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叶坠
云祈突然来这一出着实把皇帝惊得够呛,质问的不该是自己这位苦主,怎地你自己反倒先委屈起来了?
皇帝张口就要呵斥,可又想到云祈三番两次立下大功,又是他至亲骨肉,瞧着本性纯良,说不定事出有因,那怒火还没上涨就先奄耷了下去。
“莫非是有什么隐情?”皇帝大步走到云祈跟前,难掩其中的焦急。
被撇下的宁贵妃一对柳叶眉轻轻皱起,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就生起了几丝忧虑,现在见皇帝非但没有怪罪云祈的欺君之罪,反而担心他受了委屈,宁贵妃心里就有底了。
本以为太子和乔家落马,正是她和幼子得势之时,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就这么任凭皇帝问下去,说不准这事就大事化了,小事化了了。
宁贵妃死死地盯着云祈,恨不得在他脸上瞧出点什么来,现在出言打断亦或者胡搅蛮缠非是上策,可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在宁贵妃暗暗着急时,云祈却是率先把目光投射到了面如死灰的乔皇后身上,清冽的声音隐含切齿的恨意:“逆贼乔氏应是清楚得很,当年为了保云磐储君之位,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皇帝循着云祈看着的方向望去,被直呼其姓的乔皇后眼皮都没抬一下,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到了现在的地步,再差又能差到哪去了,不过是落马后的清算。
皇帝一手背在身后,重复了几遍云祈的话,像是明白了什么,又猜测不出具体的缘由来,神色不由多了些急切,还没等他追问,云祈就娓娓道来了。
当年徵妃正当宠,皇帝日日盼着其怀有身孕,甚至私底下曾对王公公提及,若是诞下龙子的话,就要废了云磐的太子之位,可帝王哪知无心的话偏偏就传到了乔皇后耳中。
盛扶凝年轻貌美,怀孕不过是时日问题,为了保全云磐的地位,乔皇后利用后位之便安插了不少眼线,还没等盛扶凝自个察觉就被皇后先得知了对方怀孕的事,几番暗害都没能把腹中胎儿流掉,只能另寻他法。
徵妃与允王的那些坊间传闻谁人不知,她设计让皇帝目睹了徵妃与云岫独处的一幕,虽说没什么出格的举止,但入宫半年未曾有孕,只与云岫会面后不久就被诊治出身孕,日子一算还大差不差,怎能不让皇帝生疑。
盛扶凝性子刚烈,见皇帝不信也懒得与之争辩,执意在冷宫中忍着苦楚,至于她为何要借助云岫之力瞒下云祈的性别,只因她生性聪慧,早就从皇帝绵薄的子嗣里头看出了点什么,又亲身经历了身边几位姐妹孕初就流产的事和皇后背地里的加害。
云祈说着这些往事时,眉宇间的苦涩并非作假,要不是顾忌人多眼杂,他就连那丝杀意都不愿掩饰。
听着对方清晰地诉说着当年的往事,皇帝脸色有些许恍惚,像是承受不住般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喃喃自语:“竟是朕害了扶凝……害了祈儿。”
云祈虽不屑于皇帝展露出来的那些虚情假意,可死去的人在云郸心里多多少少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发美化,他在言及当年往事时,有意地编造了部分。
例如……他娘亲在冷宫中时常以泪洗面,痛恨皇帝为何不信她是清白的这类话,云祈说出来时语气都是抖着的,更是听得皇帝无地自容,痛心疾首得恨不得回到当年挽回。
陆知杭作为看过原著小说的人,听着云祈大部分都在胡编乱造,企图让皇帝心生愧疚,嘴角止不住地抽了抽,要不是情况不适合怕是要憋不住笑了。
不过……他也清楚,云祈之所以这样做,除了以帝王的愧疚为日后登上帝位做铺垫外,还为了自己,为了让陆知杭不至于受到太大的责罚,再厌恶都能面不改色地说下去。
“这么多年来乔氏势大,为了活命儿臣只能忍辱负重,如今乔家被抄,皇兄被废才敢与父皇说出实情,既是为母伸冤,也是为了还儿臣一个公道。”云祈音量虽不高,每个字却说得清清楚楚,沉重的语气仿佛嵌在了众人的心头上。
皇帝乍一听闻更是神色动容,浑浊的双眼瞪着乔皇后,恨不能把这毒妇手刃,不仅谋杀亲夫就能他的子嗣和爱妃都惨遭毒手,适才处以绞刑还是心软了。
乔皇后听到这话只是冷笑一声,云祈编造的那些她是不知,但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被扒了个干净,将死之人到也不惧,见云祈恨得咬牙切齿,皇帝悔恨交加的模样,也算她人生尽头的一点欣慰了。
乔家没了,皇位也没了,她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祈儿,是朕错了,快起身与朕详说。”皇帝鬓发本就白了大半,听着云祈字字珠玑,忍不住抹了抹眼泪,看在王公公眼里就跟老了十岁般,恨不得云祈快把这事揭过,毕竟在这事上他也不无辜。
宁贵妃眉心一跳一跳的,哪能不明白再这么下去,云理的储君之位就要拱手让人了,争不过死人还争不过云祈吗?
