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od
时柯板着脸回道,“按大燕律法,跪拜天地天子先祖,何时有了跪拜迎接上官的规矩?”
为了不早起,也为了好好活下去,时柯耐心地研究过大燕律法,绝对不会让自己处于不利地位。
师爷心下一凛,深知这是个对手,不愧是探花郎,居然连律法都有涉及。
他身为师爷,偶尔跟着断案,是看过大燕律法的,里面确实只规定跪拜天地天子和先祖。
上官根本不在这一行列。
而且地方规定地更是详细,比如学子、老人见官可不跪拜,身上有功名者作揖拱手行礼即可。
知府怒道,“不得无礼!此乃本官师爷!”
“顶撞上峰,时县令好大的威风,莫不是不把本官放在眼中!”
这话就严重了,传到京都里这话也不好听,会给人留下一个时柯狂傲自大的印象。
“敢问师爷功名几何?是往届探花亦或者榜眼?或者是天子侍讲,翰林院出身?”你要论出身,谁还没个出身?
时柯身上本身还有个天子侍讲的官职没卸。
敢用知府师爷身份压人,他抬一个天子侍讲,怎么说都不吃亏。
果然,这话一说,知府脸色更加不好看,但再没开口说话。
西丰县县令贯会做好人,当下知道两边僵持着就差一个台阶,若无其事笑了笑,对时柯道,“岁寒小弟哪里话,都为陛下家臣,一家人,一家人啊。哪有如此说两家生分话的。”
他和稀泥将此事揭过,转移话题道,“为兄一路看来,可知岁寒小弟对治理一县颇有心得,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不知岁寒小弟可否传授一番?”
时柯看向这位说话的中年人,一派儒雅随和作风,穿得跟自己一样,当下便知这也是南岭府的县令。
尴尬地是,他还不知道人家名字。
但他一拱手道,“哪里哪里,本官还要谢过百姓抬爱,方能一展拳脚。”
钱自己出了部分,商队出了部分钱部分人,苦力活可都是百姓干的。
所以他说多亏百姓抬爱也不是空话。
这话说的一点不亏心,能跟知府一路的人当然不缺脸皮,跟着赞叹起来都是陛下英明百姓抬爱云云。
心底怎么想,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在门口扯皮一会儿,时柯邀请他们入内一观,“诸位大人,请进衙门一叙。”
众人跟着时柯进去,眼睛开始四处洒洒,看着焕然一新,修缮完毕的府衙,半是柠檬半是贪婪。
一头肥羊!
够他们吃很久的肥羊。
有的人甚至开始盘算怎么和知府说道说道,自己多分一点东西。
时柯真不愧是京都来的,真有钱啊。
然而一进去,队伍就迫不得已停下来,只听前头的知府对时柯嚎,“私自免去赋税?时县令,你可知罪!”
时柯半点没有被斥问的后怕,他淡然拱手回答,“回禀知府,此事乃御前上奏,经陛下允诺,下达圣旨之后,下官方才贴上告示。”
时柯这个回答,让愤怒银子从手中溜走的知府清醒过来。
御前上奏,他本身是天子侍讲,当然能御前上奏!
更何况这人还拿得出圣旨,说明免除赋税一事板上钉钉,这事儿不好运作。
眼见赋税的确无望,知府彻底放弃,但他还有一个疑问,“原是这般,可为何本官不见户部下达官文?”
免除赋税一事不光是嘴上说说,下个圣旨就能过去的,还得户部发官文记录,某年某月某日,因何免除某地什么时候谁在任期的赋税,到期时间是多长。
这些都是为了年底好做账,所以得留官方记录。
这事儿吧,时柯也不知道啊。
他都来了半年才知道知府没接到免除赋税的官文,他还纳闷呢,燕文帝做事不是这么虎头蛇尾丢三落四的人。
而且一路走来怎么不见赵毅和余槐,莫非是那位钦差到了?
若是人到了,那戏台子也该上场唱戏了!
“此事或有隐情,知府大人不如入内详说。”
作者有话说:
算了算,我是不是欠了九更了……
第92章 钦差
上过茶一品之后, 众人面上不显,小动作不断。
这茶喝着不对啊。
大家为官多年,当然不是不知好东西的人, 只是这般的好茶可不是他们能喝的东西。
知府更是面皮一抽,他唱出来这是什么了。
和布政使家上的好茶一模一样,那还是他第一回尝到回味无穷的好茶,据说是宫里出来的贡茶。
在这个心理作用下, 他看这茶碗也与众不同,顿时把时柯的重要性提了一提。
心想,连贡茶都能拿到手, 可见是个有门路的, 怪不得上面人不喜, 想来有两三分本事。
这样一想,知府倒是和气起来,彻底相信时柯背后有人且是条肥羊的信息。
开口就是套话, “东海县能有今日,真是多亏时大人在此。”
“哪里哪里,幸得陛下垂青。”时柯也跟着说车轱辘套话,露出一个标准的敷衍笑容来。
知府:“……”
都把陛下抬出来了, 这怎么好意思让他张嘴把功劳吞了。
挂着勉强笑容夸奖他, “时大人为东海县的付出,本官看在眼中,自是值得夸赞。”
时柯更是谦虚道,“知府大人过誉, 全仰仗东海县百姓抬爱。”
知府:“……”
就你有嘴, 就你会说!
