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戈万里
更深露重,军营却鲜少有完全漆黑的地方,尤其是少将军的营帐,因为岑威没有睡在营帐内。他与亲卫共同在营帐外烤火的消息传开之后,整个军营都陷入无声的喧嚣。原本没有排到值夜的人,想尽办法的许诺好处,想要与别人交换值夜的日子,多看几眼少将军。
然而这是龙虎军的军营,从上至下,哪个不想多看几眼少将军,最好能让少将军记住?
夜色尚未过半,主帅营帐周围的土地都变得比别处塌实。
岑威发现端倪,回头看了眼依旧亮着烛火却看不见人影的营帐,稍作犹豫,没有阻止这些小动作。
王府巷的陈府足够安静,殿下夜里也无法安睡。
军营虽然吵闹些,但是胜在人气足,说不定反而能让殿下有不同的感受。
唐臻确实有不同的感受。
他躺在岑威的床榻上,仿佛周边皆是岑威的气息,再听着各处小心翼翼的压制着兴奋提起少将军的声音......闭上眼睛就是岑威的脸。
如果是平时也就罢了,反正他睡不着,岑威长的也算养眼,星眉剑目,不仅不丑,还符合他的审美。
然而当初唐臻第一眼见到岑威,最先留意的地方却是他再也没有办法拥有的完美体魄。
......
诡异的念头,在夜深人不静的时刻悄无声息的浮现。
虽然不能再拥有这种体魄,但是可以抚摸、享受这种身体。
颓然仰躺的人倏地发出声沙哑的哼笑,继而颤抖不已,笑得酣畅淋漓。
他悄无声息的变成坐姿,眼睫颤抖半晌,终究还是伸出手。
这种时刻第一次有具体想象的对象,唐臻本以为他会因为位置或姿势陷入茫然,没想到这具身体委实不中用,只是击剑就兴奋的难以抑制,溃败千里。
低沉的喘息逐渐平静,床上的人发出声冷笑,丢下脏帕子,毫无愧疚的闭上眼睛,在响彻整夜的喃喃细语中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125章 一合一
半梦半醒之间,唐臻在急促清脆的锣声中茫然睁眼,环顾四周,再次闭上眼睛,做了个断断续续的梦。
有军号、战马......最后甚至出现唐臻想象中的冷兵器战场。
如果两军厮杀时没有突然出现两架最新型号的飞行战斗机,唐臻或许还能再多睡一会。
他慢吞吞的起身,下意识的回想缺乏基本逻辑的梦境,眼底依稀可见尚未彻底清醒的困顿。直到目光游移,反复扫过相同的位置,唐臻眉宇间几不可见迷茫才彻底退却。
有人进来过。
扔在地上的脏帕子不见了。
岑威提着精致的早膳进门,立刻留意到唐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微妙。
“殿下?”他以为太子是因为已经不在地上的帕子羞涩,未免太子恼羞成怒,体贴的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笑道,“军中向来粗糙,委屈殿下些。”
唐臻闻声看去,两个半碗的馄饨,两碗熬制的近乎透明的米粥,再加上两张巴掌大的鸡蛋饼,几乎与他平日所用的早膳没什么区别。
他可以肯定,这些东西哪怕不用一分为二也不够岑威填肚子。
“你吃过了?”
如果是平时,唐臻根本就不会将岑威这份体贴放在心上。可是昨夜他想着这个人的眉眼和身躯,久违的经历欢愉。
哪怕冷漠如他,偶尔也会有及时行乐的想法。
况且通过刘御医、陈玉等人的反应,还有孟长明一次比一次刻薄,永远吐不出象牙的嘴,唐臻不得不认清现实。如果他至今毫无起色的病症继续加重,很可能要面对时日无多的危机。
可惜能令他有所触动,提起兴趣的事,委实寥寥。
岑威挑起眉梢,敏感的察觉到太子对他的态度......远比昨日和善?
