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冬十五
贺兰康嘴角抽了又抽,最后憋出一句:“往后倒也不必如此拼命,你爹我还是养得起你的。”
楚溪客轻轻一哼:“到底是谁养谁?十万平川特种兵都是我们王城六部养着的!”
贺兰康:“……”
根本无法反驳。
姜纾笑道:“你我这样的年纪就有孩子养家了,倒也是福气。你看周边几个节度使,谁有你这等闲心,还能出来爬山?”
贺兰康一听,可不是么,不说别人,就夏州节度使赫连老头,儿子十来个,还不是个个要他操心!
反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感恩。
贺兰康顿时支棱起来,拦下正在绑安全索的云烟,嗖嗖嗖几下就爬上了陡峭的山壁。
从前,楚溪客和钟离东曦都是从另一侧的陡坡上山,刚好能够平稳地停在山崖上。就那样,一路上楚溪客还心惊胆战地紧紧拉着钟离东曦的手呢!
今日,为了更好地辨别是不是整个山崖都有砚台石,他们是从山沟这边过来的,高耸的山崖几乎是竖直地拦在众人面前。
别说徒手爬上去,长双翅膀都够呛!
可是,贺兰康就上去了。
连安全索都没有系!
只踩着几个凸起的地方就上去了!
就连武力值最高的云烟都一脸仰望的姿态!
楚溪客瞬间惊呆。
这是第一次,他亲眼见识到贺兰康的武力值。
楚溪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平时这个臭爹对自己敲脑门啊,丢沙包啊,踢一脚啊,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楚溪客怂唧唧地躲到钟离东曦身后。
于是,当贺兰康兜着一块石头从山崖上“飞”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臭小子躲在另一个男人后面,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
贺兰康挑了挑眉:“中邪了这是?”
楚溪客连忙谄媚地笑笑:“大爹啊,是我年纪轻,平时说话太大声,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哈!”
贺兰康:“……果然中邪了。”
知道真相的吃瓜群众努力憋笑。
姜纾抿着笑,拿起那块石头研究起来。
云霄在一旁像模像样地品评:“野史有云,蒙恬砚多为碧、紫二色,有石眼、云纹、银线、玉带等天然形成的纹理,如紫云之上镶嵌的碧色翡翠,千姿百态,美妙无穷啊!”
正如姜纾手中这块石头样品,虽然未经打磨,没有润滑的光泽,但亦能看出其绚丽的色彩和奇妙的纹理。
“如此看来,是蒙恬砚的原石没错了。”姜纾得出结论。
众人面露惊喜。
云霄摇着扇子,连连感叹:“不愧是小郎君,随随便便出去一玩,就能挖一座金山回来。”
楚溪客嘿嘿傻笑,倘若安个小尾巴的话,这时候已经开屏了!
姜纾含笑看向钟离东曦。
云字辈四人组都知道的蒙恬砚,钟离东曦未必不知道。倘若他一早就知道,这时候才爆出来,为了什么可想而知。
钟离东曦看懂了姜纾的眼神,回以一笑。紧接着便展开手臂,接住了蹦蹦跳跳抢柿子的楚溪客。
姜纾轻叹,哪有什么大吉星,不过是有人宠着罢了。
“小羊!是那个拿煤块踢我的小羊!”楚溪客突然兴奋地叫起来。
不过,当初的“小羊”已经不小了,变得十分高大,还长出了弯弯的角。楚溪客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来,是因为它右侧靠近肚子的位置有一个像是桑叶一样的花纹,和桑桑的很像。
“这是灵羊,见到山火会主动踩灭,传说见之会有好运。”姜纾说。
楚溪客立即信以为真,连忙招呼大家:“快许愿,让灵羊帮我们实现。”
说完就率先闭上眼睛,双手交叉,大声说:“请再给我一座煤矿吧,如果没有,铁矿也行啊!”
“咚”的一声,一块灰扑扑的小石子丢到楚溪客脑袋上,灵羊分明翻了个大白眼,然后优雅地离开了。
楚溪客捂着脑袋,毫不介意地大笑着。
实际上,他真正的愿望是:“希望家人都好好的,一直可以像今天这样开心地在一起。”
这个愿望是他小声对灵羊讲的,一定可以实现。
***
确定了是传说中的砚台石之后,姜纾就很快派了匠人过来,勘探地形,准备开采。
刚好,冬日不用忙农活,有大批屯田兵可以雇佣。
放在别的地方,每每遇到这种事百姓们都要叫苦连天,换成平川,则人人争抢着报名。因为,在别处这种活计都要摊派到百姓身上,让他们服徭役,平川则不然,每日都会结算工钱。
说白了,就是因为平川有钱。
有了钱,就能吸引更多百姓过来定居,有了人,才能创造更多的生产力,因此才会有盐湖、煤矿、棉田、棉纺厂的良性循环。
如今又多了一个贺兰石。
楚溪客舍弃了“蒙恬石”这个更有知名度的叫法,果断地采用了“贺兰石”这一新的名称,也是更能代表平川城的名称。
起初,很多人都反对。
尤其是那些从长安来的官员,他们太懂得“蒙恬砚”的价值了,觉得平白舍弃这一红利的话有点傻。
楚溪客是这样说的:“平川城自建城之日起,哪一项营生不是我们一点点做起来的?我们不需要靠别的标签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们的目标是,从平川城走出去的东西因为‘平川’的名号而身价倍增!”
