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阳
剧本一时没有修改完成, 同样的造景,导演将其他人的戏份提前,宗阙和祁喻那里暂时得闲。
只是妆造先不着急拆, 一旦剧本落实, 随时开拍都是有可能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化妆室, 陶辉最后站在门口站岗放哨:“阙总昨晚赶回来的比较迟,这会儿先休息一会儿。”
原本打算跟着进入的工作人员暂止,房门反锁, 有些杂乱的空间却有些安静。
宗阙看着背对而立的青年,从背后将人拥在了怀里。
祁喻呼吸微滞, 轻轻阖眸感受着那有些紧的拥抱, 有些空浮的自我好像在缓缓下拉一样,终于有了些实际的感觉。
“生气了?”宗阙看怀里的青年问道。
青年的气息不定, 眸中的思绪万分复杂,明显在强压着情绪。
“没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祁喻扣上了他放在腰间的手轻声问道。
“昨晚两点左右。”宗阙说道。
“不是说要今天中午才能到?”祁喻心脏猛跳着,似乎是压的狠了, 反弹的极为激烈。
猛烈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但又知道这里只是休息室,不能完全放纵,心口都有一种极闷的痛苦,却又好像是高兴的。
“因为提前三天收尾,没有订到时间最短的航班。”宗阙抱着怀里气息浮动的人道, “到机场的时候才机缘巧合买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没有你的消息有多担心。”祁喻深吸着气道, 分别了那么久, 最后没了消息, 就算得到了确切没事的答案, 心也始终是悬着的。
“当时是这里的深夜,我落地的时候是凌晨,如果告诉你,你会睡不着。”宗阙说道。
期待的心是相同的,如果他晚归,怀里的人一定会等到那个时候,心不由己。
祁喻轻轻抿唇,垂着眸道:“怎么说你都有理。”
“抱歉。”宗阙揽着他的腰身道,“是我的错,你可以朝我发脾气,不要把情绪憋在心里。”
“才不是……”祁喻垂着眸轻喃了一句,抓着他的手腕轻轻拉开,转身看向了面前的人,伸手拥进了他的怀里道,“我不是生气,我只是有点想你。”
那份心底压着的情绪中更多的是开心,欣喜能够重逢,这样喷涌而出的感情都快将他整个人吞没了。
所以他才会难受,对方的每一句都是关切,每一步思考都是为了他,纵使有些阴差阳错,但为了提前几天,提前几个小时,他一定做了很多努力。
青年靠在颈侧的话语有些轻,抱的却有些紧,宗阙扣住他的腰身时收紧了手臂,他其实也很想他,思念堆积,每逼近一步,都好像能够满溢出来,强行压制,的确会让内心痛苦。
终于相见,却似乎会直接催化,无法缓解这种情绪。
“祁喻。”宗阙扣着他的后颈叫他的名字。
祁喻置身于他的怀抱中,对方紧拥的力道带着让人微微窒息的感觉,像是要将人融化在他的身体和气息里一样,却带着十足的安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稍微缓解一些内心的情绪:“嗯……”
“我很想你。”宗阙说道。
祁喻的心是猛跳的,其中酝酿的情绪让心头沉甸甸的,以至于脸颊晕红,眼眶中似乎都是酸涩的。
到底怎么样才能缓解,暂时没有答案,但是这一刻就让他放任一下吧。
气息裹挟,默默良久,宗阙等待着怀里人的气息平顺,听到了他轻声的问询:“你为什么会演羿啊?”
宗阙扶着他的肩膀推开,看着眸中情绪已有几分稳定的人道:“之前就决定了。”
“啊?”祁喻眸中露出了些许疑惑,“之前不是拒绝了吗?”
“第一次拒绝了。”宗阙扣住他的腰身,略微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喂!”祁喻骤然失重,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心跳骤急,脸已升腾起了温度,“等会儿可能要拍戏,现在不能弄乱了……”
“我不亲你,只是抱一会儿。”宗阙抱着人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道。
“哦……”祁喻随同他的动作,有些轻飘飘的坐在他的怀里,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时,心跳已经失控,他努力思索着,勉强找回了话题问道,“那什么时候打算接受的?”
