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秀才弃夫郎 第55章

作者:不早夭 标签: 生子 种田文 穿越重生

“潇澜。”何意瞬间感觉到身边人戒备又复杂的情绪, 怕是来者不善。

眼看着廉胜跑来, 谢潇澜掩去情绪, 依旧是那股冷淡表情,他拱了拱手:“参见总督大人。”

“谢贤侄, 你与我不必狱严狱严多礼,听圣上派你来,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府邸,随我来!”廉胜就像他的大胡子一般热情不羁,全然没发现谢潇澜的刻意冷淡, 只当他舟车劳顿不适。

廉胜给他准备的府邸很大,是比他们在京城的宅子都要豪华的,而且内部假山流水, 亭廊阁榭,极具江南水乡之风。

谢潇澜看着那宅邸面不改色:“何必劳烦总督费心,下官只是来帮忙治理水患, 明日便会去沿海州县。”

“……这, 这不是想着你家人, 贤侄你莫同我客气才是。”廉胜有些尴尬, 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谢母,却见从前见着他总笑脸相迎的妇人都不看他一眼,讪讪的笑了几声。

何意虽不知曾经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两江总督官职比谢潇澜高,于情于理都不该落他面子,免得日后又有不必要的麻烦。

他抬手轻轻碰了谢潇澜一下,惧内的谢某立刻应声:“多谢总督大人思虑周全,下官与家眷却之不恭。”

廉胜注意到这小动作,默不作声的看了何意一眼。

好歹给了台阶,廉胜也没拿捏着,忙招呼院内的下人将他们的行李都给放好,他本想着数年未见与谢潇澜共饮几杯,可瞧着对方的模样显然不愿与他多交谈,便没提此事。

下人们手脚麻利,没片刻的功夫就将他们的行李收拾妥当了,何意心中有疑云,若说谢潇澜从前和廉胜有龃龉对他没好脸就罢了,可谢母那般好脾气都这样,显然有问题。

他本不欲多问,可谢潇澜的情绪实在太糟糕了,他此次是来办正事,若是因为陈年旧事乱了心神,那才真糟糕。

何意笑着凑到他眼前:“谁让我们谢大人不痛快了?可能说与我听听?”

“夫郎。”谢潇澜隐忍着情绪,眼睛都憋的有些红,他抬手抱住何意,脸埋在他肩膀处,“两江总督从前不是两江总督。”

这简直是句废话。

何意没打断他,任由他说着六年前的事。

谢潇澜那时十三岁,他无法对王家伸出援手,便只能先顾着自家,父亲被下狱,他找遍了父亲从前的至交好友。

可没想到那些人在得知谢家事后一个也没出面帮着求情,那时廉胜的妹妹在后宫颇受宠,谢潇澜便求到他门前了。

“廉胜冷言冷语将我赶了出去。”

一句话里藏着的是说不尽的委屈,纵使他为人所赞叹,将其夸的宛若文曲星下凡,可他那时终究只有十三岁,比如今只晓得乐呵的谢潇潇也只大两岁。

他能不乱心神找人求助已是不易,又怎会有其他的方法。

但他却屡次碰壁,次次被驱赶。

想到那时的谢潇澜,何意忍不住跟着红了眼,不怪他对廉胜冷脸相待,尽管只是情分与本分之事,可他视对方如救命稻草,却被其视若草芥,是该难过的。

何意轻轻拍打着他后背,嗓音轻柔:“委屈我们之淮了。”

好一番温存,谢潇澜才收敛情绪准备和廉胜聊聊水患之事。

此时节多雨,内里不显,但沿海处却水势上涨淹没村庄,天灾往往伴随着人祸,且此行也是要查探先前银子走向,到底是大工程,若不与廉胜共同做事,怕是难。

何意将屋内稍稍整理一番,去其他厢房看谢母与谢潇潇了。

谢母心情也有些低落,显然和谢潇澜是同种烦恼,何意不欲再多问引起其忧思,便借口带潇潇出去转转。

谢母深吸一口笑:“也好,记得带上小厮,外出注意安全。”