满朝官员,顿时信心倍增。
楚溪客之所以这么坚持,倒也不是清高,而是他有更大的期盼、更长远的目标、更全面的布局,倘若这次为了吃一时的红利而妥协,就一定会有下一次、下下次,继而在不知不觉中背离自己的初心。
就这样,贺兰山的砚台石被命名为了“贺兰石”,由这种石头做出来的砚台叫做“贺兰砚”。
那座盛产贺兰石的山因为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巨大的笔架,而被戏称为“笔架山”。起初只是楚溪客一个人叫,后来人人都这么叫了。
第一批贺兰砚是姜纾亲自设计的。
姜纾的确很像射手座,好奇心强,多才多艺,充满奇思妙想,设计出的砚台丝毫没有陈腐的书呆子气息,反倒灵气十足,单就这一点来说他比钟离东曦还像一个年轻人。
比如,钟离东曦给姜纾雕刻的那个砚台花纹是“仙翁论道”,棋盘啊,松树啊,仙人啊,处处充斥着老干部思想。
姜纾的设计则是“猫猫戏鱼”、“兔子吃草”、“白鸭浮水”等,充满童趣和生活气息。
甚至还有“桑桑训奶牛”、“大猫揍小猫”、“二桑哄桑桑”这样的家庭隐私,也是不怕全大昭的百姓围观。
楚溪客反正是喜欢得直冒小心心,恨不得全都摆在家里,一个都不卖!
总之,贺兰砚顺利出炉,下一步只需要考虑怎么变石为钱了!
第154章
文化人用的文雅之物,当然要靠文化人来赚钱啦!
“我们办一个书画展吧, 就在平川城。邀请全大昭的文人雅士过来,不管是擅长写字的, 还是喜欢画画的, 只要愿意,都可以把自己的作品挂出来展览。只要愿意来,平川城都会管吃管住!”
楚溪客出了个主意。
姜纾笑道:“你可知,全大昭的文人雅士有多少, 小小的平川城可装得下?”
楚溪客咧嘴一笑:“我就是壮着胆子把牛吹出去,最后只要和阿爹关系好的那些真大佬们过来就行。”
姜纾微微一怔, 心底没有来地涌出汩汩暖流。
其实,要想给贺兰砚做宣传, 楚溪客有一百种方法,他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为耗钱的一种。
姜纾知道, 这是为了他。
近来制砚,他常常想起年少时的往事, 那时候姜家还在,他还是那个有长辈照拂, 有师兄们娇惯的姜家小郎, 闲暇时候的消遣就是写写字,画画画,调制一根墨条,雕刻一方砚台。
往事回忆得多了, 就不由地想起从前的旧友, 想知道他们过得如何, 也想让他们看看自己过得如何。
他家小崽子瞧着大大咧咧,实际总是这般细致又贴心。
于是,姜纾说:“那就交给崽崽了。”
楚溪客脆声道:“阿爹放心,我一定办得超级好,让季世伯和严世伯他们都羡慕嫉妒恨!”
姜纾笑着点点头。
楚溪客想出这样的主意是为了让他高兴,他笑着接受了也是为了让楚溪客高兴。
这就是最好家庭的样子了吧!
***
这一次,楚溪客没有利用平川城的名号。
他先给国子祭酒写了一封信,等到他老人家同意后,便以“姜氏”的名义发出了一封邀请函。
国子祭酒虽然姓赵,却是根正苗红的姜氏门人,而且是现如今依然健在的、辈分最高的一个,再往下才是季清臣、严子君和姜纾。
姜氏一门,代表的就是国朝的文脉。
在前朝,但凡姜氏组织的诗会、雅集或清谈,无一不是一呼百应。
楚溪客穿书快要四年了,距离那场宫变足足过了十九年,这还是姜氏头一回重归文坛。
有人惊讶,有人迟疑,更多的人则毫不犹豫。
十九年了,他们终于再次等到了这册印着姜氏族徽的邀请函。很多人甚至以为,有生之年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庆幸的是,他们等到了。
即便平川路途遥远,即便冬日天寒地冻,还是有一匹匹瘦马、一辆辆牛车踏上了奔赴之路。
平川城,楚溪客准备好一间间暖和的屋子,一床床厚实的被褥,一盏盏符合长安人口味的茶饮,扫榻相迎。
那些远行千里,越往北越觉得荒凉的文人们,原以为会见到一个苍凉寂寥、破败不堪的平川城,他们甚至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感叹的诗篇。
然而,踏进平川界碑的那一刻,这些远来的客人们还以为自己越过了某个神奇结界,结界以外的州府依旧贫穷而荒凉,结界之内的平川俨然是另一幅景象。
沿途随处可见歇脚的草棚,棚中燃着炭火,煮着热茶,坐着南来北往的客商。
煮茶的妇人一边笑盈盈地招呼客人一边凶巴巴地去拧小儿子的耳朵:“又去招猫逗狗,课业做完了吗就偷懒!”
上一篇: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下一篇:渣攻求婚那天我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