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草莓
……
就像每颗星星都有运作轨迹
“……”
听见这两句词,陈濯突然愣了一下。
几秒后,他逐渐被一股莫名的恐惧包裹至窒息。
陈濯手有点抖,一时连手里的纸张都拿不稳,旁边的夏子澈还在认真唱歌,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陈濯几乎有些慌乱地在翻手里的歌词,终于,他看清了那两句话:
“就像太阳永恒不凋零”
“就像每颗星星都有运作轨迹”
心脏处的钝痛感再次袭来,但这次,无论陈濯怎样努力忍受都没有缓解半分。
他抓紧了自己心口处的衣料,夏子澈也发现了他的异样,他连忙把吉他扔到一边:
“冷静,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这么差??”
“……”
看见夏子澈靠近,陈濯想冲他笑笑,想碰碰他。
他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但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他重重摔在了地上,眼里是模糊的天花板,后来,又变成了夏子澈焦急的脸。
夏子澈的声音在他耳里变得恍惚、越飘越远。
陈濯整个人都被心脏处愈发尖锐的痛楚淹没,后来,他视线愈发模糊,等到有温热划过脸颊,他才意识到,那原来是眼泪。
他手里拿着的歌词散落一地,陈濯手里只攥着一张。
他不想放开,他不能放开。
他上辈子,确实没听过这首叫做情书的歌。
但他看过那两句歌词。
思绪逐渐被拉远到很多年前的某一天,那天是北川七月的盛夏,陈濯在夏子澈的墓碑旁坐了很久。
石碑坚硬又冰凉,陈濯怎样都捂不热。
后来,他要走了,离开前,他垂下眼,却注意到墓碑背后的角落里,有两行被人手工刻上去的字。
刻字的人力气不大,痕迹也很浅,那字迹歪歪扭扭,又经历过风吹雨打,很难辨认。
那时,陈濯看清了,只是后来又忘记了。
可现在,他想起来了。
所有与之相关的回忆瞬间汇在一起,陈濯想起曾经和赛谣闲聊时无意间聊到的话题。
那时候小姑娘开玩笑似的说,夏子澈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一定要把自己最喜欢最满意的歌变成二维码刻在自己碑上。
可夏子澈的碑上没有二维码。
只有角落里不被在意的两行字。
“就像太阳永恒不凋零”
“就像每颗星星都有运作轨迹”
当时的陈濯在那字迹边待了很久,他在想,这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究竟什么永恒不凋零,又是什么像星星。
现在,他知道了。
陈濯捏着纸张的手愈发用力,白纸被他捏成一团,褶皱里依稀能看见少年手写的歌词。
那是……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067-婚礼
◎而今,只有天空热烈燃烧的太阳,和他少年时看过的是同种模样。◎
痛苦、晕眩、迷茫、恍惚……
好像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 那人一会儿在身侧,一会儿又像是在时光之外,看不见也摸不着。
陈濯闻见了消毒水的味道, 那味道他太熟悉,所以无论何时都辨得清。
有人掀开他的眼睛, 陈濯看见眼前晃过一道道强光, 像是手电筒,又像是夏天刺目的阳光。
陈濯混淆了这两种感受, 他好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又好像站在室外放空般直视天空中的太阳。
身边有时吵闹,又在某一刻归于寂静, 恍惚间, 有人在不远处喊他的名字:
“陈濯?陈濯!”
无数个人的声音叠在一起,又一个个脱离, 最后只剩下一道清澈的女声:
“陈濯先生?”
“……嗯?”
陈濯眨眨眼, 稍稍回了神。
今天是南江难得的晴日, 天空万里无云, 太阳灼热又刺眼,陈濯有些怀念,所以盯着看了久了些。
女孩的声音让他回了神,他朝声音来处望了一眼, 见是一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姑娘。
女孩提着裙摆,想跨过花园的草地去到他身边, 但实在不方便, 所以在草地边缘迟疑了许久。
陈濯看了她一眼, 自己起身跨过草地间的小路, 去到了她身边。
“你怎么坐在这里呀?”