拍了拍身上的衣物,宁贵妃款款走近到皇帝身侧打破这父慈子孝的一幕,袖子轻掩着朱唇,惊诧道:“事情始末居然如此离奇,不知可有证据啊?”
她敢这么说的底气就在乔氏的‘恨’上面,乔皇后与她不对付不假,可这份恨意哪里及得上时时刻刻活在皇帝心里的盛扶凝,哪里及得上险些抢了云磐储君之位的云祈。
只要乔皇后死咬着不松口,当年的事情又不好找出证据来,自己再一掺和,现在云祈说的这些话都只是他为了开脱欺君之罪编造的托辞,不但不能引起皇帝的愧疚,还要罪加一等。
宁贵妃突兀的声音在镇阳殿内响起,沉浸在悲愤中的皇帝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不论是真是假,这都是云郸愿意相信的说法,更何况皇后意图谋反,在他眼里早就成了蛇蝎心肠的毒妇,做出这等恶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触及那暗含威胁之意的眼神,宁贵妃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为了她的云理,就是再胆怯都得上前说道说道,她莞尔一笑:“这凡事都得讲究证据,陛下不可轻信一面之词,不然这欺君之罪岂不是个笑话?”
皇帝暗恼宁贵妃的不识相,不论事情真假,只要他自己愿意信这套说辞,那假的也能成真,更何况皇帝是打心眼里信了九成。
他冷哼一声就要出声叫宁贵妃住口,可这金口还没开,云祈反倒一副被污蔑了的愤慨样子。
“这证据不就在眼前。”云祈清冽的嗓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青葱似的手指着被侍卫拷起来的乔皇后,语气信誓旦旦。
“哦?”宁贵妃不曾想他还真敢指着乔皇后说这话,当下就险些笑出声来,悠然自得道,“不知乔氏认不认这谋杀皇子的罪责啊?”
“毒妇还不从实招来。”皇帝眼看势头不对,沉着声说道。
乔皇后睨了眼神态各异的皇帝和宁贵妃,眼神充斥着嫌弃,怪笑道:“陛下想知道?不若陪徵妃走一遭,亲自去问问?”
“你!”皇帝被乔氏呛了一句,脑中的气血翻涌不止,对方这话无异于是在咒他死。
云祈淡漠的眸子看着皇帝气急败坏的模样,眸光明灭不定,和身侧的陆知杭默契地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了然来。
他不需要找出证据来,皇帝自会替他找。
果然,云祈刚红了眼梢,皇帝就一甩广袖对着乔皇后威胁道:“你要是坦白,朕还能顾及这些年的情分让你死的体面些,不然可休怪朕将你乔家一众头颅悬挂城门口鞭挞羞辱了。”
“你怎能一点夫妻情分都不顾?”乔皇后显然没料到皇帝居然连最后的一点体面都不给她,气得身子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若非被侍卫制住,怕是忍不住就要掐着皇帝的脖子质问了。
“你说还是不说?”皇帝背过身去,并不正眼去瞧与自己同床共枕几十载的乔皇后脸色,只给她做了最后的决断。
帝王的冷漠无情远比想象中的更甚,宁贵妃清丽的小脸都白了几度,看着脸上溢满切齿恨意的乔氏,仿佛也看见了自己忤逆皇帝的下场。
陆知杭穿越到晏国几年,还是头一次直面天威,乔皇后死有余辜,可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是下一个乔皇后呢。
手背触及到若有似无的温度,他连忙将思绪收回,朝云祈微微一笑,示意他无须多虑,那双温和的眸子落在面如死灰的乔皇后身上,静待她的回答。
往日俯瞰众生,被奉为天下最尊贵女人的乔皇后好似脱力般瘫软在地,她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心悸。
自小被礼教束缚的人,到底落不下这个脸面,在权衡利弊后,也为了保全她爹最后的脸面,乔皇后自嘲地笑着点了点头:“陛下心中早已答案,何须多问?谋杀子嗣,陷害徵妃,都是臣妾做的。”
随着乔皇后的认罪,云祈被迫隐瞒身份的事情总算定下了性质,宁贵妃再有多少不甘都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一行谋反的人被押送牢狱,宁贵妃就是想再镇阳殿多留都不成,一并遣散了回去,顺道处理慌乱的后宫。
“是朕这些年来疏忽你了,待明日早朝必让你恢复这些年来缺的那些荣宠。”皇帝吩咐完善后的事宜,一改方才的冷漠,和蔼地笑着对云祈许下承诺。
“多谢父皇。”云祈轻声开口,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来。
“适才可曾吓到你了?”皇帝低头沉思了半响,关切道。
云祈眉头微微一挑,心中自觉皇帝这话问得分外可笑,面上却是肃穆道:“父皇乃是为母妃和儿臣讨回公道,怎会吓到?”