“你翻看羿剧情的时候。”宗阙扣着他的腰身道,“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没办法保证能够跟上剧组的进度,暂时没有答应。”
“原来如此。”祁喻思索着那时,那时离现在其实并不遥远,那时他们还不像现在这么亲密,可他的每一次举动,每一份心思,好像都落在了这个人的眼中。
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对方很适合,幻想过对方扮上妆造后的模样,而他现在如此真切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好像每一个愿望都会为他实现。
“不过真的很合适……”祁喻伸手触碰上了他的眉眼打量着道,墨发被简单的发饰固定,与以往有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对方是适合极为笔挺的衣服的,那些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总是格外的舒展禁欲,但穿上这样的长袍其实又有一种不一样的俊美。
他仍是禁欲的,身上自带着一种不易近人的感觉,可这样修身的长袍裹着身躯,勾勒着劲瘦的腰线,沉稳大气,一点都不突兀,反而天生便有让人倚重信任的感觉,俊美出尘。
祁喻的手顺着下滑,落在了他的肩颈处时心跳愈发快了很多,他想纪舒对羿的第一印象绝对是震撼的,因为即使行事果决,心怀天下,对比起来却好像仍旧失了几分沉稳。
而他对宗阙最初是崇拜信任,崇拜未失,却有了十万分的心动。
“我们现在好像……有点儿怪……”祁喻沉着气息,喉结轻轻吞咽道。
“什么?”宗阙问道,却见青年蓦然从他的肩头收回了手,闭眼捂脸道,“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的话纪舒万一演成爱慕羿就完蛋了!”
宗阙:“……他的性情跟我不同。”
羿这个角色隐于荒漠之中,虽武功奇绝,心有大义,但真实接触过的人性并不多,他是冷眼看待世事变迁,会有一种孤傲感,尚未打磨圆融,气息更加外露。
正是这份未能圆融,给了纪舒机会。
羿的一掌,换成一般人当即就会毙命,纪舒没有,一是因为他内力深厚,所学功法有护体之能,二则是因为他出行在外,心口处配了奇宝护心镜。
此物能抵御刀剑箭羽,神兵利器不能穿过,使要害不受外来功法影响。
可就是这样救了纪舒不少次命的宝物,在羿的一掌之下直接碎裂,虽保住一命,可心脉处对方的内力侵入,霸道留存,一次次侵蚀经脉内力,让他尝试调息驱逐而不能,竟是只能等死。
洞口上方的人内力不济,若贸然下来,也不过是困在这洞中,随身带着的伤药更是无用,所能送下来的,只有一些干粮和水囊。
他们守在此处一日,寻不得方法,只能留一人守着,另外一人去寻觅能够将他拉上去的绳子或者锁链。
风沙吹拂,偶尔灌进些沙土,带来些许呼啸的风声,落于洞底的尸骨安静躺着,等待被黄沙埋没覆盖,只有残存的衣片会偶尔随风起伏,发出些许无甚生命力的声响。
一次次调息,鲜血一次次喷涌而出,染红了被风沙略微磨损侵蚀的白袍,之前的鲜血已经有些干涸,凝结成一块块暗红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他整个人都要腐朽了一样,而其上又染上了新的鲜艳色泽。
人若是即刻就死,约莫是有些来不及反应的,留下的只有震惊和遗憾。
可当一次次求生,却知道自己必死时,先是沉郁,然后是愤怒和不甘,然后化成了不得不接受的无奈和释然。
“喂,你能不能将我身上的内力化解了?”纪舒缓缓起身行进,唇角一滴滴鲜血滑落,整个人不负之前的生机力道,反而像是一片撕碎了的轻纱般,与那许多的枯骨极其相似,被风一吹就散了。
他步伐仍是努力维持矜贵,只是坐在那门旁时身体顿了一下,再不负之前轻盈。
“擅入此处者,死。”
门外传来几乎同样的声音。
“是,知道了,我不是没进去吗。”纪舒靠在门上笑道,“只是借你的地方靠一会儿,不要那么小气。”
还有变得愈发大的胆子,反正已经要死了,自然无所畏惧,什么绝顶心法,武林高手,最终无非是同样的结果。
门内并无声音,也无什么力道侵袭,似乎是不想理会,也似乎是默许了,只是也没有打算救他的命。
等死的感觉并不好,尤其是等在洞口的人同样需要食物,不可能一直守在那里,而在其上的人为了找寻救他的方法离开时,这里唯二的生命就变成了他们两个。
一内一外,一人闭目调神,不理会外间之事,一人生机衰败,却不愿就此孤寂而死。
“你待在这里多久了?一直待在这里不会寂寞吗?不用吃东西吗?”
