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凰千度
“多少?”江爹嘴巴都张大了,怎么也想不到几天的时间里,这弱不禁风的小哥儿能赚到四百多文钱?
“怎么可能呢?就算在镇上当一天短工也才能结三十文工钱,你哪里搞来的四百多文钱?”
偷的吧?!
江爹眼睛一斜,不客气道:“给三子看病是要紧,但你可不能偷钱啊!”
楚年无语,刚要说什么,却被马志成抢了先:“这些钱都是年哥儿在师父那赚来的,其中一部分还是我亲自结给他的,你怎么可以凭白污人清白?”
江爹:“......”
马志成说完,打算先把钱还给楚年。
楚年见状连忙推脱:“马叔,我知道这些不够,但你先接着,剩下的我过几日再还上。”
说话间他对马志成眨了下眼,用余光瞥向江爹。
马志成是个聪明的,反应过来了楚年的用意,遂没再什么,在江爹肉痛的眼神中把钱收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楚年呵呵。
江家人无下限的不要脸已经不能惊讶到他了。他们不是想收钱吗,那他偏就要当着他们的面,把所有的钱都交到郎中手里,让他们想要也要不到,气死他们。
反正,楚年还有一只小肥兔不动产。
江爹这叫一个气啊,可再气,也不好对人人尊敬的郎中发脾气,想骂两句楚年吧,又想到刚刚马郎中一个劲在替楚年说话......
江爹:“......”
简直呕死,马郎中为什么对小混蛋的态度这么好?
把江爹收拾了后,楚年需要面对的就是江自流的病情了。
虽然忐忑,可是无法回避。
江爹也很关心江自流的病情,他问:“那马郎中,三子的病怎么样,还有的治吗?”
楚年三人都瞅向江爹,其中车夫的眼神最直接地表达着不解,不明白这冷酷无情的老头怎么忽然又关心起不被待见的儿子了。
楚年冷笑了一声。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么。糟老头子被自己气了个半死,现在肯定是想听到一个好消息缓解缓解郁闷。
而对糟老头来说,最好的消息自然是江自流不行了没救了。
被问到这个,马志成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他摇了一下头。
见状,楚年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
江爹恰恰相反,他之前的气急败坏瞬间荡然无存,黑灰的脸上蓦然焕发了光彩,连眼珠子好似都亮了几分。
然后便听马志成带着几分薄怒说道:“十几岁的好汉子,风华无双,怎么能被你们蹉跎成这样?先用药调理着吧!”
楚年:“......”
楚年:“???”
楚年:“!!!”
嗯?先用药调理着?
那也就是说,有的治!?
楚年反应了一下,短短几息的时间,宛如坐了一辆过山车。
真是...
马叔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
而听到这话,江爹一下子没反应回来。等感觉到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仿佛一桶水浇了下来,张了张嘴唇,结结巴巴地问:“马、马郎中,你、你这么说又是啥意思?”
马志成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一眼,侧首对楚年说:“情况很复杂,进去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闻言江爹脖子一梗:“我是三子的老子,这难道不先跟我说吗?”
车夫幽幽地来了一句:“大哥,外面那板车是你的吧,你另一个儿子爬上去了。”
江爹一怔,扭头去看。
一看,好家伙,好不容易被江母哄好了的江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正往板车上爬呢!
那板车上都堆满了装袋的玉米了,哪还装得下江四这么大一个人,于是江四连蹬带扔,把玉米袋往下踹。
因为是放在板车上的,所以玉米袋的口子都没怎么系太紧,被江四一踹,松松垮垮地开了,往边上一斜,一根根绿色的玉米撒了一地。
江爹:“.........”
江爹一下子就毛了,叫喊道:“我的儿啊,你在干什么呦!”
叫完拔腿就往板车那跑,边还在骂:“秀芳!你死哪去了?不是让你看着四宝的吗!”
秀芳正是大儿媳的名字。
听到喊叫,在厨房里忙活的江母待不住了,举着锅铲子就跑了出来,茫然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我的心肝又怎么了?”
“你管的好儿子!你看看他都在干什么!”
当真是鸡飞狗跳,没个消停,让车夫叹为观止。
对此,楚年和马志成都很冷漠。
马志成看到江家二老的注意力都去了江四那边,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楚年刚刚给他的文钱拿了出来,重新放到了楚年手上。
楚年抬头:“马叔?”