西丰县县令又开始和稀泥, 直接转移话题道, “东海县能有今日,想来时大人花费不少。”
花费不少。
原来如此。
低头喝茶间,时柯垂眸遮掩住眼底的了然,原来在这儿等着本官。
这明显是要钱粮赋税来了。
“陛下关爱万民,在本官离京之时,便将赏赐放入队列中,由营队押运至此。”时柯淡淡道。
借着茶碗遮挡,余光观察这些人的表情。
有的眼前一亮,有的嘴角勾起,有的忍不住敲敲桌面,各个心底都有个算盘一样打着。
知府脸上的气出来的青色化成正常肤色,略带矜持问道,“即使如此,不知时县令何时将东海县前三年赋税填补完?”
果真。
时柯放下茶碗,淡笑,“说到赋税,下官这里也有一事不明,还请知府大人解惑。”
他看着南岭府知府,一双眼睛锐利明亮,“早在赴任之前,陛下准许我查阅南岭府东海县地方记录。下官在户部那儿看到免税官文,东海县因江南水灾和极端天气牵连,免税三年,时间正是截止到本年八月秋收之后。”
他的声音带着疑惑冷淡,好像真不清楚其中缘由,“敢问知府大人,为何上三年的赋税还需补上?”
“这……”知府大人脸色不悦,这人是真明白还是真糊涂,他想收就收,哪儿来得这么多废话。
时柯没给他狡辩机会,还在努力回想不合理的地方,“且这赋税中税银税粮为何如此之高。在上报时,南岭府因产出不多,这是个中等产出的县城,税粮并不需十几几十万石粮食更不需要如此之多的税银!”
他了解过南岭府五个县的具体情况,两个上等两个中等一个下等。
五个县城赋税根据本身情况不同,承担赋税自不相同,东海县属于最末的一个县,每年赋税最多只要十万石,根本没有所谓的三十万石粮食。
要说税银多一点,那是因为商税。但是这里的商业发展情况也不容乐观,大多数人都是用命换钱,五万两税银倒是能凑出来。
但是东海县根本没有这么高额度的赋税要求。
欺上瞒下,这么多钱去哪儿了?
时柯盯着知府不放,知府却耍赖道,“这乃是东海县长久亏欠的赋税,次次都要本官催一催。今年就算换个县令,本官照样是会来要赋税的。”
再说了,从他们入城开始看的情况来讲,这东海县还真的能起来了。
半死不活时交上的赋税都能满足上面的条件,更何况现在建设地颇为有序。
所以往年亏欠的赋税可以适当再往上添一些。
等他拿到足够的税粮税银,就会打听打听门路,再往上走一走。
但是这情况希望渺茫,如果走不动,这些银子就是往后他的立身之本。
要是论这个,时柯闭眼都能把东海县这边的官文记录背下来,“从陛下登基开始,东海县第一年赋税免三成……直到三年前,因灾患严重,所以免三年赋税。”
“不知大人可否说说,这些年哪儿来得旧账!”时柯干哑地嗓子像是一道闷棍打在他脑袋上。
知府完全不知他竟然还有这本事,能从户部调出东海县官文记录,但他就是不认账!
“本官可没接到官文,所谓免税又是否是你片面之词。”知府嗤笑一声,端得是没脸没皮,“今天你东海县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东海县政令乃陛下应允,莫非你敢抗旨不尊?”时柯一拍桌面,震得手臂发麻。
“本官只认官文!”知府当然不可能放过到嘴的鸭子。
这圣旨就算是真的,他也可以用官文一事推脱,大不了再疏通疏通上面人,总之这么多银子粮食他不可能独吞掉,交上去还能留下两三成。
若是一分赋税也收不着,那他连根毛都见不着!
“官文到了。”这时,门外一个中气十足的京腔话响起。
门外中年男人大步跨过门槛,一身官服证明这人是京都来的,随后余槐和赵毅跟着进来,门外士兵沉默守住了门。
他们在隔壁听了不少内容。
为首的中年人将一纸官文拍在桌上,茶碗颤了两颤,“南岭府知府袁潘,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袁潘心觉不好,撑着桌面站起来,看了看人又看了看官文,没立刻扑上去查看内容,他还心存最后一丝侥幸,“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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