“好,娘放心。”

天灾严重,死伤无数,尸体若得不到好的处理方式,很容易引起人祸疫症,这才是更要命的事。

总督府不沿海,因此城中还不曾出现病症,但灾民却不少,否则之前也不会有一些跑到天河府城的官道上,怕是已经人心惶惶了。

这边天热,但因为多雨,空气总是闷闷的,极容易得病。

城里的铺子倒都是些有意思的铺面,各式各样的都有,毕竟是出来转的,也该了解这边的物价,何意便带着谢潇潇各个铺子都转了转。

米铺的小二笑问:“两位是打北方来的吧?”

“如何瞧出来的?”何意抬眼看他一眼,随后便继续挑看米。

“若是南边的,来都直点要某种精米,没有客人您这样对比着挑的,而且看您面儿生。”小二嘿嘿笑。

何意微微点头:“好眼力,先来二十斤精米,送到巡察御史府。”

小二瞬间瞪大眼睛,圣旨一下,两江早就知道最近要来一位巡察御史,他倒是没想到直接让自己碰上了,连忙殷勤的去称米了。

米面都是不可或缺的,逛完这些铺子,自然就要去医馆药铺瞧瞧,连书斋都不曾落下,说不定就能淘到医书古籍。

“这些药草集看着还不错,基础是一定要夯实的。”何意给他买了药草大全,其他的便再没有看到了。

“嫂嫂,我会好好看的。”谢潇潇捧着医书很是欢喜。

何意曲起手指轻轻弹了弹他额头,突然发现谢潇潇长高了些,这般岁数若是在前世都已经上小学了。

城中好似是有书院,届时可以去问问能不能让哥儿也上学。

和街边的灾民比起来,何意与谢潇潇实在扎眼,他们逛完便准备回去了,省的遇到麻烦。

“喂!叫你呢!”

起初何意没在意,紧接着便又听见这么一声,他下意识扭头瞧了一眼,就见一穿着朴素的姑娘正愤恨的瞪着他。

何意有些诧异:“是在唤我?”

“不是你还有谁?”那姑娘颇有些义愤填膺,“你难道看不见街边这些灾民在行乞吗?”

“能看到。”何意看着她微微点头。

听他这么说,那姑娘更生气:“你明明看到他们这般可怜,为何不能对他们施以援手,分明瞧见你买了这些东西,许多都十分昂贵,你却连铜板都不分与他们!自私自利!”

何意听的满头雾水,他有银子是自己赚的,给自己买东西有何不可?难不成要拿出来给所有人分享才是利人利己?

他关爱的看了一眼那姑娘,转身带着谢潇潇继续走。

谁知那姑娘竟追上来双手撑开拦着何意,清秀的面容上带着因气愤而升起的薄红,姑娘皱眉:“你分明就是有钱人,为何不帮?”

“我为何要帮?”何意蹙眉,“你为何不帮?”

“我没银子,如何帮?”姑娘说的理直气壮。

“可笑,律法可有明文规定有银子就一定要帮助人?帮与不帮都是我自己的事,用得着你在此处指手画脚?慷他人之慨,你倒是有善心,你去赚银子给他们。”何意怒极反笑。

也不瞧瞧整条街道有多少行乞之人,若只有一两个,他给点铜板碎银也能打发,可放眼望去数十人,要他如何帮?

姑娘像是从未见过何意这样的哥儿,听他这么说神情更加不耐,表情也带了鄙夷:“你一个妾室哥儿,拿着夫家的银子乱花,却连好事都不做!”

何意抿了抿唇,一句话都不愿意再和她说,只见他是哥儿,便觉得他是妾室,也觉得他的银子都是夫君所给,让他觉得很反感,也很悲哀。

不欲与她有过多纠缠,何意绕开她便要走,哪知这姑娘竟不依不饶的,眼见拦不住何意,竟直接大喊起来。

“这位夫郎说要给大家送银子!有需要的赶紧过来!”