马志成肃然着一张脸,问:“你是真心要给江三看病吗?”
楚年被问得眼皮一跳:“...马叔?”
马志成扫了眼楚年身上的喜服,开了开口,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口。
医者父母心,哪怕病人只剩一口气了,只要家属不放弃病人,他这个做郎中的,断然不可能说出不救人的话。
但江自流的“家人”们明显是放弃了他的,剩下一个楚年攒着劲地想救他,却是个才嫁过来几天的夫郎......
世人都说姻亲不及血亲,到了江家和楚年这,却好像反过来了。
马志成轻叹一声:“你这个傻孩子。”
楚年听到这话就没底,攥着手心里团成一团的文钱,认真说:“马叔,你放心给我夫君看病,我会抓紧挣钱的。”
马志成把手搭在门上,说:“那进来细说吧。”
楚年跟了两步,忽地伸手拽住马志成衣角,说:“马叔,等等。”
马志成疑惑地看他。
楚年眼眸几闪,略微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说:“我们去旁边说吧,今天这么一折腾,我夫君肯定累了,我想让他好好休息会儿。”
车夫在旁边听得都快哭了。
这么好的哥儿,人好看,心地更是善良,哪哪都好,简直挑不出半点不是来,怎么就英年早婚许配给了这家人呢!
马志成看到楚年的表情,猜测他是不想让江自流听到自己的病情。
思及此,马志成更加感慨了,看楚年的眼神掩饰不住爱怜:“傻孩子,怎么就这么痴情呢。”
楚年:“......”
嗯?
小破屋内,一直能听到外面声音的江自流:“......”
第28章 治病 要好好心疼你家夫郎
楚年觉得, 让马志成直接在江自流面前宣判病情,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江自流病得很重,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江自流自己心里应该也跟块明镜似的。
但, 自己清楚是一回事,由专业的郎中当面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楚年一直认为,人类这种生物是很奇妙的,人类的心灵和意志既脆弱又坚韧。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在已知结果和不知结果的两种情况下, 往往会产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所以, 楚年不希望马志成用严肃的底色如实告诉江自流实情,对他说他的身体现在有多么多么糟糕, 想好转起来有多么多么困难。
就告诉江自流他一定会好起来就可以了。
所以楚年把马志成拉到了一边,让马志成先告诉自己。
马志成跟着过去, 把情况都说给了楚年听:
“本来不是什么大毛病,几帖子药吃下去,养一养就能好, 可这么一拖再拖, 三耗四耗, 铁打的人都得垮掉。”
“不治,活不过这个冬天, 治了, 能活,但...遭罪。哎, 治的晚了, 根除是没可能了, 可不就得遭罪,需要一直用药吊着。”
“就算是用药吊着,将来也可能会反反复复,横竖是一辈子都要当个病罐子了。”
一字字,一句句,汇总在一起,就是一个大写的惨字。
即便做了心理准备,楚年听完后还是狠狠地同情了一把江自流。
马志成:“要是生在什么地主老爷家,那也无妨,一辈子过去就过去了,生在这么个家里......”
楚年不抱什么希望地确认:“真就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了吗?”
马志成看着楚年,两次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摆摆手,略带遗憾地说:“华佗来了都难治。”
要想江自流活下去,就只能靠药续命,这一点是没错,但马志成也有话没说完:除非买到白鹤灵芝。
可白鹤灵芝,这是什么东西?别说是这种穷乡僻壤,便是在京城那样的天府,那么多个达官显贵,也不是想买到就能买到的。
注定搞不到的东西,等同于不存在,说了也是白说,没必要说。
楚年叹了一口气。
虽然,楚年一开始想给江自流治病,只是为了刷好感度,是为了让江自流身体恢复一些,有自主能力跟自己和离。
但不知不觉的相处中,渐渐就变成了真心希望他可以好起来,希望他可以长回翅膀,像只鸟儿一样,飞出樊笼,重获新生。
马志成说:“年哥儿,这种无力回天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楚年闻言苦笑。
他不是听不出来马志成有几分劝他知难而退的意味,可关键在于...他其实也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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