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渡水
许闲拉着雪落亭:“别理他们,咱们走。”
离开了酒楼,他们三个站成三角形把许随和雪落亭围在里面,一路还在讨论那烤羊肉的滋味,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走了一段之后,许闲叹道:“你们把保护成这样,没有哪个刺客那么想不开,会来下手。”
“咱们回去睡午觉吧,”雪落亭劝道:“别看了,我感觉没什么好看。”
可许闲坚持要回去,回到赛场后,比赛已经开始了,擂台上一个人使大刀的男子和一个使剑的姑娘正打得难分难解。
落坐后,看了一阵,那姑娘身形灵活,招式又多,男子渐渐招架不住,最初被一脚踢倒在地,姑娘的指着他的喉咙。
锣声响起,判官宣道:“恭喜王灵语胜出。下一场,山海侯世子许闲对阵清风剑派二十一弟子康彦君,请二位做好准备。”
雪落亭诧异地看向他:“你不是说你不上场吗?”
许闲拿着他的剑站起身来说:“是阿柏给我报的名。”
雪落亭也站起身,拉住他:“报了名也能退赛,今年别打了,再好好练一年,明年来拿个第一。”
燕哲也劝道:“就怕歹人借比赛的名义对您下手龉犀,请世子三思啊。”
许闲嘴角微微勾起抹冷笑:“本世子还怕他躲躲藏藏,不敢下手呢。”
然后又抱了抱雪落亭说:“别怕,果然咱们能把他引出来,反倒是好事。”
雪落亭推开他,严肃地看着他,咬牙冷声说道:“不需要你用命去引,我也能把他找出来。”
许闲咬着下唇,有些委屈地低着头,“咱们那么多人在旁边守着,他还能把我杀了不成?”
“受伤也不行!”
“可闲儿不喜欢过那种提心吊胆又首鼠两端的日子,我喜欢主动出击,”许闲趴到他耳边,小声说:“哥哥,你就相信闲儿一回吧。”
雪落亭沉着脸,没有回答。
锣声再次响起,“有请山海侯世子许闲、清风剑派二十一弟子康彦君上场。”
“那……我去了,”许闲对他笑了笑,转身走向擂台。
他们四人站在一排,紧盯着擂台,雪落亭问:“如果对手要刺杀他,你们如何应对?”
燕哲:“我在附近安排了弓箭手。”
他又问:“如果杀手也在附近拿弓箭对着他呢?”
燕哲抬头看向周围的屋顶:“我安排了人在高处巡逻,按理说,他是躲不过去的。”
“按理说?”雪落亭看向他。
他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不排除最顶尖的高手。”
秦烈低咳了一声,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道:“我上高处去看看。”
擂台上两人互行了个礼就同时拔剑,你来我往地打得非常飘逸,钟柏说:“清风剑派的剑法以飘逸灵动为主,这个二十一今年第一次参加比赛就能打进前二十四,还挺有看头。”
雪落亭单手背在身后,紧握着拳头,时不时就能听到周围的围观群众的喝彩声。
几人就这样站着看了不知道有多久,雪落亭只觉得自己腿都站酸了,擂台上两人还打得你来我往的,丝毫看不出谁占优势。
他问钟柏:“其他选手好像没打那么久?”
钟柏说:“是啊,阿闲的剑法以快准狠为特点,从来不玩这些虚头巴脑的动作。”
又过了一阵,雪落亭说:“他的内力只恢复了七成,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钟柏说:“这小子玩阴的,他多半提前研究过阿闲的弱点,故意拖延时间。”
“为什么他要拖延时间?”雪落亭问他。
钟柏理所当然道:“这个时候,谁先撑不下去谁就输了。”
雪落亭微皱起眉头,看向围在四周围了一大圈人群,心情越来越不安,焦躁。
又问钟柏:“你感觉他们还要打多久?”
钟柏也皱眉道:“阿闲有些吃力了,但以我对他身手的了解,还能再应付起码两刻钟。”然后又自言自语道:“清风剑派的二十一,我记住你了。”
燕哲突然说道:“他能拖住世子,说明他本身武功就跟世子旗鼓相当,这种比赛,拼的就是耐力。”
钟柏:“我半年前就下注,买他今年必进前三,唉,血亏。”
燕哲看向他:“钟少爷,你私下赌博这事,钟尚书知道吗?”
钟柏打了下自己的嘴,对着他呵呵笑道:“燕少卿您觉得中午的羊肉还行吧?可惜了你今天没饮酒。等您哪天有时间了,咱们再一起去喝两盅!”
燕哲:“……”
雪落亭碰了碰旁边的钟柏,问道:“他会不会趁闲儿虚弱的时候,放点毒针暗器什么的?”
