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端瑜
“我听说江南郡这几年出了大灾,怎么这街道连一个乞丐也没看见。”
“一看公子就是外地来的,其他地方不知道,永安县这处是把流民,乞丐,贫民放在外城,就是贫民窟里。禁止他们进来的,怕是带了病。”
柳应渠应声:“店家,这地怎么走。”
“公子,那地方脏得很,你这样的贵公子去那地干什么。”店家还是给柳应渠说了。
柳应渠把银子递给店家,他笑了笑:“其实我也称不上贵公子。”
他记得很清楚,他曾经吃过只有几粒米的汤水,住的房子还会漏雨,在书院里没银子的时候就是吃着咸菜和饭度日,他仍然记得。
他应该是贫民窟的人。
店家愣了一下。
永安县的外城和内城完全不一样。这里的街道还是历经灾难时的样子,房子还是破烂的,墙块倒在地上。刚下过雨,地上乌黑黑的污渍还有很多混在一起的液体,整个地方都是臭烘烘的。
在还未倒下的墙体下还有几个人靠在墙壁上,那甚至不能称为是人,面如饥瘦,静静的没有动弹,只有从偶尔的胸膛起伏中还能发现这人是活着的。
周围传来咳嗽声,回响在整个空荡荡的街道。
绝望得让人窒息,晦暗的街道被风一吹传来呜咽的声音,久久不停歇。在街道上到处扔着尸体,那些尸体像是骨头一样,而还活着的人这些人面对着尸体目光有些渴望。
颜台彻底被震惊了,他身子有些发抖:“他们是想吃尸体?”
死者为大,这里的场景已经让颜台想要吐出来了,把尸体随意抛在街道上已经够没有人道了,现在这些人还想吃尸体。
柳应渠和颜台穿着好料子的衣服在这街道里格格不入,柳应渠看向这墙体下的人。
一块墙角在高处要掉下来了。
“小心!”
第75章 县令
柳应渠快速上前抱住了在角落里的小孩,墙块狠狠砸在地上激起水花。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柳应渠把小孩放在地上站着。
流民们看向柳应渠的眼神稍微温和了一点。
柳应渠继续往前面走,他打量着这外城,他叹口气拉着颜台回到了内城。
“柳兄,你这是做什么?”颜台看着柳应渠拿着银票去买粮食和柴火,还有锅碗,他把柳应渠拉近了一些低声说:“柳兄,我们是来查案子的。”
“旁人认不出我们,我们也可在外城打听一些情况。”柳应渠和颜台早给自己作了伪装,柳应渠想了想,要是他们不管这些流民,那么他们活不过三日。
案子可以查,这人命也要有一个妥善的处理。
柳应渠推着推车又雇佣了几个壮汉帮忙,去买了一些瓦片和破旧的被子,这被子是二手的,主要是价格便宜。
柳应渠买粮食也是买的陈米,还有一些土豆混在一起管饱,五谷杂粮,这年头能吃口饭已经不易。
颜台看着柳应渠忙活,他叹气拍了拍大腿也跟着上去帮忙。他是世家子弟,也没去过外城,见着这祸事,心里也不是滋味。
“陈米,土豆,被子,锅碗,瓦片……”
由着本地人带着柳应渠很快就买完东西,带着壮汉们一起去外城。
“这位公子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不会是要去救助外城吧?”
“我听他们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他们来永安县没这么闲吧,外城就是烂摊子。”
壮汉们小声说话,等真的到了外城他们就没说话了。
外城里还是死气沉沉的样子,被柳应渠救下的小孩又找了一个墙角坐着,他神色麻木,突兀的听见车轮滚动声音,还有很多的脚步声。
柳应渠也不废话让人架锅煮粥,淡淡的米香味飘散在空中,流民们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动,他们强撑着站了起来,目光看向了锅。
颜台有些害怕。
柳应渠也怂,他还是笑道:“排着队拿碗,一人一碗。”
颜台拿着碗去发给他们,他双腿发抖,觉得这事太让人为难了,他可听说过流民暴动。
他把碗递给一位老妇人,老妇人拿着碗麻木的排着队,颜台暗想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他接着去发碗,颜台发现周围很安静,人群中有吞咽唾沫的味道,他拿着碗的手突然有些抖。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麻木,这让他们道谢什么的,不是强人所难吗,人都已经麻木了,这气氛压得颜台说不出话来。
柳应渠雇佣的几个壮汉倒是适应良好在一旁维持秩序,有的大人还把自己的小孩放在前面,让他们先喝粥。
拿着碗打到粥的人端着碗也不怕烫,急忙就往嘴里灌,他吃到了,他吃到了米饭还有其他的土豆,他拿着碗狼吞虎咽。
然后眼泪就落下来了。
被安置在外城只有等死的份,他们咒骂过,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没人管他们,就等着他们去死。
柳应渠也不嫌累,给人打粥。他的记忆力极好,看见一个面孔有两次就会毫不客气的指出来,总有浑水摸鱼的人,偏偏碰上了柳应渠这双眼睛。
流民有些躁动,很快不知从外城哪些地方窜出来了不少人,纷纷要碗来排队。
小孩子们怕烫小口小口的喝粥,他们的眼睛渐渐出现了一丝光彩,唇齿间的米香味还在蔓延,他们把碗舔得干干净净。
慢慢的流民们开始传来呜咽的声音,他们有的边吃边落泪,有的开始对着柳应渠他们投来了感激的目光,他们渐渐有了反应。
“谢谢公子!”
“谢谢公子!!”
