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里麦
沈榆低下头,用手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
“回去吧,我想做。”
“……”温遇旬和缓地把头转过来。
“真的,”沈榆生怕他不信似的,偏了偏头,眼睛紧盯着他,“哥哥,我想做。”
这话说得好像前些天没让他爽到似的,温遇旬拿下烟,随手在栏杆上按灭了,嘴里最后一口含着的烟吐在沈榆脸上。
“你关心人的方式这么特别?”
温遇旬没接沈榆的话,转而问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寒假还有几天?”
沈榆回答道:“一个月。”
“那够了。”温遇旬说,“愿不愿意和我回一趟香港?”
沈榆猜测:“愿意是愿意,你要回去照看她?”
温遇旬弯了弯唇角,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我是去给她收尸。”
他平时说话就很难听,语气也没什么情感,这时候却戾气更重,然而很奇怪,沈榆没听出高兴,更没听出难过。
情感的中值很难维持,因为理智稍微偏颇就会被定义成世俗意义的开心与不快乐,然而温遇旬似乎不会,他很平和地与所有情绪共处,并坦然地接受。
沈榆穿得少,是真的有点冻,手指发麻,指甲失去红色,染了一点紫绀。
人是劝不回来,他没打算再勉强,对温遇旬说:“那我先回去了,你别抽太多。”
不能因为检查报告漂亮就放松警惕,小心到时候出喉咙上的毛病。
沈榆转身想走了,但这次温遇旬没放人。
为了出来抽烟,温遇旬肩上还搭着一件长款的毛呢外套,他将外套拿下来披到沈榆肩上,腰被他按住往自己身边一带。
“现在我想要你的关心还作数么?”
沈榆顿了顿,一时间没明白温遇旬把外套丢给他的意思,还是说:“作数的。”
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温遇旬和他先礼后兵上了,在x生活中,他们和谐的一致性向来都是温遇旬先斩后奏的索取,沈榆适当地推拒两下,状似情趣的挣扎过后也乐得接受。
“嗯,”沈榆很快就知道原因,温遇旬在他耳边,声音很低也很沉,“先给我k。”
“就在这里。”
…………………
沈榆没去过香港,温遇旬办事很快,没几天就将他的签证办下来,狗托付给宠物店。
还没有相处几个小时便又要分开,沈榆不是很舍得,向温遇旬争取:“能把她也带走吗?”
宠物店那边在问温遇旬狗叫什么名字,温遇旬想了想,回消息说“不用了”,又对沈榆道:“不是不行,我办完事很快,可以在那边转一转。”
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唯一碰到的一点阻碍是温远和岑漫摇的电话拨不通。
“估计出去出任务了。”沈榆对此和温遇旬一样很有经验,联系了基地驻守的工作人员也获得了同样的信息,手机在没有信号的沙漠地区,但人能通过对讲机联系上。
两天后,温遇旬和沈榆一起,带着无名(暂时)小狗,一齐登上了目的地为香港国际机场的飞机。
落地时刻,飞机广播播报当地的气温,体感温度达到20摄氏度,沈榆和温遇旬一下飞机,便把身上套着的羽绒服脱掉了。
与梁淑婷见面的计划定在第二天,他们接到狗的时候不过下午,温遇旬便带着沈榆往外走,机场外一部商务车早早就等在那里,温遇旬一走近,就有人为他拿了行李,帮他开门。
香港景色也好,气候宜人,路上的时间,沈榆一直偏着头往外看。
他记得昨晚出发之前,他问温遇旬是否对这段旅程怀抱了什么复杂的情感。
梁淑婷毕竟是母亲。
然而温遇旬只说:“不,我很期待。”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一天,快完结了,顺一顺情节,爱大家!
第85章 要雪要春天
吴家豪的三房姨太,大房陈幼薇性格沉稳,不过心思深沉不外露,二房郑咏娴则和她的名字完全不搭,跋扈刁蛮,然而两人却有些相同,便是家族羽翼丰满,在当地少说有些势力,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是目的别出心裁的设计。
因此就显得梁淑婷一个上世纪末歌星的身份有些不够看了。
梁淑婷认为,陈幼薇笑面老虎一只,郑咏娴无赖泼妇一个,在被郑咏娴推下高到望不见边际的台阶,而陈幼微站在最高处将她的惨状尽收眼底时,梁淑婷只来得及在心里愤恨地咬牙,怒骂她们都是贱人。
往后的事她便没有清晰的记忆了,浑浑噩噩。住进医院的不知道第几天,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照顾她的男人突然带来了一位她没想到能再见到的人。
毕竟那人上次和她见面时说了,以后就不要再见了。
温遇旬对那个一直跟在梁淑婷身边的男人没什么意见,甚至感到敬佩。
不清不楚的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居然还能看着她一路成家生子最后离婚另嫁。
梁淑婷的情况,他早在首都的时候在电话里就听他的人说过了,脑疝,意识不清醒,伴有头颈后仰等运动障碍。所以他也没有多问,那个男人好像更阴沉,原本看着最多四五十岁,就这几天时间,背脊都佝偻下来。
温遇旬被带到病房前。
他停了停,问跟在半步后的沈榆:“你要进去吗?”
沈榆看着单人病房刷着雪白油漆的门,“如果你要和她说话,我在场是不是不好?”