他暂时按下奇怪,趁着唐臻心情好,再次提起想要带唐臻去周边散心。言语间充满耐心,谆谆善诱。
“反正已经离开京都,殿下就当是再换个安静些的地方,不会像军营这般,随时都有可能吵到殿下休息。”
唐臻垂下眼睫,第一次认真的考虑岑威的提议。
他想睡岑威,只是一时兴起的念头。究竟睡不睡,怎么睡,暂时还没有定论。然而留在军营,在众目睽睽之下,肯定不太方便。
况且......如果他没有记错,岑威虽然至今没有婚约,但是已经数次议亲。设想中的妻子,无一例外,皆是对龙虎军有所帮助的女子。
唐臻不至于因为尚且没有决定是否要继续的欲望,对岑威生出别样的占有欲或对曾与岑威议亲的女子生出嫉妒心。
他只是习惯性的从掌控全局的角度考虑,应该如何做,不仅能达到目的,还可以占据主导地位,让岑威心甘情愿的伺候他几次。
俗称银货两讫。
作为搭头,答应岑威无伤大雅的小要求也无妨。
太子轻而易举的对在京都时最抗拒的事松口,眼角眉梢虽然依旧找不到期待的痕迹,但是也不再为此满脸厌倦。
岑威见状,好奇唐臻为何会突然改变态度的同时,半点没耽误效率,立刻找出为唐臻准备的新衣服,带着唐臻和早就混入龙虎军的西南水师,悄无声息的离开军营,前往早就准备好的庄子。
路上唐臻掀开车帘,百无聊赖的打量沿途的风景。
......只有飞扬的尘土和望不到边际的荒山野岭,委实与他想象中的诗情画意相差太远。哪怕唐臻不是为此而来,见状也难免觉得无趣,目光不知不觉的落在唯一能称得上风景的地方。
剑眉星目、宽腰窄臀、身姿矫健......因为是特意隐瞒身份的游玩,岑威没有穿软甲,只有简单的骑马服,袖口和腰间甚至没有绣纹。
然而正是因为没有那些碍眼的东西,唐臻才能通过衣摆的晃动,猜到里面的肌肉是如何起伏。
啧,梁安那个混账!究竟是给他准备的什么香囊?
岑威似有所感,遥遥回头,忽然勒住缰绳,等待马车与他并行。
“殿下喜欢这身衣服?”
唐臻面色如常的摇头,诚实的回答,“不喜欢。”
只是普通的骑马服而已,颜色更是朴素的藏蓝。相比之下,他更喜欢艳丽的色彩。
因为他可以通过眼睛看艳丽颜色的变化,快速判断自己的身体情况。
“那殿下为何总是盯着臣看?”岑威面露疑惑,抽空低头自视,“难道臣有何不妥之处?”
唐臻哂笑,终于移开不知不觉间始终放在岑威腰腹之处的目光,暂时结束令他难得生出好奇心的猜测,意味深长的道,“并非哪里不妥当......正是因为太妥当,所以我才会多看。”
只是看看,还是近距离赏玩,他还要考虑。
直觉告诉他,好不容易等到的享乐,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件麻烦事。
岑威闻言,疑惑不减反增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摇了摇头,干脆跳上马车,放爱驹自由的随着伪装成商人的车队奔跑。他则进入马车,趁着唐臻心情不错,看上去不抗拒在没必要的事上浪费时间,主动说起他们即将抵达的地方。
安乐县,位于距离京都仅有四个时辰车程的地方。
从前朝起,它便是拱卫京都的城池中,最重要的存在。
然而随着圣朝皇权旁落,京都也逐渐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眼中的肥肉,安乐县便从守卫京都最后的防线逐渐变成最先被侵蚀的地方。
各路人马皆在安乐县有所布置,相互牵制,因为归根结底是在李晓朝的地盘上,相对而言又还算克制,竟然颇有几国对峙的架势。
岑威直觉唐臻不会排斥混乱的地方,果然在说起安乐县曾经发生的种种‘趣闻’时,看到唐臻眼底的兴致。
只说最近,绍兴侯世子施乘风在京都暴毙,凶兽陈国公世子燕翎逃回北地,三省总督大怒,调兵遣将,直奔京都。
在安乐县则变成,李晓朝大发雷霆,尽数捉拿安乐县中明面上所有属于陈国公和三省总督的人手,一视同仁的关押在地牢中。