“要不是你们,我们可能就要死了。”
颜台心里堵得慌,他连连摆手。
柳应渠也不废话,他那张伪装的脸也看不出什么来,他指着被子和瓦片还有一些其他的工具:“吃完饭就来干活。”
太冷静了。柳应渠太冷静了。
流民们也渐渐安静下来,他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纷纷上前去拿工具。
“颜兄,你帮他们把人口登记一下。”柳应渠说道。
颜台心想,柳兄这是把案子忘记了不成,他们可不能在这耽误时间,可颜台一对上流民的眼睛,他心中叹气罢了罢了。
反正他们两个就是被停职的糊涂官。
年轻的流民就跟着柳应渠去搬动房子的墙块,找一些还能住的房子打扫整理一下,孩子们就去领被子,拿着扫把扫街道。
妇人们也开始干活了。
壮汉们站在一旁面面相觑:“这大哥我们怎么办?”
“这公子付钱了,能怎么办自然是干活。”拿了钱自然要办事,这何况还是好事。
“扶着!”柳应渠指挥着流民搬墙块,幸好他及时反映不然这墙块又要掉下来了。
流民们都开始行动起来,幸运的是在这街道里还找到了完整的房子,柳应渠就让孩子和妇人们打扫干净,让孩子和妇人们先住。
“继续干活,晚上吃饭吃饭不成问题。”柳应渠下了一个保证。
流民们劲头更足了,他们衣衫褴褛还是跟着柳应渠做事,在外城里的流民耗费了一天的时间把三分之一的区域打扫出来了。
晚上柳应渠果然也说话算话,他又去买了米粥来煮。流民们安分的拿着碗排队,有妇人已经来帮忙煮粥了。
以前永安县也施粥,粥米少只有清汤,浮上几粒米饭,可柳应渠不是,他这粥是浓稠的。
他今天也累了随便找了一个地坐下喝粥,颜台刚来永安县还觉得那馄饨不好吃,现在对着一碗粥也喝得津津有味,主要是饿死他了。
“柳兄,这外城的人这么多,你的银子够不够?”颜台对柳应渠出门在外拿那么多的银票已经惊呆了。
他们是来办案的,正常人谁拿那么多银票。
柳应渠觉得应该还能管一些,清梧老婆给他给了很多银票。他还想有剩余的银票自己留着,现在留不住了。
外城的街道比不上内城干净,虽然坑坑洼洼的,至少还是不那么臭了。
老人,孩子,妇人已经安排好了。
年轻的流民随便找个地一趴就完事了,现在的房子还没有整理完,有的房子完全不能住人了。
颜台也为柳应渠的行动力感到震惊,这特么才一天啊。一天的时间柳应渠就能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流民安置要是交给其他人能弄上几个月。柳应渠也不是一味的施恩,他会把捣乱的人喊壮汉给他们打一顿,打一顿老实了接着干活。
带着人去干活,那么大一个墙块也是柳应渠首先去搬动的。
他见过说空话的官员,也有爱民如子的官员,他们会安排一些事但却不会亲自来干活。这,柳兄这是什么啊,他怎么这么……像个棒槌!
柳棒槌还在翻看颜台记录下来的人口,颜台的脑子也好使,还记下了他们以前的职业和年龄。他心中暗暗赞叹,还不知道颜台在心里叫他棒槌。
盖上被子小孩子们睡得很熟,柳应渠现在精神劲头还足,这屋子还有一张桌子,专门给柳应渠用来写字规划的。
柳应渠以前对着老婆的条件犹豫不决的时候就是想当一个小官安安分分的过日子,现在正好把以前的想法用上。
种粮食现在肯定不行,夏汛马上要来了,这也不是种粮食的季节,可以种点别的,等房子安排好了找些纺织机来让妇人们先做着,男人们先干体力活,做点小手艺也行。柳应渠翻开了一下这里面还有手艺工人。
再让他们往高地里去种蔬菜。
流民被关在外面不让进去,这进去也找不到活干,他们相当于是黑户,这也不得老板的信任。
这么大一块地不全是流民的了,柳应渠心想。
颜台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柳应渠把人搬到床上,自己也睡在床上,把腰间的荷包取下来看。
又是忙碌了一天,流民们跟着柳应渠忙着也开心,柳应渠买了老母鸡,他现在对老母鸡可熟悉了,让人圈起来养着,然后带着人去给老母鸡们割草。
“纺织机来了,给钱柳兄!”颜台去跑了好几家终于找到便宜了,一看兜里钱不够只能陪着笑让人到了外城再给钱。
“这是丝瓜,苦瓜种子,我也不知道,店家说了这个季节能种。”颜台拿着水壶就喝水,渴死他了。
柳应渠依依不舍的拿出银票,然后卖纺织机的人嗖的一声就拿走了。
“公子还有其他的东西,也可以在我们这买。”店小二跟着跑一趟收下银票,脸上笑容更甚。
“你们段大人明日五十大寿,是所有人都能去吗?”柳应渠随意聊到。
“哎哟,这可不是谁都能去的,要拿请柬。”店小二哎呀一声笑呵呵的说:“段大人这三十年一直在永安县干着,永安县的百姓都爱戴他。”
颜台一口水喷了出来。
“两位公子听口音是外地的,这流民源源不断怎么能放进去,只能找个地把他们放着,不然城里的人就遭殃了。”
“我们段大人清廉得很,一直是一个好官,以前也把流民接进来过,结果一些流民捣乱,还要杀了段大人,这就捅了马蜂窝了。”店小二多说了几句看见柳应渠和颜台的神色,他也说几句。
“这些流民不值得同情。”
有流民听见店小二的话,顿时就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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