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庭芜
现在反派打电话过来,他都愿意现场通话内容共享,还不能证明他的诚意吗?正好是个绝妙的机会。
秦罹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许昔流说的是什么,下意识想问,却见青年已经接通了电话把手机放在耳边,他只好闭上嘴,拿黑沉的眸子盯对方。
许昔流喂了一声。
秦章远很不高兴,阴阳怪气的:“许医生怎么刚才挂我电话?”
许昔流早有预料反派会说这个,就淡定回复:“因为秦罹还在身边。”
秦罹此前虽然确认了自己的私人医生的确与一直想致他于死地的叔父有联系,而青年也承认了,可当面看到青年与秦章远通话还是头一回,令他一瞬间就面颊紧绷了起来,胸中升腾起不悦的情绪,十分想冷哼一声。可在即将冷哼出声的关头,他又担心这样会干扰到青年打电话,又勉强憋了回去,更加不悦的扭头生闷气。
他听见自己的私人医生和秦章远打电话的时候,对他的称呼都变了,以前都是笑意盈盈温温和和喊他秦先生的,如今就冷冰冰的两个字秦罹,私底下对方原来都是这么叫他的吗?
不过他的名字,从青年嘴里念出来还挺好听的,如果语气能更温柔一点,就更好了......
那边许昔流的通话还在继续,秦章远听见许昔流的解释,不以为然,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那怎么现在又能接了?”
许昔流依然淡定:“因为秦罹这会儿去上卫生间了,不在我旁边。”
听见这话,憋不住的秦罹和电话那头的秦章远同步冷哼了一声。
秦章远有一瞬的纳闷,怎么他哼一声有双重音,手机出问题了?
他看了看手机,没发现什么,于是又高深莫测连哄带骗的威胁过去:“许医生最好能认清自己的身份,记住替谁办事才是最好的......”
许昔流直接无视了过去,微笑着嗯嗯敷衍。
旁边的秦罹听见许昔流编假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熟练样,闷闷的更气了,尤其是说他上厕所去了那句,忍不住瞪眼。许昔流瞥见,一边敷衍应付电话那头只知道画大饼的糟老头子,一边温和笑笑安抚性质地拍拍男人的肩膀,眨眨眼,示意现在是随机应变而已,不要生气。
秦罹被他轻轻拍的一愣,忍不住心神一动,下意识的就拉住了那只拍在他肩膀上还没收回去的手拢在掌心,轻轻揉了揉。
许昔流一愣,眼神意外。
但他看男人没生气的样子,又放下心来,随便他拉着自己的手,他自己则是专心应付那边古怪难缠的秦章远。
他问:“那秦先生,你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可不相信反派来只是为了和他说这些车轱辘话,他猜试探他是否还忠于对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还需要他去做什么事。
果然,此话一出,秦章远的长篇大论一停,问:“秦罹为什么会带你来这里?”
许昔流想了想,道:“他身体不好,有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问题,所以不管去哪都会带上我,以防万一。”
他故意给对方透露了一下男人现在虽然看似很好,实际内里不行的假信息,多少迷惑一下,也是为上次通话找补。
秦章远闻言似笑非笑:“是吗?那我这个侄子,现在很信任你了?”
许昔流谦虚:“承蒙秦先生照顾。”
秦章远冷冷道:“许医生说的这样好,可我怎么今天看他这么精神,就跟没生病一样?”
许昔流丝毫不慌,微微叹气:“有个词叫回光返照,我可是严格按照秦先生说的办事的。再说了,男人嘛,都这样,面子问题,就算身体再不好也不能让外人瞧出来,装也得装个好样子,实际上在家里,连半碗饭都吃不到。”
旁边的秦罹听的直瞪眼。
什么叫面子问题?
什么叫半碗饭都吃不到?
恍然间,秦罹又梦回当初被私人医生说虚的时光。
但他也没办法让青年不说,就只好自己黑着脸在旁边咬牙,外加低头恨恨揉捏对方手指泄愤。
许昔流和秦章远你一句我一句,见招拆招,危机渐渐解除。
后来许昔流有点不耐烦,都要借口秦罹快回来了挂断的了,冷不丁却听见对面反派狐疑着又蹦出来一句:“我给你打这么长时间电话,没叫秦罹发现?”
他一愣,嘴快过脑子继续编:“他便秘,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旁边的秦罹:“......”
气笑了。
秦章远挑眉:“是吗。”
“既然这样,我过来找你,有件事需要给你说,你现在在哪?”
许昔流眼睛微微睁大,疑惑不解反派这又是闹的哪出,可还是给出了自己位置:“在自助餐台这里。”
他后知后觉旁边还站着黑着脸的秦罹,反派过来岂不是两人直接面对面?这可不行。他马上回复过去:“让秦先生您过来怎么好意思,还是我过去吧......”
“不用,我就在附近,马上到,你原地等着就行。”
说完就挂了,根本不给许昔流反应的时间。
许昔流盯着通话结束的界面发愣。
反应过来人都傻了。
这反派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他连忙收起手机拽住秦罹,声音都急了点:“听见了没,你叔叔要过来!”
“......听见了。”不止听见了这个,还听见了他虚,他不行,他一顿饭吃不到半碗,他便秘等等黑料。
秦罹拿一双阴恻恻的黑眸盯许昔流。
“听见了你还愣着,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啊,秦章远马上就到了!”许昔流急的要死。
电话里聊的好好的他怎么忽悠都行,反正反派看不见。但是对方一过来,他们没有准备好,届时反派直接看见还在他身边的秦罹,岂不是立马就能反应过来他在骗他?