显而易见,李晓朝依旧想要两不相帮,稳坐钓鱼台,正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更是不愿意让陈国公或三省总督中的任何一个人,沾染他兢兢业业几十年经营的京都。
然而三省总督的怒火远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盛大,绝不会在骠骑大将军只是虚张声势的表态之下有任何退缩。
五万东南水师日夜兼程的赶往京都,仿佛感受不到疲惫的假人,在已经全速行军七日的前提下,再次提高行军的速度,以此压力李晓朝。
安乐县中属于三省总督的人手却难得安静。
不仅不曾像同样是被突然关起来的北疆军那般,满脸冷意,反而主动体谅骠骑大将军不容易,明里暗里的献出许多钱财。
显而易见,在三省总督的心中,身为嫡长孙的施乘风固然重要,但是已经死去的嫡长孙,又怎么能与几十年来投入无数资源,至今依旧没能收回本钱的李晓朝重要?
起码东南水军到达京都,大军压城之前,三省总督不会真的如表现出的那般,拼命的为心爱的长孙报仇。
不知道施乘风在天之灵,如果能知道这些,会不会对三省总督有恨意。
另一边,陈国公在安乐县中安插的人手,同样被李晓朝的人暂时看押,两边相处就......不太愉快。
因为他们在被控制行动之后,曾数次表示,愿意立刻离开安乐县,返回北地。
这在李晓朝的眼中,反而是陈国公对他非常不满,绝不可能与他成为盟友的表态。
此消彼长,时至今日。李晓朝难以避免的又开始偏向三省总督,最先得益的人却是沈思水。
因为李晓朝想让三省总督退兵,三省总督却想让李晓朝开城门,允许东南水军从京都借路。
两人谁都无法彻底说服对方,更不愿意稍退半步。
李晓朝没看顾好施乘风终究是理亏在前,只能利用沈思水,向三省总督示好。
原本属于依旧被软禁的北疆军和东南水军的东西,如今已经尽数被沈思水的属下占了便宜。
整个圣朝的风起云涌,竟然在小小的安乐县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唐臻对这些故事还算满意,愿意评价为比话本有意思,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岑威,问道,“我们去安乐县?”
岑威却摇头。
“不入城,我们会经过安乐县周边的所有小镇,然后从另一条路返程。”他停顿片刻,又道,“如果殿下生出好奇心,我们即将返回京都的时候可以入城小半日,随便逛逛。”
唐臻若有所思的点头,忽然问道,“你对我,是不是特别有耐心?”
虽然他的感情早就冷漠的与草木没什么区别,但是他思考从来不用感情,全凭逻辑。
有些事,只要不是瞎子、傻子,很难看不出区别。
况且唐臻不仅没瞎、没傻,他还远比寻常人更敏锐。
岑威没想到唐臻会突然这么问,但也不会因此生出羞赧的意思,大方的承认,“是”
“为什么?”唐臻立刻追问,眼中隐约含着期待。
只要岑威说出理由,他就能继续加码,直到加至岑威愿意伺候他。
等待的过程中,唐臻默默罗列出许多种可能。
去年他帮岑威从北方异族手中骗了不少钱财,虽然今年北方异族与陈国公正式开战,骗钱肯定不如去年容易。但是只要岑威开口,唐臻终究还是有办法。
岑家村底子太薄,即使岑壮虎等人效仿各地封疆大吏,自封官职,起码三代之内,依旧难逃乱臣贼子的指责。只要唐臻肯动用传国玉玺,给岑威一道明确的封爵圣旨。哪怕仅是伯爵,岑家村也能瞬间变成无可指摘的功勋之后。
......
然而岑威煞有其事的思索半晌,最后却给出完全在唐臻预料之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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