,“之容,若是闲暇,不妨陪朕看看奏折。”
谢之容接过萧岭递来的奏折。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于萧岭让他参与政事的态度,从慎重至极变得习以为常。
萧岭余光瞥向神情专注的谢之容时忍不住想,侍君的俸禄,的确比朝臣低上不少。
若不考虑名声,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想着想着,自己忍不住摇头笑了。
荒唐。
便再无话。
……
后十日,会试毕,策卷尽收于礼部。
萧岭为了防止给萧琨玉太大压力,在会试结束后亦没有召见萧琨玉询问考得如何。
他很想知道结果,于情于理,更希望萧琨玉考得不错,但他没有干涉。
应防心那边的工程水利倒是没考上九天,只用三天便结束了全部考试,应防心来同萧岭汇报工作的时候眼睛欣喜得发亮,颇有一种看到黄金万两的感觉。
朱笔在纸上游走。
萧岭回神,发现自己在纸上画了了个圈。
自从上朝以来,无有一日懈怠,耗费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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