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阳
“嗯。”宗阙应道。
“听说你当初就是盘在主人身上给他驱蚊的。”坤跃跃欲试,抬头时却发现人已经有些走远了,“喂,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啊,你要是觉得累了,可以盘在我身上。”
宗阙看了他一眼,坤停下了脚步,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被吃时,面前被对方递过了一个长条物,坤下意识接过,看着缠在手上朝他张口的蛇,下意识捏住了七寸,将那蛇甩了出去,浑身却似乎还留着那种冰冷粘腻的触感,并开始佩服主人。
【宿主,那朵花在前面的崖壁上。】1314说道。
宗阙的脚步停下,伸手拉住了跟上来的坤,几颗碎石掉落,听不见崖底任何的声音,但那朵九重莲却正在光滑的崖壁上伸展着枝叶,泛着微紫的荧光,似乎在享受着此处的无边月色。
坤站定说道:“多谢。”
他要是再往前一步,就得掉下去。
“客气,是我要在夜晚找的。”宗阙从袖中取出了绢帛,对比着图,然后收了起来。
坤也从崖边探着,在看到那朵花时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崖边没地方借力,不太好摘啊,我们带的绳子估计不够……”长。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人已经直接走出,直直落了下去。
“玄!”坤伸手试图抓住,却只看到了他的衣角坠落,扒在崖边时本以为会看到人间惨剧,不知该怎么向主人交代,却看到了少年稳稳当当浮在花旁的身影。
那脚下完全是悬空的,整个人没有借力,根本不是轻功,就是飞着的。
宗阙看着花朵,以绸布包裹将其摘下,放在了琉璃制成的坛中,将其带了上去。
坤看着在月色下稳稳当当上了崖边的人问道:“你既然会飞,为什么一开始不飞?”
宗阙看了他一眼道:“你跟不上。”
坤:“……”
难怪他一开始说他一条蛇来,他是来给他增加难度的吗?
“这东西中途不能颠簸,恐怕没办法快马带回去了。”坤觉得自己不能跟灵宠计较,索性看着那放在坛中的九重莲说道。
宗阙看着那仍在招展的花叶道:“走回去。”
“走回去?!”坤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我们骑快马可是都用了十几天的时间,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不清楚。”宗阙捧着坛子道,“下山吧。”
他要回去很容易,但必须把这个人放在一个他一时半会回不去的地方。
“好吧。”坤跟了上去,握着剑继续打蚊子,“其实你可以带着我直接飞到山脚下。”
“带不动。”宗阙说道。
坤:“……”
……
巫王中咒身死,遗体几乎未曾打理,便匆匆进了棺材之中。
大王子厥送葬,二王子却卧床不起,整个人都有些气息奄奄,命不久矣,王位归属一目了然。
王葬后七日,登位仪式已在准备。
“国师当真如此想?”巫厥站在窗边,目光落在那交叠飞舞的两只仙鹤身上询问道。
“王难道不想将天下收于囊中吗?”潋月站在他的身侧笑着问道。
“自然想,只是以我登基之事遍邀各国王族,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巫厥的目光落在了身侧之人的身上。
宫中局势将定,这个人的野心也露了出来。
“登位之事自然不足,但有神迹和真龙现身呢?”潋月看向他笑道。
“厥记得国师的灵宠是蛟。”巫厥说道。
“他吃了大巫大半的宝物,成龙只需要一次契机。”潋月伸手,将手中的果实抛了出去,被那两只仙鹤争先叼住。
想要让人来,就要有足够的筹码,而潋月的身上有这个筹码。
巫厥看着那两只仙鹤:“可此事若成,巫地的名声将会尽毁。”
“王若是在乎名声,还夺什么天下?”潋月轻笑嘲讽道,“您不想统一天下之后将诵抓回来吗?”
巫厥蓦然看向了他,眸中的光芒掩住,随后边的淡然道:“国师连这一点都料到了?”
“登上王位者,必先断情。”潋月伸手按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这样才能确保王不会被感情左右,保巫地平稳安定,希望王不会怨恨于月。”
“自然不会,便是将人抓住了,也是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巫厥朝他行礼道,“此事有劳国师了。”
“应该的。”潋月笑着转身离开。
与虎谋皮,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伤的是谁还犹未可知。
送往各地的信件发出,快马疾驰,入了各地王族之手。
“神迹降世,真龙现身?”