钟柏:“这您放心,上台前都要验身的。”
他们就这样打了一个多时辰,打得周围的人都看得不耐烦了,人群攒动,议论纷纷。直到连雪落亭都看出两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但两人都在强撑着谁都不肯先认输。
最后,许闲打了康彦君的剑,但他却一掌打在许闲心口处,许闲后退了几步,用剑撑在地上不至于倒下去,对他行礼道:“我输了。”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不满嘘声,想来买他赢的人不少。
锣声响起,判官宣布:“恭喜清风剑派二十一弟子康彦君胜出,本轮二十四进前十二比赛全部结束,请大家稍作休息。”
雪落亭冲过去扶着许闲,只见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地倒在自己怀里。
他抬头,问钟柏:“结束了?”
“是啊,”钟柏说:“阿闲没进前十二,但他生病了嘛,前几天又遭人刺杀。情有可原,不必在意。”
雪落亭看向擂台,眉头紧蹙地问他:“薛兰汀呢?我怎么没见她?”
“那是谁,没听过啊?”钟柏说。
她是女主,一直打到了决赛,最后和许闲争第一名,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失误输给了许闲,所以很不服,追着许闲再跟自己打一场。
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就产生了感情,可现在女主怎么前十二都没进?
他扫视着擂台周围,看着清风剑派弟子们聚在一起的方向,又问道:“刚才和闲儿比赛的清风剑派弟子没在那堆人里,他人呢?”
经他这么一问,钟柏和燕哲脸色都沉了下来。
钟柏指着人群外的一个背影道:“在哪儿!”
雪落亭赶紧说道:“追!他有可能是故意来拖延时间的!”
钟柏身子一跃飞向人群。
他又迅速对燕哲说:“燕少卿,查康彦君。还要查有没有一个叫薛兰汀的女……不对!她应该是女扮男装。薛亭,查这个名字!”
燕哲行了礼,转身离开了。
秦烈这时才回到他们身边,问道:“那俩人呢?世子怎么样?”
雪落亭替许闲擦了把额头的汗,把他打横抱起来说:“秦将军,护送世子回府。”
把人抱上马车后,秦烈带着一队官兵护送着他们。
许闲虽然很累,但没有晕过去,躺在他怀里半睁着眼睛,雪落亭急忙问道:“他打了你一掌,伤得怎么样了?”
“没事,”许闲无力说:“他也没什么力气了。”
雪落亭弯腰把头埋在他肩上,双臂越抱越紧,直接许闲呢喃了一声:“哥哥,疼。”
雪落亭猛地抬起身子,声音不稳地问他:“哪疼啊?”
“你勒得我疼,”他说。
雪落亭叹了口气,再次埋下头,脸贴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只感觉到一片冰凉。
许闲举起手抚摸着他另一边脸说:“对不起,又要害你被娘骂了。”
“我担心的是这个吗?”
“那个人很可疑,”许闲小声缓慢地说:“跟他交手的时候,我感到他的功力跟我全盛时相当,不应该和我打那么久。”
“我已经让钟柏去追了。你先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其他的都交给我好吗?”
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回到侯府,他本想把许闲抱下马车,但许闲害怕他被骂,坚持自己走下马车。
刚走进府里,就见一群下人跪成一排,侯爷夫妇沉默地站在他们面前。
许闲强撑着身子站着,问道:“爹,这是怎么了?”
许夫人哽咽道:“闲儿,你弟弟不见了……”
第19章 晚安
跟他们一起进府的秦烈听闻后,朝许侯爷行礼道:“侯爷,敢问小侯爷是何时在何地失踪的,属下这就带人去找。”
许侯爷沉声道:“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雪落亭见许闲身子已经摇摇欲坠,赶忙对他说:“世伯,闲儿今天出去了一天,有些累了,我先带他回房休息。”
许侯爷挥了下手,大概是见许闲平安回来,也没将过多的心思将在他们身上。
雪落亭扶着许闲转进君兰院后,一把把他抱起来,他闭着眼睛说:“先去沐房吧,我浑身被汗湿透了。”
“不去了,你先休息,我帮你用水擦一擦。”
把他放到床上后,雪落亭说:“你先睡,我去叫人请太医。”
他拉住雪落亭的手腕,“别叫,他一来我爹就会发现,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行!不让大夫看看你的伤势,我怎么能放心!”
“我是习武之人,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心里是有数的,你要实在担心,就来抱着我。”
雪落亭坐在他旁边,微仰起头把脸埋进自己的掌心叹了口气,放下手后看向他说:“给我看看你的伤势。”
轻揭开他的外衣,一个显然的淡红色的手印显在他的胸口,雪落亭沉着脸轻抚着手印,问他:“疼吗?”
他轻轻地摇了下头,“习武之人,难免有个磕碰。我时不时就会去军中学武,天天和人比试,每天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比这严重多了。”
雪落亭抚去他散在额头上的碎发说:“睡会吧。”
他微微勾起苍白的唇,投给雪落亭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然后闭上眼睛,片刻间就睡了过去。
在他睡着之后,雪落亭无声地关上房门,在门口紧紧了身上大氅,向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