“罢了,耐得住寂寞,也难怪武功极高,若让我一人闭关此处,给我再好的武功我也是不要的……”
“喂,你能不能救我一命,我若死在此处,尸骨腐烂,臭气直接进去,直接脏了你的地方,想想多恶心……”
“你是什么人?戴着面具是怕自己太丑吓到别人吗?”
“反正也要死了,便当是可怜你,与你说说话……”
地宫之中的人始终未应,坐在门外的青年从靠坐缓缓下滑,有时候有闲心,说些外面遇见的趣事,有时候情绪翻涌,心结难消,便骂他两句,说些怜悯的能让人动气的话,有时候似乎求生意志爆棚,夸赞他两句,有时候又会好奇探究。
但这一切都在时间中消弭,他似乎也不再是说给别人听,而是说给自己,让自己不要那么寂寞。
他靠在门旁,气息已有些不稳,声音也有些低喃,细细诉说着自己的来历和曾经成长的经历。
纪舒,先帝三子,封为舒王。
有匡扶天下之志,自有权势在手,虽富贵却不沉迷于富贵,因沉浸其中,当受其乱,消磨心志,不听人言。
听得武林混乱秘辛,只身赴于江湖之中,查找其中秘密,却不想才是真正的眼明心亮了一回。
他缓缓诉说,为大义的说,为私心的也说,喜欢谁说,不喜欢谁也说,以往经历,就像是回顾自己的一生,虽是跌宕起伏,却是精彩至极,只可惜壮志未酬。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死在这里,脏兮兮的,若有后来者,说不定人人都能品评一二,踩上一脚。”纪舒轻阖着眼睛说道,“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待我死了,将我埋起来,也算是入土为安。”
地宫之中仍未语,那靠在门边的青年已无法支撑己身,缓缓下滑,倒在了那古朴冰冷的地面上,似是随风散了气息。
此处一片安静,再无人声,又是过了许久,那扇门吱呀一声从其中打开,带着尘封的厚重,其中之人垂眸看着那躺在门边的人,眸中并无悲喜,只是似有权衡,蹲身贴在他的胸口,将其中的内劲化解了。
可他要抬手,却被那晕厥在地上的人蓦然翻身抓住了手腕,青年干裂的唇扬起,似是因为扯到了伤口,让他轻嘶了一声,虽然满脸灰尘,那双眸却很明亮:“我就知道阁下乃是心……怀天下之人,哎,别动手,我可没进你那门,你不能杀我。”
“卡!”
结束之声响起,宗阙起身,拉起了那躺在地上的人。
祁喻顺着他的力道起身,灰尘却是随着动作飘荡,让他自己都呛了两下。
这段戏并不是一次拍成的,而是根据光影变化分成了好几段,宗阙那里好拍,祁喻那里却有大段的台词。
既要管理好情绪变化,又不能让人听的厌烦。
“很好很好,这段过了。”导演反复看了几次,十分满意道,“今天先收工吧。”
工作人员纷纷收拾,祁喻和宗阙那里也在由妆造师拆卸着妆容,再简单洗个澡,去了一身的灰尘,换上自己的衣服。
双双走出时,宗阙的目光落在那一身清爽的青年身上神情未变,祁喻却是笑了一下,左右打量了一下道:“有点奇妙,好像又穿越回来了一样。”
“你也是。”宗阙看着他道。
一身白衣翩跹与面前人的身影似是重合的,又是不一样的人生。
“其实这也是我喜欢演戏的原因之一。”祁喻笑道。
每进入一个角色,都像是体会了另外一个人的一生,一个人的生命有限,但在有限的时间内体会无数种生命,也像是活过一次一样。
“其他原因是什么?”宗阙打开了门问道,“回去吧。”
“好。”祁喻跟上了他的身影,略微沉吟道,“赚钱应该算一点,成就感算一点,可以见识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等以后找不到合适的本子,我就自己写一部剧自己拍,阙哥你觉得怎么样?”
宗阙看着他脸上的兴致勃勃应了一声:“嗯,很好。”
“其实阙哥你的演技真的很不错。”祁喻看着他的侧脸说道。
本来他还担心入戏困难,但一进入角色,他能够瞬间分的清宗阙和羿的区别。
羿的内心是孤高的,他救纪舒是因为纪舒心怀大义壮志未酬,也是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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