“那就好。”皇帝得到满意的答复,这才咧开嘴笑了出来,从容地踱步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双眼睥睨着还跪着的陆知杭,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慈爱,话锋一转怒呵道,“大胆陆止,你可知罪!”
皇帝的审问皆在陆知杭意料之内,面对这雷鸣般的呵斥声,他面露为难:“臣不知。”
“这欺君之罪你不认?你与祈儿成婚几月有余怎可能不知。”皇帝脸色难看,锐利的双眼像是要将他洞穿般审视,可任凭他怎么看,陆知杭仍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态。
他要真认罪了岂不是死路一条,陆知杭脑子清醒得很,为了不让自己的戏白演了,当下就掩着袖哽咽了起来,情绪转变之快让人措手不及:“陛下,这委屈臣向谁人说去,陛下御赐的良缘,天下称颂,本以为娶了公主光宗耀祖了,可……可这公主转眼就成了皇子,岂不是要成京中笑话了。”
“咳……”陆知杭这一通控诉着实把皇帝说得理亏起来,要说这桩婚事还是他在皇后的枕边风下亲自赐的,倘若陆知杭真的不知情,确实称得上一句倒霉。
娶男子为妻,哪怕是不忌讳男风的晏国都是贻笑大方的事,更何况陆知杭生得芝兰玉树,又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文曲星,京中多少女子难求的佳婿却被阴差阳错指给自己的儿子。
在脑中过了一遍,皇帝就能料想到,等明日诏令传遍晏都,陆知杭不仅会是百官中的笑话,还会成为晏国的谈资笑料,真要这么算起来还是他亏待了臣子。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陆知杭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否则他就是犯了欺君之罪,砍头都不为过,两人昔日恩爱的样子在此情此景下就有些可笑了,皇帝哪里能信朝夕相处下能不知云祈本是男儿身,因此早早就给陆知杭定了罪。
“诡辩,死到临头了还敢欺瞒,罪加一等!”皇帝眯了眯浑浊的眼睛,根本不打算听信陆知杭的辩解。
臣子一旦在帝王面前落下不受信任的印象,几乎就可以宣告其仕途的夭折。
二人成婚几个月有余,既然陆知杭宣称不知云祈的身份,那就极有可能是没有圆过房,先不说几个月公主都推脱不让圆房,驸马居然不起疑,皇帝可不曾忘了新婚夜时两人都进了洞房,自己还特地交代人在合卺酒中掺了不少的媚药。
想到这里,年迈的帝王心里咯噔一声,又连忙摇摇头。
“臣确实不知,怎能认这莫须有的罪名?”陆知杭抿着嘴角,犹如蒙受了不白之冤。
皇帝见他抵死不认罪责,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陆知杭不认罪,他可有的是法子让他认,现在就敢欺上瞒下,日后等他身体撑不住走了,凭着对方与云祈的身份岂不是祸乱朝纲。
这样的臣子养在身边属实是个后患!
云祈长身立于帝王身边,黑眸沉沉地盯着他逐渐苍老的容貌,克制住想将其万箭穿心的冲动,趁着皇帝开口之前先压过了他的声音,猛地重重跪在地砖上,沉声道:“父皇,陆中书确实不知,是儿臣欺瞒了他,您若是要责罚,就罚儿臣吧。”
“朕罚你作甚?”皇帝压下火气,心疼地起身将云祈扶起,可扶了半天就是没把人扶起来,他扯了扯嘴角,无奈道,“你先起身,朕知你幼时受了不少的苦,跪坏身子可如何是好?”
“陆中书只是受骗于儿臣,若是无辜被牵连,儿臣心难安。”云祈漆黑的瞳孔深深地注视着皇帝,低声道。
“请陛下明察秋毫,臣对晏国、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确实不知其中隐情,万万不敢欺君。”陆知杭在云祈出声的同时也跟着说道,用眼神示意云祈不要过多的牵扯进来,他现在刚刚重获圣宠,坐上太子之位才是重中之重。
皇帝躲闪着云祈的眼神,他现在对陆知杭心生忌惮,尽管这次太子逼宫,能瓮中捉鳖有大半的功劳是陆知杭的,足可见陆知杭才思敏捷,但比起这些,自己更担忧的是晏国的未来。
他已有心立云祈为储君,就万不能让其被奸臣所惑。
云祈越是为陆知杭求情,而陆知杭越是抵死不认,皇帝心里的忌惮就愈甚,从对方在翰林院职责内的事情都办得滴水不漏、上任中书后就察觉太子的阴谋来看,云祈怎能驾驭得住这样的人。
要说朝中有谁不想当权臣,皇帝心里是千般万般的不信,倘若云祈只是晏国的公主,他不仅放任陆知杭的才华,还会对其恩宠有加,可一旦云祈成了晏都下一任帝王,云郸就淡定不了了。
见自己的皇儿冒着被厌弃的风险也要替一个臣子求情,皇帝横眉冷竖,杀意翻涌,当下就决定不能再耽搁下去,必须快刀斩乱麻才行。
“罪臣陆止欺上瞒下,食君之禄,不行忠君之事,犯下欺君大罪当斩首示众,以示天威!”