他更想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温遇旬,或许温遇旬有不想让他听到的话,况且带他也进去未免有种耀武扬威的自大。
然而温遇旬说:“没什么不好的。”又说,“确实也该带你正式见见她。”
梁淑婷躺在床上,美貌没有了,体面也没有了,剩下一副被尽力清洗干净的干瘪躯壳,要是她还有自主意识,必然是十分无法接受的。
温遇旬走到床边,没坐陪床的椅子,就这样自上而下地俯看梁淑婷藏在白色棉被下微微凸起的身体。
身后传来门关上的声音,男人出去了,病房里剩下三个人。
“妈。”温遇旬轻声道,“我带人来看你。”
梁淑婷此时眼睛半睁着,听到声音大约是条件反射地回头,眼珠对准,然后看到两个容貌出众的年轻人,穿着很随意,但一个赛一个干净。
沈榆的皮肤比温遇旬白几个度,香港气候温暖,嘴唇也透出玲珑的红润。他走了两步,和温遇旬并肩,沉默了几秒,突然偏头问温遇旬:“我该怎么称呼?”
温遇旬没想沈榆能问出这个问题,也顿了一会儿,开口时笑不太明显:“你想叫什么叫什么。”
沈榆点点头,俯身更近地与梁淑婷污浊的双眼对视。
“阿姨好,我是沈榆。”
温遇旬听他说完,顺手捞过沈榆的手,握在掌心:“沈榆是我的爱人,你应该早就有所耳闻,这次过来是带他正式和你见面,希望你祝福我们。”
不知是瘦了什么刺激,梁淑婷的身子突然往上顶了两下,眼睛往上翻,接着脱力一般地又摔回床上,手掌握成拳,在床垫上砸出闷闷的声响,嘴里咿咿呀呀,连不成调。
“认出你了。”温遇旬把沈榆往身后护了护,随即笑了一声,睁着眼睛说瞎话,“大约是对你很满意。”
沈榆也笑,五指扣紧温遇旬的指缝,像抓住了一切勇气的来源。
脑疝预后极差,虽说抢救及时,但究竟能不能熬过去还要看天命。
温遇旬和沈榆没在病房里留太久就出来,温遇旬没说什么话,最多就是在临走时淡淡地对梁淑婷说:“妈,你后悔吗?”
“我希望你不后悔。”
再多的就没有了,沈榆很诧异,他以为温遇旬不管愤怒还是解脱,都应该有好多话要说,哪里是两句就打发掉的。
温遇旬牵着他的手出病房门,期间一直没有松过,“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在意了。”
男人等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温遇旬一出来,他就站起来,眼神阴沉又警惕。
温遇旬没说什么,没解释也没反应,径直经过他。擦肩的时候对他说:“治疗费用如果不够就找我,你有我的号码。”
将死时烧的钱而已,算是他当儿子回报十月怀胎的辛苦和年少时为数不多的养育了。他没那么小气。
出了医院,便是广阔的天地,身后的建筑饱含太沉重的生与死,地砖与天花板之间的距离轻易能压得人喘不过气。
温遇旬转头对沈榆说:“时间还早,要不要去转转。”
他们计划在香港逗留三天,此刻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四十分,时间充足,沈榆点点头,“先去把狗接回来?”
温遇旬在香港有一处房产,面积不大,但足够惬意生活,他们昨天在那过夜,今天一早就出门,顺便把狗交给一间宠物医院,让医生帮忙做个全身体检。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温遇旬便驱车原路返回,停在路边,两个人下车,并肩走进宠物医院里。
接待他们的是个年纪偏小的女助理,性格很活泼,对两位皮囊漂亮的客人印象很深刻,热情地招呼他们先在沙发上坐一下。
又忙着倒了两杯水,说:“两位先坐,马上就好。”
过了二十分钟,为狗做检查的医生出来了,脸上挂着口罩,狗被他抱在怀里。
两岁的萨摩耶已经膨胀成很大一只,医生抱着她却十分轻松的样子,他远远瞥到温遇旬和沈榆,女助理适时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第一时间便弯着眼睛,笑得非常生动地抱着狗向他们走来。
“检查结果没什么不好的,”狗跑向沈榆脚边摇尾巴,医生把口罩从脸上扯下来,露出浅古铜色的皮肤,长得很帅,有些痞气,眉目深刻,山根很高。接着说,“内脏和骨头都发育得不错,是很健康漂亮的小狗。”
医生说话有很轻的一点鼻音,口音有些别扭,能听出来不是香港本地。
沈榆心里好奇,想着也不像标准普通话。
狗被夸了,晃着尾巴在医生脚下也转了一圈,医生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全身检查的缴费单长长一条,温遇旬签字连看都不看,倒是沈榆好好过目了,却没看懂多少。
医生给他们挑着重要的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就笑着和他们告别,还对狗也挥了挥手。
依旧有点鼻音:“再见呀。”
虽然还是别扭,不过听着完全不讨厌。
医生又回后面的诊室去了,女助理把他们送到门口。
沈榆牵着狗,温遇旬便绕到沈榆手上空闲的一边,自然地又把他牵上了。
一点不避讳旁人,女助理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也只是善意地对他们眨了眨眼睛。
客人走了,暂时休息。助理奔回后面的诊室,医生正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阿措!”助理跳到他身边,“你看出来了吗?刚才的那两个帅哥是……”
被叫做阿措的医生嘴角先勾起来了,随后很少的一点笑意才到达眼底和皮下,笑得让人产生他真心实意心情愉悦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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