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飒露白
在他被监禁的这些日子里,前燕太后胡氏暴毙而亡,高玮和几个高氏宗亲因被告发谋害霍飞遭元熙赐死,而高珩逃离万福寺,下落不明……连有胡氏暴毙之前清河王曾去过万福寺,告发高玮的人就是清河王和高璋都问得明明白白。
萧淙听完大是惊怒,不禁为高珩神伤起来。
他这可怜的阿稚,今年不过才十四岁,原本是娇贵的小皇子,却一夕亡国,被迫离开家园。还在仇人的逼迫下成了男宠,遭到如此羞辱……
如今母亲兄长皆已被害,他该是何等的悲痛欲绝,从此便是孤苦无依,失了家园,连亲人都没有了……还好,他逃走了,元熙不能再拿他怎么样。
也不知他现在身在何方……只愿他能安好,逃离了这地方,能有朝一日振翅高飞。
这时南陈使臣从外进来,行礼完毕提醒道:“殿下,该进宫赴宴了。”
萧淙叹口气,从那想起高珩时的脉脉温情中脱离出来,目光变得有几分阴冷。
赴宴……这场宴会之后,元熙收下陈朝带来的黄金珍宝,才会放他回去。
耻辱……呵……此仇若是不报,他便对不起父皇!来日他定要让北魏付出代价!
南陈太子和使臣到时,赴宴之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殿外很快响起钟声,元熙圣驾在礼官唱喏声中抵达大殿。众人皆行礼叩拜,元熙走上御阶,赐众人平身,方才缓缓落座。
下方众人山呼万岁,谢过圣恩,方才入座,宫中内侍顿时上前为众人斟酒倒茶。
玉珠为元熙满上金杯,元熙便举杯向坐在客位的南陈众人道:“陈魏世代为邻,太子殿下远道而来,朕身为东道招待不周,承蒙殿下不怪,厚礼答之。如此礼尚往来,和睦邦交,实为两国之幸。朕先敬诸位一杯,聊表心意,请。”
萧淙笑得极其僵硬,却也只能跟着身边众使臣起身举杯道:“陛下款待,我朝不过薄礼回赠,不足挂齿。今日能得陛下赐宴,实为幸事。请。”
说罢他仰头饮酒,又让旁边宫人将酒满上,举杯又回敬元熙一回。
主客互相敬完酒,乐者舞者入殿,开始献上乐舞助兴。众人开始在席间互相攀谈敬酒,总算是有了点宴会的样子。元熙下令散宴起驾之后,萧淙一刻没等,直接起身就走。
高怀瑜也是不爱热闹的,这种场合人多,还动不动就有人要给他敬酒,他应付得很累,能走就马上走。好巧不巧,萧淙走出大殿时,就正好与他撞上。
萧淙现在看见高怀瑜就来气,先是自己被捅了一刀,又是高珩被他害死母亲兄长。都要走了,萧淙实在难忍下那口气,便直接朝着高怀瑜走过去。
萧淙咬牙道:“清河王……你将高珩如何了?”
高怀瑜本也没打算停下来与他攀谈,闻言才停下脚步,一回头见是南陈太子,便嗤笑道:“我能将他如何?”
问得可真是奇怪!他何时对高珩做过什么了?
萧淙冷笑:“高玮和胡氏的死,难道不是你的手笔?如今连高珩也下落不明,当真就与你没有半分关系?你可真是好狠的心,为了得元熙宠信,连血亲都能残害。”
原来是在为高珩鸣不平啊。
高怀瑜笑了笑:“哦,那殿下报官吧。可需要孤帮殿下请京兆尹过来?京兆尹大人似乎就在那边。”
萧淙身边的使臣气道:“你……你伤了殿下,竟然还如此出言不逊!”
高怀瑜看向他身旁的使臣,依然微笑:“使臣大人若是不忿……陛下也还在宫中。”
你找皇帝告状去啊!
“你!”
高怀瑜不再搭理他们,转身便要走。
“殿下!清河王殿下留步!”韩尽忠小跑着过来,在众人面前站定,朝高怀瑜微一躬身,“殿下!陛下请您去紫极宫一趟。”
“好,这便过去。”高怀瑜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又看向萧淙,“太子殿下,要一起去么?若有什么事,直接与陛下说,那是最好的。”
萧淙冷哼一声:“不必了!”
