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干物糖
酒吧老板给池砚面试,九点多仍然睡眼朦胧,看见他眼前一亮,核对完身份证上的年龄后,问:“家长同意吗?”
池砚想想池墨发飙的样子,迟疑地点头。
“同意就行,这位是排班领导,不能来提前找他。”她让池砚认人,“今天晚上能来吗?”
“可以。”
池砚面完回家,池墨还没有起床,完全不知道他出去了一趟。中午两人随便吃了点,下午看了场电影,池墨被工作摧残的脸才重新焕发光泽,到晚上精神焕发去赴领导的饭局,“你自己在家,把门锁好。”
陆氏准备和他们工作室签长约,所有人都很振奋。
十分钟后,池砚锁好门,骑着单车去上班。
一条街都是酒吧,五颜六色的灯条在建筑物上大搞圈地运动。池砚工作的酒吧亮灯开业,他从后门进去,长长的通道连接休息室,早上老板就是在那里给他面试。现在工作时间,服务生们在三个换衣间门口排队,等着换工作服。
池砚一进去,本来热闹的休息室静下来。
“不好意思,这里客人不能进。”不知道谁先说话,把池砚认成客人。
说客人都有点勉强,还没见过穿着卫衣卫裤,小白鞋,还带着毛绒绒的护耳帽来酒吧喝酒的客人。
“错了,”老板进来,“这是员工,小桃给他一个工作服。”
“成年了吗?”小桃是个漂亮女孩,显然和老板很熟,笑着从仓库取出一套衣服扔给池砚,“我有个弟弟,能来吗?”
老板道:“你先看看你这个月来了几天,自己不想干了找人顶是吧?”
小桃依旧嘻嘻哈哈的,“你就说行不行。”
“行,活有人干就行。”
池砚换完衣服出来,其他人又瞪大眼睛,都是白衬衫黑西裤,怎么这个人把氛围搞得这么……
再出来时老板已经离开,换了一个年轻主管在外面等:“今天先带你熟悉一下工作。”
他们出去之后,休息室才有动静。
“花魁来了。”
“不当明星当网红也行啊,居然来打工!”
“对啊,娱乐圈门槛也就……”
话题逐渐开始偏向娱乐圈八卦。
开吧前的准备工作非常多,服务生给储藏室补给水果蔬菜和香料,榨汁机轰隆作响,调酒师们把蔬菜汁冷藏,换锅熬糖浆。不看招牌,这简直是饭店的后厨。池砚从晚上八点工作到十一点,清洗水果,清洁酒杯,跟着主管认酒……
主管是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他衣品很好,看上去比例出众。他对待客人热情但不谄媚,处理突发事件足够冷静。休息间隙,他靠着罗马柱看着嬉闹的客人与穿行的服务生,像在看一个在巨大机器运行的齿轮。
而他自己毫无疑问是酒吧的精神化身。
快下班的时候,调酒师给主管调了一杯玛格丽特酒。他把酒给池砚,自己坐在露台沙发上休息。
“鸡尾酒是平衡的艺术。”
池砚把这句话郑重记下,喝完玛格丽特,脸颊冒出两坨红。
他回家时接近零点,池墨还没有回来。他有点担心,先发微信。十分钟后,池砚站在洗衣机旁,把工作服扔进去清洗,拆了一盒酸奶,打电话,是池墨同事接的:“你哥喝醉了,现在卫生间吐着呢。”
池墨在工作室做的久,池砚也和他的同事们混熟了。
同事在走廊,拿着池墨的手机和外套。陆书聿在外面透完气,回来路上,听到他在做保证:“池砚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安全把你哥送回家……”
脚步一顿,陆书聿在乙方职员跟前站定,像是看一个已揭秘过的魔术在眼前上演。
“陆总好。”
电话没有挂断。
“你好,”陆书聿看了一眼衣服,“酒量不太好不用勉强。”
“他今天高兴,没有勉强。”他没有说谎,整个合作都是池墨促成的,现在有成果了,人高兴地快飘起来了。
“那就好,我先回去。”他往宴会厅走。
“哎,我们一会儿也来。”
陆书聿走远,一些话消散在身后的空气中。
“刚才是甲方,特大方的老板……”
饭局到尾声,陆书聿的秘书买完单悄悄回来,见到上司在喝酒。刚刚有人敬酒,他用开车做借口推辞,对方一口干表示诚意。
秘书不懂发生了什么,打开手机联系司机。
没多久池墨和同事一起回来,听到自家老板清嗓子,为闭幕做最后的表演。
饭店的包厢和船舱很像,一群人变换位置喝酒做游戏,在商业的浪潮中拉近关系、打发时间。随着酒精进入胃,这群人越发暴露自己的病态,这个时候,包厢变成没有医生的治疗室,病人们的伤口相互感染,长到一起。
年轻人的聚会不是这样,他们的关系是由阳光下水果的香气构成的。
两年前陆书聿被池砚拉着参加大学生的团建,从火锅店玩到KTV,大家直截了当地说话,聚在一起吃东西、打台球、下象棋、玩游戏、在街道上散步。陆书聿和他们谁也不认识,但玩了一个晚上。
天亮时,大学生们打车回去上早课,池砚蹲在马路边上挥手,像送别一群燕子。他那时染了一头金发,手指向后一捋,陆书聿看到金色的麦田延伸到地平线。
陆书聿半合眼,回忆被酒精打散。
大家都在谈合作共赢。陆书聿却想,他要不计成本地和这些人、这个世界合作,然后与谁说上一句话。
饭局一角,池墨听到同事接了他的电话,立刻给池砚打电话,一番嘱咐后,用“锁好门”当结语。
同事笑他:“明年就要上大学,还当他是小孩。”
“眼皮跳得不行。”池墨说完也笑了,“有够迷信的。”
晚上池墨回到家,家里已经被池砚打扫过了,地板锃光瓦亮,书柜一尘不染,父母的婚纱照也被擦拭过。他在客厅倒了杯水,从客厅走到阳台,走到厨房。新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他们却默契地忽略。池墨在这里出生,池砚也在这里出生,他们的父母却在这里死去。
第二天到工作室,陆氏传来一份新合同,条件之丰厚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小池,咱们昨天有表现那么好吗?”老板对天降大饼有些不安。
池墨拍拍他的肩:“大老板估计是觉得咱们工作室氛围好。”转身给跟着他做这个项目的同事一颗定心丸,“这个咱们能吃下,加油干好啦!”