小柠有些担忧地看看他:
“你吃东西了吗?要不要吃点小点心?”
“不用了。”
陈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递给她:
“你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说着, 他抬眸认真看看她:
“你今天很好看。”
“谢谢你啊。”
小柠接过他递来的U盘: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跑一趟。”
“应该我说对不起,明明是你的婚礼……”
“哎!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该道歉的应该是狗男人!!我还得谢谢你把真相告诉我呢,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婚礼又怎么样,别说还没领证,就是领了我都得跟他离!我要让他所有亲朋好友都看清他是个什么货色!气死我了……对了陈濯,我在场内给你留了个位置,你要不要看看,也出口恶气?”
小柠巴拉巴拉说了一通,陈濯看着她的表情和动作,只轻轻勾了勾唇。
他点点头,没再看小柠,只在离开前,又抬头望了一眼空中刺目的太阳。
南江,很少有这样热烈的晴日今天的阳光,竟难得让他想起了北川的夏天。
几天前,陈濯谈了八年的男朋友跟他提出了分手。
当时陈濯觉得很奇怪,因为这事他自己提过无数次,可宋愈哲次次都绕开话题避而不谈,这次宋愈哲主动断开,还这么爽快,如此反常,却让陈濯从中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原本陈濯没想探究,但很快,真相就自己跳到了他眼前。
分手之后,陈濯当天就搬了出去,他搬到了城市的另一端,原本想着以后再不会和宋愈哲有交集,可第二天,他去外面为新住处添置生活用品,才进步行街,就又跟宋愈哲打了个照面。
当然,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这位前一天才分手的男朋友,手里还挽着一个女孩子。
陈濯心里没什么波澜,他照常跟宋愈哲打了招呼,然后就听那个女孩很开心地问他:
“你是陈濯?我经常听阿哲提起你,你是阿哲的好朋友吧?我们要结婚了,就在下个月。嗯?你不知道吗?阿哲你也真是,这种事情都能忘记说?太过分了吧。”
女孩很热情地邀请陈濯参加他们的婚礼,宋愈哲却明显慌了,他为陈濯找着不去的理由,一个劲用眼神示意陈濯配合自己。
可陈濯看着他,却很轻地弯了下唇:
“我会去。”
听见这话,女孩很开心,她从包里翻翻找找,找出一张空白的请帖,写上陈濯的名字递给他。
回家后,陈濯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张请帖,出了很久的神。
他从白天坐到夜晚,最终,他还是拿起一旁的手机,给那个女孩打了电话过去。
虽说宋愈哲这个人现在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他也不该去管别人的事,可陈濯还是觉得,有些事情,那个女孩应该知情。
显然,有些事情宋愈哲没跟她坦白,甚至是在骗她。
那天,陈濯把事情的真相简单告诉了她,告诉那个女孩,他不是宋愈哲的朋友,而是前一天才分手的男朋友。他也从女孩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比如她是宋愈哲谈了五年的女朋友,曾经每个宋愈哲以忙为理由不出现不露面的白天或夜晚,都是和她在一起。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宋愈哲用他并不精湛的演技,骗了他们两个人。
知道这些事之后,女孩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
陈濯知道这种事情不容易接受,所以他也什么都没说,只默默陪着她,等她回过神缓过劲。
陈濯原本以为,小柠会哭会疯会闹,但经历过这种事情,她还是理智又冷静,沉默许久后,她只跟陈濯说:
“陈濯,我想在婚礼上让所有人看到渣男的真面目,你能和我一起吗?你能……帮帮我吗?”
“……”
陈濯并不是个烈性的人,就算曾经烈过,那些尖锐的的东西也被时光磨平了太多。
他不想管这些麻烦的事,也不想再跟某些人有牵扯,毕竟说到底,这跟他并没有太大关系。
他沉默了很久,拒绝的话在心里转了半天,可最终,他还是轻声应了一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