高怀瑜冷笑,随着韩尽忠一起往紫极宫去。都那么晚了,也不知道皇帝突然要找他做什么……
太华殿到紫极宫有好一段距离,元熙有天子御辇,他可得自己走过去。等他走到的时候,皇帝已经换了寝衣,披散着一头黑发,一副要歇下的模样。
高怀瑜行过礼,正问完有什么要事,就见皇帝摇摇头,很无辜地道:“没什么事……就是难得你进宫一趟……想找你说说话。”
高怀瑜一愣,疑惑道:“陛下……”臣最近几乎每日都被您召进宫中,陪您在御书房坐上一天呢……
难、得、进、宫、一、趟。
也不知最近这位英明威武的皇帝陛下是怎么了……
“有点难受……”皇帝坐下来,突然皱了眉。
高怀瑜讶然:“陛下可是……夜晚风凉,容易诱发病症,陛下还是多穿些,早点歇息。”
元熙轻轻叹口气,道:“朕的五哥也是如此……从前犯病,家里人都要吓得围着我们两人转。”
高怀瑜默然。五哥……记得陛下曾有一位孪生哥哥,不过十五六岁就早早离世了。而后便有人说,是他夺走了哥哥精气,害得哥哥病逝。
“你坐过来些……”元熙道。
高怀瑜听他的靠近了些,嗅到他身上飘过来的酒香气,心中有些忐忑。
皇帝可能是有些醉了,才会跟他说这些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也许皇帝只是想找个人听他说话而已。
其实元熙只是有点委屈。
今天宫宴,他又一次去福安宫请过太上皇,太上皇还是不理他。
他就又开始想从前,自己在家里多得父母宠爱,后来又被父亲后娘欺负得多委屈,连喝口水都能被骂一通。
“怀瑜啊……”元熙长叹道,“以前阿爹很疼我的……可他挟持了小皇帝想篡位,就不要我了。孤家寡人……是不是真的,就只能一个人了……”
“陛下……”高怀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间心底翻涌起一片酸涩来,“不是……”
“怀瑜。”元熙突然轻笑两声,去抚摸他的脸颊,“怎么湿的……”
高怀瑜笑了笑,抓过他手腕,道:“陛下,该睡了。”
元熙软绵绵地往他身上倒,他猝不及防,一时没能稳住,被压了个严严实实。
“宝贝。”元熙伏在他身上,笑呵呵地双手捧起他脸颊揉捏。
你在叫谁?
高怀瑜一双凤眸都快瞪圆了,望着皇帝凑近的脸庞,惊得屏住了呼吸。
皇帝又极尽温柔地在他唇上吻了吻。
……
高怀瑜魂飞魄散,怔愣了许久,才感觉自己的身体重新受了控制。连忙从元熙身下挣扎起来,把人扶回床上,一刻也不敢多待,转身就跑。
*
作者有话要说:
怀瑜:!!!!!!
第32章 脑子里仿佛有无数个元熙在爬。
高怀瑜一晚上没能睡着。
从紫极宫一路回到清河王府, 他人都是懵的。
他之前都没见皇帝喝醉过,自然没想到皇帝醉酒之后原来还有调戏人的坏毛病。
真的很讨人厌,他怎么能……说说话动手就算了, 怎么还抱着人就亲。
昏君!无耻!下流!
也不知道他这样调戏过多少人!
他羞赧的时候,脑海中又无法自控地浮现皇帝亲他时候凑近的脸庞, 还有那双神色迷离好似深情的眼睛……顿时感觉自己唇上像是被灼烧过一般。
他的身体很容易发热, 发了热还自己好不了,现在已经差不多需要找几块冰降降温了。
皇帝……实在太可恶!
他呆呆在床边坐了许久,终于一扯外衣,决定倒头就睡, 不去想那个狗皇帝了。
但是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元熙。
脑子里仿佛有无数个元熙在爬。
元熙身姿很是英武挺拔,跟只大老虎似的, 压在他身上的时候,好像把他每一寸肌肤都彻底盖住了。炽热的温度从元熙身上传过来, 猛烈霸道,他躲也躲不得。
低头吻他的时候, 他也躲不了。
只能跟只被咬住的猎物一样无措。
其实……要反抗一只醉鬼,好像也不是太难?
可自己好像也没多少要反抗的意思……是不是习惯服从他太久了, 所以……
高怀瑜心浮气躁,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再醒过来只觉得眼睛又干又涩, 都要睁不开了。
一看窗外,天已经彻底亮了。
不过早上还是有些凉,一掀被子他就被刺激得轻轻打了个喷嚏。只好捡起昨夜被随便丢在一边的外衣,打算先披上, 再去翻件衣服换。
习惯性地往腰间一摸, 结果那个平常会挂上配饰锦囊的地方空空如也。再看地上, 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自己身上的香囊呢……
高怀瑜想起昨天自己被元熙压住的那一幕来。
……
不会是掉宫里了吧?
他心心念念的香囊,此时在皇帝手里。
元熙一早起来,就在寝室前发现了这个香囊,捡起来打量几下。乍一看还挺漂亮,细看便能发觉刺绣粗糙,针脚都不平整,对此元熙十分嫌弃。
这东西毕竟是长乐那个小姑娘给高怀瑜做的,小姑娘也没怎么练过这些针线活,当然不会太好看。
因是小姑娘的心意,高怀瑜也就常常佩戴在身上。
元熙翻了翻,还在内衬上看见长乐绣下的几个小字。
瞬间就不开心了。
做得那么粗糙还戴在身上,一看就有问题!
“快去请清河王进宫来。”元熙把玩着那个香囊,朝旁边的人吩咐道。
您确定清河王还会进宫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