眼看着那些听了那姑娘话的乞丐们像疯了似的朝他这边跑来,何意立刻拽着谢潇潇就跑,小厮机灵也拔腿跟了上去。

要甩开那些没力气的乞丐们很轻松,但这件事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何意的喉咙,想发火却又无处发泄,要他将此事忘却又绝无可能。

连何意自己都不知道,他越生气表情便冷,谢潇潇看着他那模样硬是将自己给吓着了,大气都不敢喘,咬咬牙想走,但又有点不太敢。

“嫂嫂……”他有些心慌慌。

何意低头就瞧见小家伙惊惶的神情,他轻轻呼了口气,扯出一抹笑:“嗯,你去玩,我歇会。”

“好。”

何意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茶杯,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他立刻将方才跟着出门的小厮叫来:“你去想法子查查那个姑娘和谁见过面,家住何处,最近做了什么。”

小厮低低应了一声快速离开了。

谢潇澜回来时,就见谢潇潇神情严肃的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看见他立刻飞奔而来:“哥!”

得知前因后果的谢潇澜瞬间就察觉到此事不对劲,但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哄好他夫郎。

说来,谢潇澜从未见过何意真恼人,因此当真觉得有点稀罕,快步进了屋里,就见何意拿着扇子将自己的头发丝扇的都乱飘。

不悦确实都写在脸上了。

“方才已经都挺潇潇说了,我即刻让人去查她,此事怕是并非冲你来。”毕竟不会有人当街做那种十分白痴的事。

何意抿紧唇瓣,有些不痛快:“等我缓缓再和你说话。”

谢潇澜有些想笑,但不太敢,只能板着脸僵硬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略休整了一日, 谢潇澜便和廉胜动身去了沿海州镇,因着前几日下雨,水势蔓延, 已经淹没了许多村庄,村民们只能暂住在简易的棚子里。

赈灾银不够用, 平日里给他们喝的米粥都快没有米了, 连馒头都不够分。

刚一落脚, 州镇的县令们便全围了过来, 早就听说是新科状元要来, 虽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曾想竟是这般年轻的, 模样瞧着还没及冠。

目光落在他身边穿着浅青色裳群的何意身上,对谢潇澜便更加不屑了, 哪有人出门办事都要带着容貌艳丽的妓儿的?

几位县令对廉胜态度谄媚:“此事怎好劳烦总督大人亲自来,交给我们便是,只是这赈灾银并不够用,因此百姓们只能先这般安置着。”

“两月前,朝廷便送了百万两银, 怎的这会几位县令又说不够用了?”谢潇澜故作疑惑,像是全然不知。

“谢大人久在京中有所不知,先前吃穿都是给顶好的, 可灾情越来越严重,难民也越来越多,那银子像流水似的就没了。”

“是啊, 粮食都是省着给百姓们发, 可还是不够, 所以才紧着希望朝廷能派发些银子, 不知谢大人此行可带银子了?”

这些人三言两语的就要将银子的事搪塞过去,只觉得谢潇澜新官不懂可欺,就随意拿话敷衍他。

何意看向廉胜,就见这个络腮胡的大老粗也跟着点头,显然也不曾觉得账不对劲。

谢潇澜自然没带银子,他就是来查银子的,但他没直接说,只意味深长道:“银子的事都不打紧,这几日要在镇上暂住,希望县令也能为本官找个暂住之所。”

廉胜对他的话表示同意,毕竟谢潇澜是来帮着解决灾情的,若是住在城里,还如何做事?

县令们听罢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聊完这一茬,几位县令便带着他们四处观察。

给百姓们临时搭建的棚子很简易,就是几个木桩支起来再铺上干草,吃的是稀的看不到米粒的粥,穿的是破烂不能蔽体的衣。

若真像他们所说,将银子都花在了百姓身上,那他们怎会像乞丐一般。

“此次灾情有多少伤亡?”何意突然出声问道。

从难民营一路转来,虽说也看到了一些瘦弱无骨的,但肉眼瞧见的都是有力气能走路的,这本身就不对劲。

不是何意杞人忧天,而是天灾人祸本就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