第168章
镇阳殿屹立着几根朱红色的巨柱, 古香古色的寝殿内噤若寒蝉,众人皆是瑟缩在角落,深怕惹恼了处于怒火中的帝王,洪亮的声音不似他病重的脸色, 切切实实地践踏在每个人的灵魂中。
哪怕被皇帝宣判死刑的不是自己, 可这随口的一句话却又在告诉他们, 普天之下的人皆由主位上的帝王生杀予夺,陡然添上几分沉重感。
在听清楚皇帝下达的口谕时, 云祈的瞳孔猛地紧缩, 心脏疼得像是被人紧紧攥住般, 让人喘不过气来, 双眼逐渐染上血色,理智几乎就要消失殆尽,周身的阴戾令人胆寒。
到了这时他才有些恍惚,原来在他心里, 帝位与陆知杭之间,早已有了偏移,哪怕是留下千古骂名,亦或者是与唾手可得的储君之位失之交臂,他都有些不在乎了。
云祈翻涌着狂风暴雨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皇帝,像是在控诉对方害得他娘亲苦了这么久,现在连他爱的人都要夺走了吗?
深知云祈秉性的陆知杭见状, 哪还不知他这是被皇帝这句话刺激到了, 趁着众人没注意到云祈的异样, 陆知杭长长叹了口气:“陛下不信臣一面之词, 这罪责臣就是不想认也无济于事。”
身处风波中的陆知杭一开口, 立马吸引住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左右两侧候着的侍卫太监皆是低垂着脑袋,余光偷摸着打量他,暗暗可惜起了驸马爷的脸来。
“你既然明白,就在牢中好好呆着。”皇帝国字脸不怒自威,末了又吩咐,“来人,将陆中书押入牢中。”
皇帝一声令下,候在一旁的侍卫就是再于心不忍都只能依言办事,他们面面相觑过后有两人出列,径直往陆知杭那边走去。
云祈下意识就想站起身子阻挠,可他才刚起了个身就瞧见陷入险境的陆知杭从容不迫,清隽的脸上闪过一抹迟疑,而后下定决心般伸手挡在身前,沉声道:“慢着。”
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按理说他们不该听陆知杭的话才是,但沉默过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皇帝,询问起了他的意思来。
“你还想耍什么把戏不成。”皇帝一心为了稳固云祈以后的江山,不愿多生枝节,他见陆知杭还打算负隅顽抗,神色分明带着不耐烦。
不到万不得已,陆知杭并不想走到这一步,可他也不愿意云祈为了他亡命天涯,只能郑重地将藏在袖口的丹书铁券拿出,双手呈上,正色道:“不知此物可否免臣一死?”
这本是他留有的后手,没想到最终还是用上了,在决定坦白前,二人也没料到皇帝会半点不看过去的功劳,执意处死陆知杭。
云祈为了以防万一,固然留了后手能让他们安全逃离晏都,可让原著中登上皇位的男主陪自己浪迹天涯,陆知杭更愿意搭上自己的仕途。
灿金色的铁板上密密麻麻用朱砂写着什么,这块东西在晏国可谓是声名赫赫,因此在陆知杭将其拿出来时,殿内众人就在第一时间认出了此物。
“丹书铁券!”
云祈低声呢喃一句,敛住眼底的杀意,嘴角隐晦地翘了翘,绷紧的后背这才松懈了下来,上挑的丹凤眼在皇帝和陆知杭之间来回。
皇帝失声叫出那四个字后,瞳孔微沉,不情不愿地挥退上前押送的侍卫,又马不停蹄地从陆知杭手中接过丹书铁券一瞧,仔细检查过不是仿造的后才定睛打量起了里头誊写的信息来。
晏国的丹书铁券大多是皇帝赏赐给有功之臣,上边记录着此人名讳、官职及所得的功劳,日后官员本人乃至后人犯了难事可凭此物免去罪责。
符元明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可根据晏国法律的规定,陆知杭算是符元明所收的学生,既然符元明愿意将丹书铁券赠与他,也算接了符大人的衣钵,这丹书铁券自然是用得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