酒吧的工作很占时间,池砚对朋友说他要在家陪池墨,对池墨说他要去朋友家玩。维持了一段时间的稳定,直到池墨给祁寒山打电话才东窗事发。
服社部三堂会审,池砚低着头供认不讳。
“怎么去酒吧打工?”祁寒山想不明白,毕竟池砚大部分时间都趴在草丛里研究花草昆虫。
池砚问:“你告诉我哥了吗?”
“我是那么没有义气的人?”祁寒山绕着池砚,“我们也去酒吧玩。”
“不行哦。”池砚说,“傅予现在是未成年,不可以去酒吧。”
三人一起看向傅予,傅予难得有些失态:“下个月就成年了!”
“我们两个成年了。”祁寒山指他和许橙意。
“不能抛弃傅予。”
一扭头,傅予好可怜地看着他们。
“……下个月再说。”许橙意一向是他们里做主的那个,“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学校的画展。我才发现这届画展有学生展区,美术社那些人死捂着这个消息,气死我了。”
她和美术社社长结怨已久,处处都要比一比。
“但是咱们是搞服装设计的,怎么参加?”祁寒山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不难,我们也有小画家。”许橙意养池千日,用池一时。她指挥三个人把柜子里的画搬出来,数量很多,不一会就把地上铺的满满当当。
池砚一边搬一边觉得很眼熟,最后缓慢意识到许橙意口中的小画家:“是我诶!”但是,他有一点自知之明,“他们是专业的,放在一个展区。我会输得很惨。”
他的朋友们很有信心,“你太小看你自己了。”
“到时候你就站在你的画前。”
“蓬荜生辉……”
第八章 校园8
池砚早上到教室时,发现桌上放着一个三明治,问了一圈都没人知道,他就把三明治放抽屉里,转头和祁寒山闲聊。另外两个朋友没有上课,因为画展逼近,许橙意带着她认为还算有鉴赏力的傅予留在活动室选画。
剧情在格清的生物课触发。格清是刚毕业的年轻教师,没有脾气。他因为明德的高工资而来,但对他的学生来说只是一双鞋的价钱。在知道差距之后,格清越发好说话。学生们感觉到这个老师在捧着他们后,一下子变得残忍。
“线粒体、叶绿体……”
学生打断:“老师我要看模型。”
格清无奈,在储物柜中取出模型,刚拿在手上还没有说话。
突然教室爆发一阵哄笑。
格清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为什么默契地互相递眼波,像克苏鲁中的怪物一样让人恐惧,年轻的老师在暖烘烘的教室里失去了手上的权力。
“……你们。”陆言栀捏着手,发出很小声的气音,淹没在哄笑声中。
焦急的眼神在教室里寻找支持。他遇到池砚的目光,那么漂亮、那么冷漠。陆言栀移开眼,心里难过,他珍藏的星星变得暗淡无光了。
可能星星也没想照耀他吧。
“安静!”祁与乐站起来,“好好上课!”他一贯用温和的面孔示人,这还是大家第一次看到他发火。
教室安静了。
格清把模型放下,冷静下来后继续讲课。
池砚听到旁边的祁寒山嗤笑,顺着他的眼神,看到陆言栀给祁与乐递小纸条。不用想都能知道,纸条上一定写满赞美的话。
这场戏总算结束了,施暴者和受害者一同回归生活,书里没有他们的结局。池砚在纸上画着蜘蛛捕食,他想他应该属于施暴者。
主角受真是笨死了,他一点都看不出祁与乐和起哄的那些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吗?
下课后,池砚坐着想了想,把自己气到了,站起来往教室外走。
陆言栀和祁与乐在座位上聊天,在池砚经过他们的时候,陆言栀突然觉得紧张,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只能随便找一个话题,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祁与乐身上,好让肢体与表情自然一点。
没想到祁与乐不接他的话,叫住池砚:“你放学的时候可以留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
池砚停下转身,突然笑了一下。
陆言栀感觉自己置身星云之中,脑袋都停止思考了,然后听到池砚说:
“不行。”
池砚离开,陆言栀清醒了,不敢看祁与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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