虽说现在不担心在反派那掉马,但许昔流也不想这么快就掉,谁知道反派那个丧心病狂的会做出来什么。
他着急的四处看,发现这处餐台附近空间大且开阔,却没有多少能躲藏的地方,装饰性大花瓶虽说大,但是后面站个大个儿秦罹还是太局促了。倒是可以立马开门走掉,但是刚才电话里反派说就在附近,估计马上就要到了,这时候匆忙离开,说不定正好会被反派看见。
许昔流看着眼前动也不动的秦罹,没好气:“你别不说话啊,快想想你能藏哪。”
秦罹闻言不屑:“我为什么要藏,他来就来,我还怕他?”
许昔流简直想给他翻个白眼:“我们说好的不露馅的!”
主动且运筹帷幄的倒戈和漏洞百出的倒戈完全是两个概念,做都做了,许昔流当然更偏向好的那个。
他瞥了一眼站在原地拉着他的手死活不动一脸阴沉倔强的男人,抿了抿唇,也不再管了,自己寻找能够藏人的地方。
某种强烈的危险感席上心头,许昔流心头一凛,感觉反派好像马上要到了,眼神飞快在四周逡巡,最终定在身前的餐台上,桃花眼一亮。
现在跑出去太远了,也来不及,这个餐台就正正好,又长又大,底下中空,上面又有长长的丝绒桌布垂下来,能够掩住底下,是个完美的掩体。
就是有点委屈长腿长手高个儿的秦罹。
但是这管他呢!
许昔流一喜,连忙推了推男人。
“快快,藏这,蹲下进去!”
“......什么?”秦罹震惊。
“这地方怎么藏?”
又矮又小的,难道要他蹲进去??
自小养尊处优的秦罹从没干过这事,眼神都透着不敢置信。
直僵僵立在原地,浑身写满了抗拒。
他硬梆梆:“不去。”
“当然能藏了,快点,我感觉秦章远马上就来了,这个地方最近最方便,不用跑,就稍微委屈一下,乖点。”许昔流轻声安抚,动作却是不假思索雷厉风行。
他看男人还站在原地不动,干脆自己直接上手,一个用力把猝不及防的秦罹摁下去了,然后又手动帮助男人改变好姿势,一边催促,一边撩开桌布把人往里面塞,最后道:“嘘,等会儿别出声,我让你出来你再出来。”
随后许昔流整理了一下垂下来的桌布,看见男人露出来半只胳膊,还伸脚给踢进去了。
桌子底下的秦罹身体一僵,维持着委屈巴巴矮身蹲着的姿势,又看了看自己被踢了一脚的胳膊,脸上的神情更不可置信了。
这小狐狸居然敢这样对他?
还踢他??
拿脚踢???
但凡他刚才进去稍微慢一点,这一脚就蹭他脸上了!
秦罹咬牙,脸色黑的能和黑漆漆的桌底融为一体。
而此时,做完这些的许昔流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的褶皱,又扶了扶鼻梁上歪了点的眼镜。
下一秒,秦章远的身影从入口过来。
他转身,挂上完美微笑。
秦章远坐着轮椅慢悠悠过来,目光谨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摆设,没发现什么异常,也没发现他那个侄子的身影,可依然皱眉,语气不太好:“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有吃的。”许昔流露出自己身后吃了一半的东西,“这里的甜点很不错,秦先生要来点吗?”
“不用了,直接说正事吧。”秦章远看见吃了一半的东西,思考了一下时间,看来对方的确没骗他,就摆摆手,神色不耐烦。
许昔流保持着温和礼貌的微笑。
“过两天,有个游轮宴会,这个宴会人会很多,去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许多媒体也会跟着上去,我会想办法让秦罹也过去,这点你不用操心。你要做的就是加大药物的剂量,让他的身体更差精神更不好,然后在宴会时发作,明白了吗?”
秦章远紧紧盯着他。
许昔流闻言神色不动,又反问了一句:“那秦先生你会到场吗?”
秦章远倨傲:“我不方便过去,你自己注意。”
“这样啊。”许昔流了解了,轻轻点头。
秦章远见他乖顺答应,哼了一声,聊完了正事,他整个人又和缓下来,又显现出了装出来的儒雅书香气。如果不是眼底还阴沉沉的,和刚刚嘴里吐出来的令人发寒的话,光看还保养的十分好透着几分俊气的脸,还真令人以为他就是一个性格温和善良的帅大叔。
秦章远又开始例行画大饼:“许医生明白了就好,解决了我那个不安分的侄子,你想要什么都有,我听说秦罹的脾气不是那么的好,许医生这段时间一定很受累吧,没关系,一切都快结束了......”
桌子底下的秦罹听着青年时不时敷衍应两声的清越好听的嗓音,与他那个该死的叔父咒骂他的公鸭嗓,忍的额头青筋都要冒出来了。
他现在虽然什么也没干,但就是有一种自己在偷鸡摸狗的憋屈感。
以至于他蹲在底下,不由握紧了拳头。
许昔流听着反派的长篇大论,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如果反派不是在这里空口画大饼,而是反手给他一张巨额支票让他放手去干,他想,他或许都没有现在这么厌恶对方。
许昔流脸上温和的笑容快要绷不住,想想桌子底下藏的辛苦的男人或许也要蹲不住了,于是斟酌着开口打断了反派还要继续给他画饼的话:“我想秦先生还是快点离开吧,不然等一下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他特意提了一下:“已经过去快十分钟了。”
秦章远见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收了话头,又随口说了一句许医生好好干,就带着秦罹即将公开出丑的喜悦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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