“传闻国师身边似乎有一蛟。”
“蛟想化龙,恐怕需要千年之久。”
“若有天材地宝,也不是不可为,国师所言,想必不会有假。”
“便是蛟也是罕见的神物了。”
各国王族纷纷起行,朝着巫地汇聚,皆是车架宏大,护卫森严。
“乾,你去东海替我寻一物。”潋月说道。
乾看着他的背影,蓦然跪地行礼道:“主人在何处,乾便在何处。”
他与坤二人被主人救到身边时,便已是性命交托,坤可活命,他却不必。
潋月回眸看他,笑了一声道:“此事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乾无惧。”乾低头说道。
“你必须走。”潋月看着他道,“你若在身边,巫厥必定忌惮,想法设法都会先除了你。”
乾蓦然抬头看向了他:“巫厥他……”
“他又不傻,自然能看出我并非全心全意辅佐他。”潋月走到他的身旁将他扶起道,“即便我全心全意,他心中也是不敬天神的,早就有意打压巫的地位,使王权凌驾其上,这是最好的机会。”
即能除掉各地王族,又能将事情全都推到他的身上,而巫厥本人却能成为得利之人,这样的好事摆在面前,他不可能不做。
“既然如此,乾更应该留下。”乾说道。
“我倒是愿意有人陪我一同死的,可你的死毫无意义,要好好珍惜主人给你的机会。”潋月松开了手道,“你还需照顾好坤,若我真的死了,让他勿来寻仇,况且我也未必会死,待金蝉脱壳之后,自会与你们汇合。”
“主人!”乾有些着急。
“这是命令。”潋月说道,“乾,你要违抗命令吗?”
乾看着他,行礼道:“乾领命。”
他离开于主人计划有益的话,他离开。
主人行至今日,不能因为感情之事行差踏错一步。
“去吧,坤应该还在丰地等你汇合。”潋月说道。
“是。”乾行礼后转身离开,快马疾行,连夜出了宫城,消息也被送到了巫厥的面前。
“走了?”巫厥说道。
“是,似乎是去帮国师找什么东西去了。”侍从说道。
“他如今身边只剩下那条蛟了,倒是省了不少功夫。”巫厥说道。
“那条蛟也并非是好对付的,据说化形时便有桶粗。”侍从十分担忧道。
“不必担心此事。”巫厥将消息焚烧,冷笑了一声,“让他觉得身边有倚仗也好。”
国师未必全然满意他,只是巫弥对他的敬重皆因觊觎而起,且巫弥的性情肆无忌惮,若他登上王位,这宫人便无人能管制得住他,一日两日还能被压制得住,待大权在握时国师亦有可能被迫叛变天神,成为娈宠一样的物件。
高高在上的国师自然不能容忍此事,才选择了他来扶持,未必和谐,可占着高义,也能分出个高低来。
但他要的不是高低,而是皆臣服于他。
“你说待事成之后将国师送给弥,他会不会感激我?”巫厥笑道。
侍从有些惶恐的低头:“王,此事似乎有些……不敬天神。”
“无妨,很快他就不能代表天神了。”巫厥低低的笑了出来。
……
月色寂静,潋月端着烛□□自上了楼梯,火光一点一点的驱散黑暗,又随着人影的离开重复恢复了漆黑,塔中只有极轻微的脚步声和平稳的呼吸声行进着,再不会有其他人。
火光蔓延到了高台之上,被灌进来的风微微吹拂着,潋月伸手护着,可烛火还是被风吹灭了。
他叹了口气,索性松开手打算将烛台放在桌几上,却在月影透入的光芒中看见了那微微溢散的紫色光芒。
紫色氤氲如同幻梦,捧着他的人即使一身黑衣,好像也能够融入进那一抹月色之中。
潋月怔了一瞬,将烛台放下笑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宗阙朝他走了过去。
潋月看着近前的人和他手中的花道:“坤呢?”
“还在丰地,他走的太慢。”宗阙说道,“我先回来了。”
“那他可要气死了,回来必要与你较量。”潋月伸手轻碰着琉璃坛,弯腰打量道,“这就是九重莲,没想到你们真的能寻到。”
“你可想过若寻不到怎么办?”宗阙问道。
潋月抬眸看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手接过了坛子,轻轻摩挲道:“玄。”
“什么?”宗阙看着他似是敛了月芒的眼睛问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句话如同清风过境,扰乱了一池的平静。
宗阙看着他应道:“是。”
他是喜欢他,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喜欢,这样可以称之为……
柔软的触感轻轻印上了唇,裹挟着药草的清香和水意的冷清。
宗阙有些怔神,可面前的人轻轻触碰即分,脸上仍带着有些玩味的笑意:“我亦是喜欢你的,玄。”
“侍奉天神者不可与人生情。”宗阙看着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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